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對著他肩膀頭子就是一杵,“你是不是虎,咱爸能要這些嗎!他活著就住了大房子,后半輩子一直刮彩票,都膩歪了!還送倆丫鬟,咱爸不高興會給你托夢的!”
志東二哥一臉無辜,“我不是想讓爸高興點嗎,我爸一輩子就這一個好,我看你爺燒周年的時候也是送的這些,你爺生前打撲克,不是還燒了幾副撲克,另外送了幾個丫鬟湊局兒嘛!”
撕拉……撕拉……
客廳的燈再次閃爍起來——
二嫂嚇得不敢言語,兩秒后,室燈大亮,鏡子恢復往常,像立在鏡前,陳家三兄弟外加哥嫂都虛般癱坐在地,二嫂白了志東一眼,“走了,咱爸走了……太嚇人了……我還以為志東說錯話惹爸不高興了……”
“大哥!!”
紅英姐的爸媽在院門外忽然喊了一聲,沒多會兒老兩口就帶著寒氣跑進來,“哎,紅英和大嫂是咋的了,怎麼還睡著了!志強,你爸是不是回來了!剛才我們往回走好像看到他正好從院里出去,我喊了他一聲,他遠遠的跟我說了句也行就不見了!也行是啥意思?”
也行?
我怔了怔。
癱坐在地的三兄弟以及兩位妯娌互相對看眼,極不應景的統一噗嗤低笑出聲。
志強大哥苦笑著點頭,“也行,看來咱爸也不能免俗啊,好,起碼咱們知道周年怎麼燒了,省的燒不好爸還不開心,做子的孝心是能盡到了。”
我指尖燙出了水泡,沒空多聊,趕去洗手間沖了點涼水緩解。
“二叔,英子和我媽是被嚇暈了,沒大事。”
志強解釋著,一伙人反過勁兒又開始掐紅英姐和大娘的人中,沒有了氣作祟,人多氣也盛,兩人很快就被掐醒,紅英姐睜開眼看到鏡子還媽呀一聲,“爸,我跟你說,我大爺剛才就在鏡子里出現了!穿的就是走時的那裝老,氣森森!嚇死我了!!”
“沒事了沒事了……”
紅英姐父母安著,另一頭的志強大哥也把事前后都說清楚了,房子不賣,債務分攤,他和志東拿小頭,志全拿大頭,說完他還不忘跟志全確定下,“老三,你跟爸承諾的都是真心話,不是騙人的吧。”
志全蔫頭耷腦的不應聲,大嫂嘖了一聲,“老三不敢騙人,爸都說了,他要騙人就給他帶去作伴,托生都是畜……啊老三,嫂子不是那意思,沒咒你,從這一刻起,你好好干,積德,將來到下面肯定沒事兒!人活著干嘛啊,不是單純為了氣,咱得努力生活啊!”
正說著,老姑和老姑夫回來了,老兩口一進屋就看向鏡子,“我大哥回來沒?”
“回來啦,事都解決了。”
志強大哥應道,“老姑,你咋才回來,不是給錢讓你打車麼,早回來十分鐘,就能看到我爸了。”
“解決了就好,我看不看到你爸都是小事兒,說實話,我一想到和過世的人嘮嗑就滲,做人啊,還是留點憾吧,真想嘮啥,等我走了到下面再嘮也趕趟。”
老姑哭喪著臉,“我們在山下那邊不好打車,走了一段路,才遇到個車拉我們,本來想讓送我們過去那個司機等我們,誰知他一看我要招魂,收完錢就跑了,本不等我們。”
“還不是怪你……”
老姑夫斜了一眼,“你念叨一路害怕,還跟人那司機講今天是你大哥頭七,你到山底下是要去喊他回家,要我是出租車司機我也跑啊,這不給自己找晦氣嗎,得虧我陪著你過去了,要是你自己,這事兒還辦不了呢!”
“怎麼了老姑夫?”
志強疑地看過去,“有差頭啊。”
“你老姑唄!”
老姑夫無奈的搖頭,“都恨不得自己不是屬的,鉆娘胎里重新生一回,到了山下一看出租車司機跑了,就嚇不行了,紙好半天點不著,這邊紅英就來電話了,我怕你們著急啊,就說紙燒完了,然后我倆找個背風地兒,老半天才點著香,你姑還不敢敲盆,都是我幫敲,乍著膽兒喊得,哎呀,別提了!”
