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松柏,其它的樹干枝杈上只剩零星的枯葉了。
我忍痛上了一次洗手間,等爸爸時看著漫長的公路第一次會到地大博。
即便涼風蕭瑟,枝杈料峭,卻天藍氣清,山脈連延,有一種廣袤無垠的壯麗。
心也跟著寬闊許多。
黃昏時分。
終于到了地方。
‘鎮遠山’看似個山名,實則是個略微偏僻的小鎮。
這里地長百山支脈,爸爸在大寶縣買了地圖,導游似的給我講,這全縣的地貌有丘陵,山地,平原,沼澤,河流,另外還有礦產,說白了,就是個有山有水有樹林的地兒,自然資源非常富,絕對人杰地靈!
爸爸嘖嘖贊嘆,“白山黑水出豪杰,這種地方最藏龍臥虎,栩栩,你那胡姑姑肯定在這邊修煉過,越林深草的地兒越神奇呀!”
我牽著角,有一搭沒一搭的聽。
不是來旅游的,對這些介紹也不太興趣。
到了鎮里爸爸開始發懵,沒個電話,去哪找沈萬通?
開車到一家小超市門前,讓我在車里等著,他去買點吃的,順便打聽下。
實在不,今晚先找地方住下,休息一晚,明早再說。
我嗯了聲,等爸爸一進小超市,才咧著稍稍挪下后腰。
整個座椅靠背的下半部分,幾乎都要讓膿給滲了!
“栩栩,打聽到啦!!”
爸爸從超市一出來就滿臉喜,上車后遞給我一袋吃的,“沈萬通在這真是名人,剛我一問這超市的老板娘,說這鎮上的人都知道他,七八年前搬來的,一來就給鎮里捐錢,修了路,建了橋,他們鎮首富和他都是好朋友,這人呀,就住這鎮遠山里,上山后就能找到他了。”
“離這遠嗎?”
“不遠不遠,小鎮一共也沒多大,開車到那也就十分鐘……”
爸爸拿出一張紙,“你看,老板娘還給我畫了線路圖呢,說呀,經常會有外地人過來打聽沈萬通,開啥豪車的都有,他們鎮上人都知道,沈萬通是大先生,一般家里有啥事兒的都想上山找他看,不過他有規矩,甭管大小事兒,一天就接待一位事主,很多人來了都得排隊呢。”
正說著,爸爸眉頭一皺,“栩栩,你腳腕上的紗布開了嗎?咋出來味兒了?”
“沒有!”
我撐著笑,“爸,咱趕去找吧,一會兒天黑了,又得耽誤一宿。”
“對,抓時間!”
爸爸不敢耽誤,“天黑了不要,就怕要咱們排隊,你這事兒排不起啊!”
路很好找。
開車穿出小鎮商業街,直走,到達邊郊的一山林,大致地點就到了。
爸爸開車圍著山轉了轉,這片山勢呈南北走向,北面的山坡很陡峭,山底是大片干枯尖利的灌木叢,南面的山坡較緩,頂部趨于平坦,山底部有一條三四人寬的土路,蜿蜒的向山上游走。
“這就應該是了。”
爸爸研究了一通在南坡山底停穩車,“栩栩,咱下車吧,順著山道往上走,就能找到沈萬通了!”
一到我后背,爸爸當即大驚,“哎呀,栩栩,你這服都了呀!”
“沒事。”
我咬牙下來,嘶嘶的看著他笑,“后腰的一個包磨破了,爸,我忍得住,咱們上山吧。”
“我先給你換藥……”
“不用!”
我擺擺手,“爸,看完先生再換也趕趟。”
一路都過來了。
在這換也不方便呀!
爸爸沒轍,只得扶著我沿著路朝山上走。
沒走多遠,就在南坡山腳的另一端看到了停靠的兩輛黑轎車。
一輛是我二哥一直想買的奔弛。
另一輛二哥也提過,好像賓麗。
“哎呦,好車啊,還是從京中來的呢。”
爸爸驚訝的瞄了眼,“栩栩,看來這沈萬通真是高人,不行,咱得快點,別到咱不給看了。”
話是如此!
