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房屋和打獵安排
百耳琴棋書畫皆通,因此畫圖並不是難事。只是當他鋪開一張皮,用燒過的木炭在上面勾勒出一個巨大的庭院之後,還沒等旁邊的人看清楚,就又被他自己給扔在了一邊。要建出那樣的院落,就憑他們這幾十個人,又缺材料的,只怕做到死都弄不出來。而且,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忘記了一個最重要的東西,廚房。
拿起另一塊皮,他沒去管正拿著他前一幅房屋設計圖討論得激烈的人們,走到一株大樹下坐下,努力回憶著上一世平民住的房屋。
外面看是很小,但很多有院子。至於裡面……如果把自己住的院落再減一下,應該就差不多了吧。中間作廳,旁邊隔出一間可作臥房,兩邊是廂房,還有書房,練功房……
他了額角,努力將自己腦海中殘留的在這裡已經沒有太大用途的東西拋開,減減,再結合在南夷曾經看到過的石頭民居,最終畫出了一個簡單的庭院。一間正廳,旁開臥室,兩旁為廂,可以供人居住,也可儲藏雜,或作其他用途。
他畫工湛,便只是簡單的圖樣,還是將石頭砌的庭院那種樸拙厚重現了出來。只可惜等他將不是急需的院牆與兩廂劃掉之後,留下的就是一棟孤零零的石頭房,一間廳一間臥,說不出的淒涼單調。
實在是讓人不忍目睹。他閉上眼,雖然很想將手裡這張再扔掉,但卻知道這是能最快建也最實用的設計。
「義父,這裡是做什麼的?」古像個小尾似的,在百耳離開人群時就跟了過來,看著百耳用木炭在皮上漸漸勾勒出一副完整的圖畫,雖然看得似懂非懂,但一點也不影響他滿心的崇拜。
「這個是接待客人的。」百耳看著古指著的地方,耐心地解釋,然後握著他的小手點到旁邊開了一扇窗的地方,「這是窗子,坐在屋子裡就可以看到外面。這是臥室,是睡覺的。這是廂房……」
「臥室裡也有火坑嗎?」古聽了半天,完全不明白除了睡覺的那個地方外,其他是拿來幹什麼的。接待客人難道不可以在臥室裡嗎?東西為什麼要單獨放一個房間,放在臥室裡不正好有人看守著?
「沒有。臥室裡挖火坑……」簡直不敢想像。百耳皺眉,覺得自己似乎了什麼。
「沒有火坑,那在哪裡煮食烤啊?」古疑。
百耳額。竟然把最重要的東西忘了!
灶房。柴房。也許還可以加上個淨房。這一回他終於不再去想房子夠不夠大,夠不夠觀,而是從最基本的吃喝拉撒上開始考慮。最終畫出來的圖案極似一個農家小院。
只是如今他們這裡有五十來人,其中大都是單,若每人都弄個院子,工程量既大,又沒必要,與其將氣力全部耗費在這上面,倒不如多墾些田,試種黑薯等。
任由小古將手中的皮拿去研究,百耳闔上眼,往後靠在樹背上,眉宇不自覺皺在一起。渾不覺人群中有一雙眼睛總是不時地瞟過來,然後又自我強迫似地轉了開。
「你怎麼不跟過去了?」薩奇道。自從兩人中午從紫竹林那邊回來之後,圖這傢伙就有些不對勁,像是在避著百耳似的。像畫圖這樣的事,如果放在以前,他只怕早搶在小古的前面跟上去了。而不是在這裡想過去,偏還要強忍著。
「我過去幹什麼?他畫好了,我們自然能看到。」圖撇撇,低頭去看之前畫好的那張,心想原來百耳描述的院落是這樣。只是不知道這樣大的地方,都拿來做什麼,一個人怎麼也住不了吧。
薩雙手叉抱在前,冷眼看著好友本來煩躁不安卻作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既好笑又好奇,實在是猜不出他們早上發生了什麼事,竟然讓這傢伙一下子變得收斂起來。
百耳驀然睜開眼,讓古去給他再拿塊皮和幾木炭之後,便伏地刷刷地畫了起來。很快,一個回字形的院落出現在皮紙上。南北朝向,除去東南角留下大門的空缺只建九間房外,其餘三面皆以十間為限,房設隔間,可燃灶生火。北面正中空置一間,用作部落議事,以及招待來客。四角設瞭碉樓,正中為石鋪廣場,用以曬制糧食乾貨。這樣比各家單獨建房省下了不材料,同時在防上也加強了不。以後若再有人加,需要增建房屋,便可以此為中心,往四周輻散開。等人手夠後,再築牆圍城。
明明只是一個簡單的院落,百耳的腦海卻浮現出了一副以水運通為主的繁華人城鎮圖貌。此地既易防守,通行又便利,若還只能像人部落以前那樣一頓飽一頓,甚至在最艱難的時候不得不放棄老弱病殘,那就不止是沒用二字能形容的了。
