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哥的媳婦兒又哭又笑的跑過來,手上拿著幾張大鈔,“謝謝你啦!小姑娘!你哭得是真厲害啊!!!”
“您太客氣,我謝謝您。”
我不聲的一瞅,五百塊。
小心啊!
撲騰了!
嗓子啞點都不算啥啦!!
這活來錢是真快啊。
事七百二十度轉彎。
帳子都來不及收,張老太太裝老沒換的就被送到了醫院。
人醒了,肯定得做個詳細的全檢查。
我約莫醫生接到這打扮的患者都得嚇一激靈!
張家兒們心驚跳,即便心還未平復也得快速接,他們迅速分兩撥陣營,一撥陪著張老太太到醫院,一撥在家善后,不說院子里都是親朋呢,張老太太死亡證明都開完了,說不好聽的火葬場都準備好爐子了,人坐起來了,得重新申報,村干部都跟著忙活上了!
吊唁的賓客是嘖嘖稱奇,‘起死回生’四個字都會寫,幾個見過啊。
有個大娘說話特逗,直接甩出一句,“這張家老大姐啊,可真是讓我小刀拉屁,開了眼啦!”
最令我意想不到的是現場還有人找我分心得會,說我哭得好,“小姑娘,你一哭啊,我瞅著就難,啥詞兒其實我都沒去聽,看你掉眼淚我都想哭,可憐滴啊,姨的心都揪起來了。”
“……”
這話咋接?
哭活哭活。
我不給你們哭難東家就得讓我難了!
王姨張羅了通也開始收拾東西,喪事變喜事,也沒我們的活了。
張大哥高興,給了一千塊,公都豪爽的收了,沒退。
上車后幾位吹手大叔都跟著樂開了花,“桂枝啊,以后哭靈這活你就別找小孫了,哭了這麼多年,沒哭活一個,栩栩頭回哭,張老太太就活了,這閨適合做這個活,咱們都跟著借了!!”
我抿著不好意思,“意外,大叔,這次是巧合。”
謙虛啊。
必須謙虛。
人的強項又拉出來一個,做哭活順手。
另外,這事兒也不算無稽之談,張老太太本就就朗,沒啥病,說是岔氣兒,可能就是哪口氣沒呼明白憋過去了,像那種煤煙中毒的,有多在家緩個一半天就活過來的,人是一部運轉微妙的機,即使是踏道多年的先生,都會見識許多稀奇。
不過這次的確是白事變了紅事,張大哥還是個孝子,先前他還覺得張老太太走的倉促,曾孫都沒抱夠,如今張老太太緩過來再活個三年五載,張家后人也沒啥憾了。
福氣啊,真是福氣。
王姨坐到我旁邊,回去的一路都握我的手,“栩栩啊,你真是個寶貝丫頭啊。”
我靠著王姨的肩膀,春天的風漾在臉上,皮卡的車后斗讓我坐出了敞篷小跑的愉悅。
想起小杜鵑的話,大展手,指的是……把人哭活了嗎。
……
火了。
我算是一哭名。
當晚回到家,王姨就給我來了電話。
許家屯旁邊的靠山子有個老爺子要不行了,正在從醫院往回家拉,他家有親屬正巧參加了張老太太的喪事兒,見證了我把人哭活的奇跡,想讓我去靠山子再哭一通,爭取把這老爺子也給哭坐起來。
話是這麼說,我第二天一去就發現這老爺子走的很徹底,患重病走的,臉都是青黑,完全相了,不說他兒照顧的心力瘁,為治病家底全掏空了。
我要是真把這老爺子哭活了,也得順帶把他病哭痊愈了。
不然我就攤事兒。
得讓老爺子遭二茬兒罪!
所以我哭得中規中矩,按孫姐那路數來的,加了點自己的詞兒。
老爺子自然沒醒,但王姨給他開時我湊前看了看,相貌好看了點,下拉的角微微扯平了,不惡叨,說明走的舒心了。
人雖然沒哭活,但因為我一直在現場忙活,又做了吹手的活,主家覺得雇我很值。
等于是花了一份哭靈的錢,白來了一個忙前忙后還能拉二胡的吹手。
至于我后面和不和王姨分錢,喪家也不管。
再者我歲數小還好說話,長相上可能也占了些許優勢,用吊唁賓客的話來講,就是我一哭起來他們看著就覺得難,心疼,好像真是我爹媽沒了,讓他們很有代,不是專業勝似專業。
要不是我還得上學,活真的都能街上。
我心里還惦記著小山屯的劉姐,趁著沒啥事兒了就等給我來電話。
等了好些天,倒是給我打了,很驚喜的跟我說大鵝有用,親戚家這段時間消停了,買了七八只大鵝,在院里一溜達可熱鬧,就是這鵝有點兇,急眼了連人都叨,我笑著說那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再買幾只猛禽去降服大鵝,那家親戚這鹵水和豆腐就點沒頭了。
聊到最后,劉姐說自己的事兒先不看了,直念叨給我添麻煩了。
我也沒多問,行當規矩在這,不求上門的,咱就不看唄。
往好想,不好找你了說明人家過得好了。
做先生的目的就是為了維護平衡。
不能我為了長點經驗,就不得誰都出門撞鬼,那我也太不是人了。
我笑著回劉姐,“麻煩啥啊,沒事兒了
最好,有事兒再來電話。”
劉姐跟我客套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我沒時間多想,對于我來說,除了做先生,還有最重要的學習。
……
中考過后,我和純良守著電話準備查分。
老留級生心態還沒鍛煉出來,推著座機電話朝我使勁兒,“姑,士優先,咱家這,更得長輩優先,您先查……”
我面上淡定,拿起話筒準備撥號,考題對我來說并不難,發揮還算平穩,答案我都寫到草稿紙上了,出考場一對,重點高中絕對沒問題,就看這時運能不能賞臉了。
正按著查分號碼,手機鈴鈴響起,我看了眼來電人就順勢扣下話筒,“純良,我先接下手機。”
心砰砰跳啊。
誰查誰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