……
“姑,沒事兒的,你都那麼大年紀了,走的話也是喜喪。”
火車上,純良還小心翼翼的看著我,“你別太難過,還有好幾個小時呢,吃點東西吧。”
我側臉看著窗外,景飛馳而過,心極度苦。
接完電話我就崩潰了。
怎麼會不行了?
我強撐著淡定又給爸爸撥去電話,他還是在電話里說我沒事,只不過休息了,不能接我電話,我問媽媽,媽媽說話不連貫,還顧左右而言他,我又給三姑去電話,學佛之人總不能說謊,但是三姑卻關機了!
很奇怪。
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我不敢和爸爸說要回去,怕徒增事端,只能先斬后奏!
恨得還是鎮遠山離家太遠,我和純良天不亮就出發了,趕上節假日,去到哈市卻買不到飛機票,輾轉上了火車,到家了還得是傍晚,一路上心都要飛出去,只能給雪喬哥發信息,讓他盯住的態,一定要等我。
純良一直在安我,還幫我泡了面,“吃點吧栩栩,你不吃東西力也不行,好歹也出來六年了,終于回到臨海了,會見到你家很多親人,你要神一些,不然……”
我恍惚的回神,“六年?”
“是啊,六年了啊。”
純良懵懵的,“你剛來我家時是十二歲,我記得是深秋吧,巧的,六年后,也是秋天,這馬上就要十月一號了,你回臨海了,栩栩,其實人都會離去的,我要是能活到九十多才沒,那得是多大的福氣啊,你跑了那麼多喪事,更應該明白……”
話鋒一轉,純良皺起眉,“栩栩,我說句題外話,你這事兒是不是有點怪?”
“怎麼?”
“你看哈,你那年紀,要不行了很正常,之前咱們心里都有數,可是吧,如果真不行了,你爸媽瞞著你,也是有可原,咱就不說你是不是梁家人了,你這后可有仇人,你爸媽可不愿意你離開我爺的邊,一但遇到危險怎麼辦,但是呢。”
純良了聲,坐在小桌板對面朝我探頭,“你那個雪喬哥說你一定要見你,這就不符合長輩人的心理了,你更應該怕你出事,不能想見你的,即便想見你,都得憋著,因為知道,讓你去看最后一眼,就等于讓你離開鎮遠山,可是吧,你整這出兒好像被綁架了似的,誰都瞞著你,只能的和你那八百年沒見面的雪喬哥說這事兒,怪異不?”
我直看著他,“你的意思是有詐?”
純良憋了幾秒點頭,“栩栩,袁窮的能耐咱們都見識過,他極有可能搞出一個鬼,騙你回來……或許你兒沒和你雪喬哥說什麼,你這個雪喬哥,有沒有可能故意在引我們上鉤?”
小老哥腦子轉的還溜。
“那不是更好?”
純良一愣,“哪里好?”
我吐出口氣,“我等的就是袁窮出手呀,不過這事兒,雪喬哥不會是鬼。”
其實我也在奇怪這點,家里人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護我,在我爸媽看來,待在沈叔邊就等于我能活命,沈叔在我家人眼里,就是我這重癥患者鼻子下的氧氣管,所以他們從來不會要求我回臨海看,生怕我沒了氧氣管就斷氣了!
基于此,要雪喬哥傳話這舉屬實有些說不通,純良的分析的也很在點兒,我一輩子都很明事理,怎麼會在臨終的時候讓我險境?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
純良看著我,“你和那個雪喬哥再,不也好幾年沒見面了麼,冷不丁來了一通電話,沒頭沒腦的和你說這個,咱倆這急三火四的就出門了,真要被騙了,你就是那行走江湖第一天就領盒飯的。”
“我出門前打卦了。”
我用叉子攪了攪泡面,“你換服的時候,我在師父的門前打的,卦象顯示,雪喬哥無害,我,的確是要不行了……這是師父元神告訴我的,所以,雪喬哥不會是鬼,只是,我也想不通,為什麼一定要見我,可能,就是太想我了吧。”
每個人離世前的要求都不一樣,有的人會突然很想吃一種食,有的人會突然很想見一位故人。
大概就是后者吧。
爸爸媽媽三姑都很有理智的不讓見我,沒辦法,只能通過雪喬哥傳話,所以雪喬哥給我來電話時也很納悶兒,家里人為啥要瞞著我?
“這樣啊。”
純良松了口氣,“要是我爺元神出馬給你開示我就放心了,不然你這道行……我也信!行了,你這雪喬哥是好人就行,咱不能沒等演兩集就掛了啊,栩栩,你也別多想了,反正咱都出來了,六年啦,你還能送你一程,也不留憾了,快吃吧,一會兒面坨了。”
我紅著眼,挑著面條吃起來,是啊,六年了。
依然是秋天,我回來了,可為什麼是這種方式?
泡面無端咸了。
我大口的吃著,純良說的對,我不能憔悴的回去,不喜歡這個樣子。
要吃飽,要力充沛。
哪怕是任要見我,我也謝,否則不聲不響的走了,我會抱憾終。
吃完東西,我去到洗漱間,鏡子里的我面蒼白,雙眼浮腫,束起頭發,我洗了洗臉,用力的吸了口氣,沒事的,家里人不告訴我,也是不想我擔心,只要我能看到,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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