我越著急越走不快!
山路雖然不陡,卻是一直往上,游龍般,延著這山林往上盤。
爸爸看我腳吃力,就背著我走,可這不比平地,他每一腳都得高抬。
人又上了歲數,力跟不上,走了幾十米他就氣吁吁。
再加上我重,別看我才十二,高都一米六三四了。
臉兒是小孩兒。
高已經媲大人了。
爸爸開了一天車,已經很疲憊,又背著我上山,真真挑戰他極限來了!
走了十多分鐘,爸爸已是一腦門汗,怕我往下,他脊背就躬的很低,扛大包般,還得不停地往上顛我,每顛一下,我后腰就劇烈一抻,五臟六腑都跟著搐。
忒疼!
“栩栩,要不、要不你在這等等吧。”
爸爸撐不住了把我放下,呼哧帶的,“我先去沈先生家看看,行的話就找人下來背你上去,不然咱倆這麼走,太、太耽誤時間了。”
我連連點頭,“行。”
這麼背下去我也扛不住。
爸爸將我扶到路邊的樹旁等候,走了幾步他又不放心的折回來,“不行,有蛇來了咋整,你又不能跑!”
“爸,這都啥季節了!”
我愁的,“不會有蛇的。”
“這深山老林的,一旦有野豬啥的呢。”
爸爸四看了看,躬瞧見土路里面一棵壯的歪脖樹,“哎,我知道了!栩栩,你在樹上安全!”
“啊?上樹?”
爸爸不給我拒絕的空間,扶著我過去,手在我腰側固定,憋的臉漲紅,“一、二,起!!!”舉重似的將我抬到歪脖樹橫生出來的枝干上坐穩,這才些微放心,“栩栩,你就在樹上坐著等我,爸一會兒就回來了,記住,甭管遇到啥,都別啊,等我回來!”
我嗯了聲,上都上來了,就沒啥意見了。
老實的坐在枝干上,山里樹多,枯葉還沒落干凈,我坐上來,視線就有些阻,爸爸一閃就沒影了,只能聽到他腳步聲越行越遠。
風簌簌的吹過來,我了脖子,倒有一點好,后腰的被膿滲的服很快就被吹干了。
正無聊的看著地上的落葉失神,忽的聽見聲音,“姐姐……姐姐……”
“誰?!”
我四看了看,都是樹,土路上也沒見來人,不由得有些心慌,“別裝神弄鬼的,出來!”
“姐姐……姐姐……”
是個小孩兒的聲音,很稚,“我在你對面的這棵樹上……”
對面?
我抬起眼,對面是一棵筆直高大的松樹,哪有人?
“姐姐……你上戴著東西……”
小孩兒的聲音繼續,“好厲害的東西,我害怕,你把東西摘下來,就能看到我了……”
“!!”
我嚇了一跳!
啥玩意?!
鬼啊!
想到這,我單手摟住歪脖樹的主干,另一手護住前的護符,撐著氣勢,“我不可能摘的!告訴你啊,我可是有大師庇佑的!小鬼兒要是敢招惹我,我就讓它魂飛湮滅!滅!你懂嗎,快滾!!”
“姐姐,我不是壞人……”
小孩兒帶著哭腔,“我死了,可我忘了家在哪里了……我飄到這里,照得我腳沒了……好痛好痛……我不敢再飄,就附在這棵樹上……過路人都聽不到我的喊聲,就你聽到了……姐姐,你幫幫我吧……”
“我憑什麼幫你呀!”
聲音著實可憐,我也不敢松懈,“哪有人會忘了自己家在哪的,你騙人!鬼就會說瞎話!”
“我沒騙你……”
哭得回我,“我就記著走在一條路上,灰蒙蒙的大路,我好好,就喝了水,看到了一坐城門,好多人在排隊進去,我跟在后面,可是到我了,守衛問我什麼名字,我說不出來……他長得沒有臉,好嚇人,又兇的,我嚇壞了,就跑了,不知怎麼的,飄到
這里來了,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吧……”
我怔怔的聽,說的怎麼像我經歷過得?