“……”
我肚子里的石頭放了。
合著因為這個大爺才回來的慢,不是我布局的差錯。
放心了。
眾人唏噓了一陣,清楚大爺回來的速度慢了是老姑的作不當也對我越發的激,七八舌的對剛剛的神奇議論了一番,畢竟看到的人滿打滿算就三兄弟外加倆妯娌,紅英姐和大娘全程昏迷。
紅英姐父母和老姑老姑夫還都在路上耽擱了,細節方面都很好奇。
三兄弟跟親爹憶了陣往昔心不太麗,不愿多提。
回放講解員就了倆妯娌,二嫂說的激之余還捂住自己的心臟,“我這輩子絕對沒白活,回去可得多做好事兒,要不然到下面遭罪啊!”
我沒搭茬兒,繼續做掃尾工作,洗臉架的黑布志東二哥拆了,囑咐志強大哥到大門外點一炷香,門邊地上就行,拜拜門神,今晚的事門神大人累了,以后仍要好生守衛,謹防外邪侵。
順道給琛發了短信,告訴他忙完了。
理妥當后我回到客廳,看著熱聊的一眾長輩,他們正好聊到‘也行’,紅英姐的爸媽這才恍然大悟,“合著我們倆正巧給大哥傳話啦!周年燒洋房轎車紙扎彩票丫鬟也行啊!!”
兩個妯娌笑的無奈,“對,也行。”
我恍惚間有了種錯覺,咱做的不是招靈事宜,而是婚禮喜事,禮了,大家都很放松。
轉念一想,其實也差不多,我沒來前他們都憋著口氣,誰都有自己想捍衛的權利,大爺一面,算是給安排明白了,起碼三兄弟不會因為一所房子分崩離析,每個人要付的責任也都在各自的承范圍之,我還真做了件好事。
應該問問貴林大爺,這在下面算積德了吧。
“小先生,真的謝謝你啦!”
志強大哥上完香就從兜里出一張紅包遞給我,“里面是兩百塊,你別嫌,按說你給我們家解決了這麼大的事兒,我們咋的都得包個千八百塊,紅英還說,八百八十八好聽,可我們家現在有荒,真不了太多的紅,我們和志東家各出一百,兩百塊你……”
“可以了。”
我寵若驚的,沒想到會給我兩百塊,本咱就沒尋思掙錢,他就是給我兩塊,我都得著樂,眼見紅英姐對志強不滿,我忙接過紅包,本想說以后有事再找我,心里又沒啥底,“志強大哥,既然你們家這事兒辦完了,我就先走了,你們要記住,今晚臨睡前都洗洗澡,能弄到柚子葉就用柚子葉洗洗,弄不到可以用艾蒿水熏熏,祛祛晦氣……”
先前正好看《荊楚歲時記》,里面說過:五月五日,荊楚人并踏百草,將艾以為人懸門戶上,以禳毒氣,食米粽驅病強也。
文言文我看不太懂,沈叔給我講解過,就是說艾草在古時就有驅邪的功用,它本也是一種中藥,能祛痰消炎,屬于正,正常新鮮艾葉最好,這季節北方肯定搞不到,干艾葉也行,去藥店都能買到。
“這都快八點了,能買艾葉的藥店也得關門了吧。”
二嫂走近兩步看我,:“小先生,還有沒有別的方法。”
“實在不行就用鹽。”
我過著腦子里的東西,“這間屋子要是擔心留有不好的氣,也可以在屋角落撒點鹽,凈凈宅,不過你們也都看到了,大爺好的,對你們都是期許,不會嚇唬你們,盡量平常心應對,不用太張。”
“好好,謝謝小先生啦!”
二嫂對著我笑笑,“小姑娘真厲害,要是我兒長大能像你這麼有出息我就放心啦!”
我客套了兩句準備告辭,轉過頭琛已經站在了后,高大的形都要給我遮出影,大樹似的,無聲無息,好懸沒撞到他懷里,給我嚇一跳!
琛頷首和陳家的親屬打著招呼,看到我手里的紅包,眸底流出些微的笑
意,“沈先生的未來徒弟果然名不虛傳。”
我抿著笑,臉上謙虛,心里小得意。
“是不虛傳!”
大嫂配合的開腔,“特別厲害!我們心服口服!是吧弟妹!”
“對對對。”
二嫂連連點頭,“咔一下就給我公爹請來了!咔一下就讓我公爹在鏡子里現了!哎呦我的天給我們嚇得,我長這麼大頭回見鬼,不是,見到過世的人還能回來聊這麼多,都是小先生的功勞!功不可沒,我公爹都說了,有本事,但本事還不是的,就說明背后的沈大師是真有能耐,將來要了沈大師徒弟,那正經就了不得了!”
“是啊,小先生心還好。”
志強大哥接茬兒,“沒嫌我給的紅包,我們這縣城給人主持個喪事兒的殯葬先生,那張口就要七八百,也不見得有多大的本事,小先生這讓我們都開眼了啊。”
我咳嗽了兩聲,瞄著琛,他還會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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