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路……路長……”董斌看到路鳴的那一刻,他什麼都明白了,臉上立刻流出恐懼和后悔的表。
“董團長,帥待你不薄吧,你為何背叛了他?背叛了幾十萬東北軍的袍澤?你的良心呢,被狗吃掉了?”路鳴冷笑道。
“路長,你誤會了,我沒有背叛帥,我對帥是忠誠的,我只是不想讓他跟共軍攪和在一起,那樣的話會把幾十萬弟兄帶到火坑里的。”董斌辯解道。
“先扇他幾個耳,再把他的堵上。”路鳴強地說道。
馬上就有兩個人過來,一個人揪住董斌的領,另一個人掄起手臂打了他幾個耳,然后拿了一塊破麻袋片子塞住了他的,再把他綁在了椅子上。
董斌知道一切都完了,落到帥兄弟的手上,這條命是保不住了。
他還在力掙扎,接著他的兩條也被綁得死死的,整個人都無法彈了,只能瞪著死魚般的眼睛看著路鳴。
“你自己走錯了路,別怨別人。”路鳴嘆息一聲。
“搜他的了嗎?”路鳴轉頭問安恭。
“沒有,就等你過來呢。”安恭說道。
“把他的服。”路鳴低頭看著董斌說道。
安恭的兩個兄弟走過來,麻手利腳地把董斌的服全都了下來,只給他留下一條。
“路爺,這是他的手提包,我們都沒看過。”安恭遞過來一個皮包。
路鳴打開皮包,看到里面只有一份文件,他想了想,卻沒有拿出來看。
既然帥不想讓他知道,總部也沒告訴自己談判的詳,可能真的是不需要他知道吧,他也就不想知道了。
不過他還是看到了那份文件封面上用筆寫的幾個字:《抗日救國協定》草案(副本)
路鳴讓安恭找來一些柴火,然后在外面點燃,他把皮包里的文件先扔到火里燒灰燼,然后又把董斌的所有服還有隨品全都燒了,最后把那個皮包也扔進熊熊燃燒的火里。
“人理掉吧,理得要干凈,不能留一痕跡。”路鳴面無表地說道。
不一會,倉庫里響起一聲槍響。
路鳴沒有回去查看,毀尸滅跡這種活兒漕幫最拿手了,本不用他多心。
接下來的幾天里,并沒有發生路鳴預料中可能會有的大風波,到了第二天,警備司令部的人就接到命令撤回去了,然后各方都平靜無波。
路鳴也找到趙元良詢問過,趙元良只是說當天沒有接到人,上面也沒有人來上海站追問過。
路鳴留意觀察各方面的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似乎這件事不存在一般。他雖然覺得有些蹊蹺,不過心里還是暗暗高興。
也許上面誤以為那個董斌怕死,畏罪潛逃了吧。當然也不能排除正有幾家部門在暗中鑼鼓地調查,只是他不知道罷了。
此事不了了之,西安卻傳來了響,1936年8月29日晚上,一件不尋常的事發生了。
因按韻目排列,這天是“艷日”,故人們常把此事稱為“艷晚事件”。
當晚特務押送數位國人士赴陜西省省黨部,憤怒的張學良在楊虎城的配合下,派人救回眾人,并查抄了國民黨陜西省省黨部。
張楊此舉沉重打擊了特務的氣焰,卻深深怒了蔣先生,張楊和國民黨最高當局的裂痕更為加深。
張楊聯共抗日的政策與蔣先生攘外必先安的反共政策水火不容,雙方矛盾漸漸愈演愈烈以至不可調和。
幾天后,帥回到上海,路鳴接到他電話后,馬上就去了帥府。
“兄弟,事解決了?”帥一見到他就問道。
“解決了,人應該在黃浦江底下喂魚了,他上的東西我全都燒掉了。”路鳴說道。
“那就好。”帥長舒一口氣。
“那份文件你看過了嗎?”帥問道。
“沒有,我直接燒毀了,也沒有別人看過。”路鳴說道。
“你為什麼不看看啊?我現在已經公開自己的觀點了,老頭子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不能不管幾十萬東北軍的死活。”帥一副釋然的態度。
“如果你想讓我知道就會親口告訴我,既然你沒有對我說過,那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又何必多此一舉。”路鳴笑了笑。