“是不是一條特別長的路?”
“嗯。”
應著,“路上開始沒人,就我自己,后來我喝了水,就看到別人了。”
對上了!
我當時也很的!
臨床的說過,那里的水不能喝!
會忘事的!
“你喝完了就什麼都忘了?”
我追著問,“名字也忘了?”
“我就記著好像什麼妍妍,或是艷艷……想不起來了……”
嗚咽著,“姐姐,我在這堅持不了多久的,這山里有些野我也好怕……你幫幫我,帶我回家吧……”
“我怎麼帶你回家呀,你都忘了家在哪,我更不知道你家住哪啊。”
況且,都、都不是人的。
“你先帶我離開這,去哪都行,姐姐,我在這會化了的,你別戴著那個東西,找把黑傘……”
我正側著耳朵聽,哭音兒忽然就匿了。
沒待我問,土路上就傳出雜的腳步聲,約的,還有男人咳嗽的聲響。
我探了探頭,枝杈枯葉有些遮擋視線,腳步聲近了的時候,我看到山路走下來了三個男人。
都穿著正裝西服,其中兩個比較年輕,攙扶著一個和我爸爸年齡差不多的長者。
那個長者一直在咳嗽,面容憔悴,欠佳的樣子。
三人邊走還在小聲地說著什麼。
長者一直在嘆氣,沒多會兒,就到了我視線盲區,朝著山下走遠了。
我這位置還算蔽,又在樹上,下山的行人不是故意偏頭朝這邊看,一般發現不了我。
待他們走遠了,我尋思那個小孩又會說話了。
沒想,那三人剛離開,又有腳步聲傳來了。
爸爸回來了?
我心里一喜,就聽腳步伴著說話聲響起,“讓他們先走,他需要安靜。”
不是爸爸!
可這聲兒……
怎麼有點耳?!
我撥了撥枝杈,努力的探頭朝土路上看,目是男士皮鞋,黑的西服管,視線一點點的向上,猛地對上了一張微微躬正疑的看過來的臉——
四目相對的瞬間,那張臉先是一怔,眸眼微瞇,“梁栩栩?”
沒等我反應過來,忽的嚴厲非常,“能耐的你,還上樹了!給我下來!!”
“媽呀!!”
我被他嚇了一跳,好懸沒從樹上掉下去,手忙腳的抱住樹干,就看他邁著長拂開枝杈幾個大步進來,抬眼就瞪向我,“怎麼著,在醫院死不又跑歪脖樹這來上吊了?給我死下來!!”
“……!!”
說實話,他沖進來這一剎那我都沒想起來他名字。
完全被他那‘殺千刀’的氣場給嚇了!
比被那個看不到的小孩兒搭話還邪乎!
“小姑娘?你怎麼在這了?”
琛后跟著的就是周子恒,他看到我也是一愣,“怎麼還上樹了呢,得虧我老板耳朵靈,說有聲音,不然我們還發現不了你呢,愣著做什麼,快下來呀。”
“我這……”
爸爸好不容易給我舉上來的,你說下就下啊。
歪脖樹的枝杈高,坐在這兒,他倆都在我膝蓋偏下的位置,讓我怎麼下去?!
蹦?
就我目前這腳……
不方便啊也。
一時間不知怎麼解釋,尤其那個琛還對我吹胡子瞪眼睛的,張了張,我完全忘了出院時看到A901還想著跟他道謝的事兒了,半晌才吐出一句,:“不用你們管,我等我爸。”
“你爸爸在哪了?”
周子恒四看了看,“他把你放樹上的?為什麼呀。”
“他怕有蛇……”
“呵!”
我剛要解釋,琛就對著我冷笑一聲,“梁栩栩,梁叔叔前天還跟我說,你病好了,他帶你回老家了,你家不是在臨海嗎,怎麼到這深山老林里了,他還給你放樹上了,是想你抑郁癥自我了斷的快一點?”
“我爸跟你說我病好了?”
我愣了愣,“你給他打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