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痛呼和哭泣、道歉和哀求一同堵在嚨深，蘇默震驚地看著面前的虛空中出現60：00的數字，然後迅速變為59：59、59：58、59：57……

這是……一小時倒計時？醒悟過來的蘇默覺到生命力在不斷流逝，每一秒都比上一秒更虛弱。

所以，他就要死了嗎？當一小時倒計時結束，他就要死了嗎？或者回到原來的世界？因為他……讓哈桑失了？

蘇默衝出房門。他要告訴哈桑他真的非常抱歉，可是過去已沒有辦法更改，現在他是真的他，沒有欺騙，沒有玩弄，他真的想和他在一起過一輩子，等到年就結為伴。他甚至願意為了哈桑做一個真正的雌，生下他們的孩子，哪怕這在過去是他本想都不願去想的事。只要能和哈桑在一起，他什麼都願意。

可是，哈桑不在院子裡。

一冰涼的寒意攥住了蘇默的心臟。一個小時。他只剩下一個小時。

“哈桑！哈桑！” 他大聲呼喊。那個總是在他邊的人卻不再回應。

蘇默茫然地站在院子裡，倒計時還在繼續，他卻有種虛幻的不真實。

片刻之前他們還在擁抱親吻，語熱。而現在……哈桑推開了他，拋下了他，甚至拒絕回應他的呼喊。

哈桑……不要他了嗎？因為他的並不清白的過去？

“蘇默，你真讓我失。” 剎那之間仿佛有利刃扎進心裡，蘇默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太愚蠢了，蘇默，你真是太愚蠢了。當哈桑理所當然地說著“雄的初應該獻給伴”的時候，你為什麼只顧著？為什麼沒有從他的理所當然中察覺到潛伏的危機？

他這樣近乎苛刻的嚴於律己，你憑什麼認為他一定會寬以待人？

你是一個有過去的人，蘇默。你難道從來沒有想過，其實你配不上堅定純潔的哈桑嗎？

你當時若能多想這一步，便不會被哈桑問得驚慌失措。哪怕要下拔舌地獄，你也應該堅定地回答，我的初獻給了你，哈桑。

然而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還剩五十分鐘。他……還能輓回嗎？還來得及輓回嗎？

蘇默咬著牙衝出院門，奔跑著尋找哈桑。

裡那家，沒有。盧卡家，沒有。族長那裡，沒有。挑戰場，沒有。人的部落大得像座小城，時間和生命力一起在無的尋找中漸漸流逝。還剩十分鐘的時候，蘇默疲力盡地走回家。

不，這裡已經不是他的家。哈桑不要他了。

推開院門，依然是空盪的院子，空盪的房間。“哈桑！”蘇默呼喊著，依然沒有人回答。

還剩九分鐘。

蘇默力地跪倒在地，痛苦和絕啃噬著他的心臟。

他並不怨恨哈桑拋棄他。哈桑在近乎不可能的況下堅守了整整十五年，相應的也就容不下對方的任何一點瑕疵。是他過於輕率地早早迷失了自己，才會讓哈桑那麼失。現在他已經不再奢哈桑會原諒他，他只希在離開或者死亡之前，能再見哈桑一面。

“蘇默，你真讓我失。”他不想哈桑最後留在他生命裡的是這樣一句話。哪怕是“再見”都好。

可是哈桑不在。

蘇默留地看著承載他此生最幸福時的院子。總是鋪得又厚又的床，不久之前才用過的刑架，哈桑親手打造的大浴桶，還有他們一起折騰很久才做出來的的醜醜的力水井……

用力閉了閉眼，蘇默掙扎著站起來，轉離開。

他不能死在這裡。這是連冒犯雌都會被趕出部落的人世界，他不能連累哈桑。

還有八分鐘。

“蘇默，怎麼了？” 盧卡擔憂地扶住搖搖墜的蘇默。剛才就一直看到蘇默在急急忙忙地找哈桑，到底出了什麼事？

“盧卡，幫我個忙。”

蘇默地抓住盧卡的手。還有五分鐘。剩下的時間越來越，他也越來越虛弱，甚至開始有些神恍惚。他得抓時間。“請幫我作證，盧卡。如果我死了或者消失了，和哈桑沒有關係。這不是他的錯，不要懲罰他。”

“你在胡說什麼呀！什麼死啊消失的！” 盧卡驚慌起來，並且到莫明的恐懼，蘇默的手冷得像冰一樣。“先進房裡再說！”

蘇默無法抗拒地被盧卡拖進房裡，按在床上，但依然死死抓著盧卡的手。“答應我，盧卡。答應我！不要懲罰哈桑，不是他的錯！”

盧卡的手被蘇默抓得生疼，心也痛擰起來。“出什麼事了？蘇默？”

“我想跟他道歉，可是我找不到他。他說'蘇默，你真讓我失。'

”蘇默的眼神開始渙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依然出強烈的痛苦。然後他似乎清醒了一下，急忙道，“不是哈桑的錯！是我讓他失了。是我的錯！我……不知道我會死掉還是會消失。”蘇默的眼神再度渙散，卻還是掙扎著用力去握盧卡的手。“盧卡，答應我，為我作證，不要讓人懲罰哈桑。不然我死也不安心。”

盧卡忍不住掉下淚來。他看見蘇默的脣瓣已褪為死亡的灰白，眼睛也漸漸失去澤。“我答應你。我答應你！嗚……怎麼會這樣！”

“謝謝你，盧卡。對不起，盧卡。” 蘇默松了一口氣，慢慢閉上眼睛。對於最初也是最後陪伴著他的盧卡，他有著說不出的激和歉意。

還有，謝謝你，哈桑。對不起，哈桑。謝謝你給了我最幸福的時，對不起我讓你失傷心。

啊，還有……謝謝你，穿越大神。對不起，穿越大神。

哦？為什麼？

謝謝你，讓我遇見哈桑。對不起，我沒能保有一個配得上他的足夠清白的過去。

時間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