“兄弟,我真不是想瞞你,但是這件事你還真是不知道的好。”帥嘆息一聲。
“大哥,我知不知道無關要,我只是希你不要做傻事,我真的很擔心你。”路鳴也嘆息一聲。
“你放心吧,我不傻,不過我真的想要干一件大事,一件可能改變我們民族命運的大事。”帥有些興地說道。
路鳴還是沒問他要做什麼,就像他說的那樣,除非帥愿意說出來,否則他也不會去打聽。
路鳴跟帥倒是說了自己的事,說他年底要去國訪問,幫助政府打通中關系的大門。
“這是好事啊,年底嗎?”帥聽后連連點頭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帥這次回來只是待了兩天,然后就回去了,臨走的時候,路鳴送他到了車站,當火車開的時候,路鳴忽然有種不祥的覺,好像帥回來是專門跟他道別的。
“也許是我自己瞎想吧,最近腦子里總是有奇怪的東西出現。”路鳴在心里想著。
接下來的日子里,路鳴忙得不可開,他在南京上海兩頭跑,一面要理報的事,還要把許多事代給黃炎寧,畢竟他要去國不是短時間就能回來的,但是他也沒料想到差一點回不來。
路鳴還要跟外部的人商談訪會談的一些事項,另外就是挑選隨從人員。
他準備只帶劉綺雯一個人跟隨他去國,其他的人選都由外部來確定,最后報請委座批準。
赴的手續很快就辦妥了,接下來就是準備各種材料,包括要跟方涉的各種文件。
西安那邊的形勢卻是越來越微妙了,在全國各界紛紛呼吁南京政府盡快建立民族抗日統一戰線的呼聲中,帥再次做出驚人之舉。
1936年9月,中國共-產-黨與東北軍正式簽訂了《抗日救國協定》,雙方正式結束敵對狀態,中國工農紅軍、張學良的東北軍、楊虎城的西北軍形了擁護“民族統一戰線”的“鐵三角”。
此時蔣先生也在和共-產-黨進行和平談判,因此在表面上也接了帥聯共抗日的做法。
到了10月份,盛有德終于從香港回來了。
回來后立即把路鳴到留園,兩人進行了一番長談。
盛有德告訴路鳴,這次由中共發起的第二次國共合作談判最終破裂了。
盛有德對此到非常沮喪,在中日即將發戰爭的前夕,國家再次陷分裂狀態,雖然帥跟中共簽訂了合作協議,但蔣先生未必真心認可。
對路鳴的訪,盛有德也提出了很多建議,路鳴都一一記在心里。
“既然去了國,就不用急著回來,跟明珠把關系修復好,把你們的婚事也趁機辦了,我在紐約還有幾套房產,全部送給你們小兩口了。”盛有德說道。
路鳴點頭答應,他要去國訪問的事已經發了電報給明珠,明珠也很是歡喜,期盼早日在國見到他。
明珠去國后,兩人之間的信件往來從未中斷過,明珠有什麼急著想要告訴路鳴的,干脆就打電報,反正不用花電報費。
路鳴從這些信件中也能會到明珠后悔的心,隨著寧馨兒的病完全康復,明珠也覺得自己過于任,錯怪了路鳴,希路鳴能夠原諒他,更希兩人能重新回到原來的時里。
路鳴對明珠倒是從未責怪過,他到現在也認為寧馨兒的遭遇他要負主要責任,明珠當初責怪他也是有道理的。
這段時間,西安那邊還是一片混沌,帥基本掐斷了跟路鳴的聯系,因為時局的變化實在難以預料,蔣先生雖有抗日之心,但遲遲沒有實際行。
1936年12月4日,蔣先生在帥的陪同下,從乘機趕往西安。
此前,戴笠和孔祥熙等人認為張楊有通共嫌疑,紛紛建議蔣先生不應該冒險去西安,然而蔣先生依然表現出他對帥的信任,決意前往西安視察。
出于安全考慮,蔣先生沒有住在楊虎城控制的西安城,而是住在了離西安二十里外由東北軍駐扎的臨潼華清池。
蔣先生住華清池后,多次和帥私下談話,再次要求帥放棄與紅軍的合作,帥當然無法接,兩人幾次談話都是不歡而散。
一二?九學運紀念日當天,西安的學生們上街集會游行,帥得知蔣先生可能要武,立即趕去勸告學生們返回學校。