仔細想了一下,他又在空白將房佈局畫了出來,細到爐灶的安排,淨房的設計。等到弄完,天已經黑了下來。帶著小古走回篝火邊,亞們已經把烤好了。雖然吃烤已經吃得膩煩,但他並沒說什麼。
將自己畫出的房屋設計圖拿出來,跟人們仔細解釋了一遍上面每一樣東西的用途,又詢問了各自的意見,確定沒有可補充的之後,便定了下來,等把需要的工都準備好,便開始選址工。
「你們是單獨建一個院子?還是跟我們住一起?」百耳看向圖,問。
「這麼多房間,你們那麼幾個人,能住完?」圖指點了點他畫的圖,沒好氣地說。
「以後一定還會有人來。也可以儲藏食。」百耳正道。
「儲藏食另外再砌一個大的。」頓了下,圖才有些不願地說:「肯定是住一起,不然我們怎麼保護你們?」
怎麼變得彆扭了?百耳疑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多問,而是轉過頭跟幾個老人商量起製作石鋤,石斧,石錘等工的事。別說他沒看到過銅鐵等礦石,就算看到,也不會煉製金屬用,只能一步步地索。等索出來,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最後便是決定第二天出獵的人選。圖那邊由他們自己決定,百耳這邊,打算把上次跟他去換鹽的角夏布古四人分開,因為只有他們四人會撐筏,剩下的人便由允諾安排,如果五人一組的話,算上百耳,他們剛好可以分三組,小穆還不能獨當一面,只能做一個添頭。到亞的時候,不只是那十個亞,連貝格都嚇得變了臉。
「諾明天去嗎?」就在這時,桑鹿怯怯地開了口。
自從離開山後,百耳就再沒注意到過這隻小亞,如今聽到他說話,才發現他仍然一髒兮兮的,忍不住想要額,真想把人給扔到水裡全上下洗個乾淨。
明天正好是諾帶隊,後天是允,大後天是百耳。在確定了諾會去之後,桑鹿於是起脯,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更大一些,「明天我去。」似乎只要聲音越大,就能越顯示出他的決心似的。
這些天他一直在諾邊跟前跟後,諾也沒太大的反應,但是當聽到這句話時,諾終於將目凝注在了他上,然後站起,瘸著走近兩步,舌了他髒得看不清樣子的小臉。
桑鹿先是愣了下,然後才驚喜地瞪大眼睛,驀然出手抱住諾的脖子,將臉埋進那傷痕斑駁的雜長中。
看到這一幕,貝格咬了咬,面有些發白地看向百耳,「百耳,我想跟宏一隊。」本來還在羨慕諾的宏聞言,不由一震,有些擔憂地過來。想勸阻,但想到年青的亞都要出去,與其讓貝格跟著別人,還不如由自己看著更好。
「也許你會為他的拖累。」百耳沒有立即答應,而是一針見地指出。因為有了伴可以依賴,說不定反讓這兩個亞存了僥倖心理,那時會更麻煩。
「我不想害宏,我會努力不讓自己為累贅。」貝格像是到侮辱了,臉脹得通紅,大聲地反駁。
「我……我……跑得很快的……我會跑得更快的……」聽到兩人的對話,桑鹿生怕百耳不讓自己跟諾一起,忙抬起頭,結結地說,雙手還抱著諾的脖子沒有放開,讓諾不得不就近趴下。
好吧,跑得快也算一項本領。百耳不得不承認。凡事一兩面,只要這兩隻亞明白到自己的弱會害死伴,相信他們長得會比任何人都快。於是,對此他沒再多說,算是了默許了兩人的要求,然後轉向其他噤若寒蟬的亞。
「明日開始,都早起跟我跑步。」要想保命,先學會跑。至於其他的東西,他暫時沒想過教給這些亞,除非有一天他們讓他真心接了。
「為什麼我們還要跑步?這裡只有食草,本沒有危險。」一個亞忍不住出聲抗議。以前從來沒有人著他們做過什麼,哪怕是吃了這幾天苦,仍沒磨平他心中的傲氣。
「是啊,這裡食草這麼多,幹什麼還要跑到外面去打獵,不是找死嗎。」另一個亞附和。
「就是,自己找死還要拉著我們……」有人低聲咕嚕了句,因為說得含糊,並沒有多人聽到,顯然他也知道說大聲了要倒霉,但不說心裡又不舒服。
如果是人提出這樣的意見,百耳或許還會解釋兩句,但是當話語出自這樣一群亞裡的時候,他是決不會降低自己的份去跟他們爭論辯解的。
「食草,是嗎?」他低笑一聲,拿過自己的石矛扔到那個說可以在盆地裡打獵的亞面前,「你去給我殺一頭來。只要你殺死一頭食草,以後就不用跑步,也不用跟著人們出去打獵,我好吃好喝地供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