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盧卡，幫我一個忙。”哈桑溫地蹭著蘇默冰冷的臉頰，頭也不抬地對盧卡說，“請把我和蘇默埋葬在一起。”

“我答應了蘇默為他作證，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不會被懲罰。”

雖然為蘇默到不值，但盧卡相信蘇默說的是真話。如果不是蘇默先犯下無可饒恕的大錯，他逾命的哈桑又怎麼可能那麼絕。

事到如今，誰對誰錯還重要嗎？如果早知道會死蘇默，他還會不會狠心地扳開蘇默的手指，決然離開？

哈桑親了親蘇默的脣瓣，依然那麼，只是不再有甜的氣息，徹骨冰涼。“我不能讓他等太久。我們已換了最高誓言。”

盧卡驚訝地往後退了一步。蘇默還那麼小，他們就已經換了伴誓言？可是，為什麼一對許下了最高誓言的伴，竟會是這樣的結局？

盧卡又退了兩步，走出門外，輕輕地關上房門。他無法阻止一個失去伴的雄實踐自己的誓言。

哈桑小心翼翼地抱著蘇默躺下，讓蘇默趴在他的上，就像蘇默被哈德打傷的那一天，就像他們一直以來的那樣。蘇默的小著他，安安靜靜地閉著的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但是沒有溫。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哈桑終於流下了眼淚。“蘇默，對不起……對不起……”

他一手輕輕摟住蘇默的腰，一手按在口，五指用力，慢慢。那麼狠絕的，對著蘇默的絕呼喊都無於衷的心，有什麼必要存在。

“住手！哈桑！你這笨蛋！住手！” 神的維度裡，蘇默眼睜睜看著哈桑的手指進心口，急得拼命大喊，但哈桑一無所覺，鮮不斷從指間涌出。

蘇默幾乎急得瘋掉。為什麼他還活著！為什麼他要眼睜睜地看著哈桑剜心而死！這明明是他的錯！

“住手啊！哈桑！住手！”

第一指節已經完全沒口，哈桑臉上出解般的微笑，蘇默崩潰地拼命撕扯上無形的束縛。是誰？是誰設定了一小時的倒計時，是誰將他帶到這裡，是誰讓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哈桑這樣痛苦而悲慘的死去？是你嗎，穿越大神？

沒良心的，明明是我救了你。

那麼也請你救救哈桑！求求你，救救哈桑！

這可不歸我管……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一切！” 蘇默毫不猶豫地回答，“我願意付出一切！”

愉快的輕笑聲。有趣的信徒。蘇默的影從這個維度突然消失。

（我贏了。穿越大神微笑地看著神，纖細的手指拂過他糾結的腹。該怎樣我的戰利品呢？）

一隻冰冷的小手按住哈桑心口的手，然後無力地落。但這已經足以阻止哈桑繼續行。

“蘇默？” 哈桑膽戰心驚地死死盯著蘇默，生怕錯過任何一靜，或者，發現這不過是他的幻覺。

蘇默連眼睛都沒有睜開，輕輕地說了兩個字，“住手”，也是微不可聞。但是哈桑覺到了他的心跳。

“蘇默！” 哈桑狂喜地抱著蘇默跳了起來，全然不顧心口五個猙獰的指孔正源源不斷地涌出鮮。“盧卡！盧卡！蘇默活過來了！”

我是活過來了，但是你搞不好就要死了啊！蘇默憂心如焚。他雖然活了過來，之前流逝的生命力卻毫沒有恢復，現在依然是瀕死般的痛苦和無力。他拼命推著急匆匆衝進來幾乎撲到他上的盧卡，吃力地出聲音。“哈桑……心……”

盧卡被無奈只好先抬頭看一眼哈桑，一看之下也被他心口的嚇住。“怎麼回事！”他急忙把哈桑抓過來檢查，卻在看了兩眼之後隨手扔開。“沒事！死不了！”

拜雄的皮厚所賜，這個對雌來說足以致命的傷勢，放在哈桑上只不過剛剛穿他厚實的。純粹的皮傷，不值一提。

死不了就好。蘇默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他現在算是深深會了什麼做“除死無大事”。

生命力的流逝沒有繼續，瀕死的痛苦也還是照舊，沒有更好，但也沒有更壞。看來他需要付出的代價中不包括自己的生命，這真是太好了。

是他疏忽了。哈桑已許下最高誓言，必須與他同生共死。萬一救下哈桑的代價是他的生命，那他死了哈桑豈不是得再剜一次心。太可怕了，幸好不用。

不過人的腦子真是不會轉彎。蘇默嘆。讓哈桑許諾共死的，並非這個不純潔的讓他失的蘇默啊！既然是他瞞在先，難道不應該宣布誓言無效嗎？不得不陪著一起死，死後還得同——哈桑得有多憋屈啊！

改天問問盧卡伴誓言有沒有辦法取消好了。

還有，那個聲音真的是穿越大神嗎？

他的死而復生，到底付出了什麼代價呢？

蘇默胡思想著，漸漸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