也就是在那一天,蔣先生決定放棄帥了,他寫信給陜西省政府主席邵力子,囑《大公報》發表剝奪張學良、楊虎城兩將軍“剿共”兵權由蔣鼎文取代的消息。
此消息一經《大公報》公開,在輿論上造既事實,蔣先生采用慣用的政治手段給了帥和楊虎城將軍沉重一擊。
蔣先生這次去西安做好了兩手準備,他帶著蔣鼎文、衛立煌、陳誠、陳繼承等一批中央要員,一旦帥不執行他的剿共方案,立即換掉帥,新任命帶去的這批人馬。
蔣先生完了給西北換的意圖,帥和楊虎城將軍已經被上梁山了。
在這個時候,路鳴和老師弗蘭克最后敲定了啟程日期還有航行路線,國方面也做出相應的安排。
十二月十三日的上午,路鳴帶著劉綺雯還有外部的五人坐車悄然來到杭州筧橋機場,他們將在這里坐上一架國的飛機,先飛往關島,短暫停留后從關島飛往夏威夷,然后再從夏威夷飛往國本土。
到了跑道上,機組人員已經準備完畢,路鳴一行人也將要踏上飛機的舷梯。
正在此時,忽然一輛汽車奔馳著直接開到飛機跑道上來,一直開到飛機下面才停下。
大家都驚異地看著這輛汽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
車子尚未停穩,只見黃炎寧從車子里跳下來,然后對路鳴大喊道;“長,出大事了。”
“怎麼了,你慢慢說。”路鳴心里忽然有種覺,他最擔心的事可能發生了。
“帥在西安率領東北軍發了兵變,扣押了委座和隨行的軍政大員,要對委座實行兵諫。”黃炎寧氣吁吁道。
“什麼?消息準確嗎?”路鳴驚聲道。
“準確,我剛收到西安發來的電文,所以馬上趕來告訴你。”黃炎寧揮舞著手里的一張電報說道。
路鳴接過電報看了一遍,電報字數很,黃炎寧剛才基本是復述了完整的電文。
路鳴想了一下,拿出一個小本和鋼筆,在上面快速寫下兩行字。
第一,絕對不要殺人。
第二,在任何況下,要絕對保障委座的人安全。
第三,我已赴,爭取國對中國的支持,勿念。
路鳴在下面簽上名,然后遞給黃炎寧:“你馬上找個地方把電報發給帥。”
“長,那你還是要去國嗎?國這……”黃炎寧急得臉通紅。
路鳴回頭看看外部跟來的人,說道:“我們已經跟國方面商定好了,不能改變行程,你們如果不想去,現在可以留下。”
那五個外部的人雖然面如土,都被這意外的消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但還是點點頭。
“上飛機,按原計劃啟程。我會跟你保持聯系的,多保重!”路鳴說完上前跟黃炎寧擁抱了一下。
一共七個人上了飛機,大約五分鐘后,飛機就開始行,然后飛上高高的藍天。
經過近一個月的旅行,路鳴一行人終于在紐約的一個機場降落。
路鳴走下飛機的舷梯時,發現久違的弗蘭克先生正在一輛汽車旁等候著他。
等路鳴快步走向弗蘭克時,弗蘭克先生卻遞給他一張報紙,然后聳聳肩苦笑一聲。
路鳴看到報紙的標題,渾汗都豎起來。
這篇報道的容是一道通緝令,說他跟張學良、楊虎城兩人合謀發了兵變,屬于大逆不道的行為,雖已潛逃國外,依然對他發出了通緝令。
路鳴看后失聲不語,僅僅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從民國政府的特使變了民國政府的重要通緝犯。
這也就意味著:中國的國門已經對他封閉了。
半個多世紀以后,張學良在89歲生日那天說起了西安事變發的背景:“今天我忍不住,我對你們說,事完全是臨時出來的,就是一二?九學運那天,蔣先生說,這些學生來了我用機關槍打,這可把我氣火了,我話都到皮子了,我想說,你這個老頭子,我要教訓教訓你”。(第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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