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房屋

正是太升起的時候，清風開薄霧，朝反著晨，食草嗷嗷的呢喃，年從容淡定的步態，一切都是那麼麗寧靜，如同夢境。

一聲輕泣傳進耳，喚醒了眾人的神志。一個亞正捂著，為眼前所見喜極而泣。如同連鎖反應，其他亞也相繼號啕痛哭起來。就在他們已經絕，以為等待著自己的是無止盡的辛苦勞作和恐懼折磨的時候，卻看到了這樣一片淨土，怎不讓他們抑許久的崩潰。

沒有人去管他們，山裡的老老小小回過神，小孩登時撒了歡地到跑；老人們笑瞇瞇地看了看四周，然後走到湖邊，喝幾口水，再洗把臉，一道洗去旅途的疲憊以及為未來的迷茫；貝格一下子跳到了宏的上，歡快地大笑；人們圍在百耳邊，顯然是在等待解釋。

百耳看到他們興的神，眼中也不由出愉悅的芒，於是簡單地把發現此地的經過說了一下，末了道：「原本是想等散後再過來的。」誰知世事難料，山會變得烏煙瘴氣，讓人多呆一刻都難。否則就算族長真做了哪些事，他還是有辦法重新拿回主權，一直等到結束再散。

說到傷的事，他只是一語帶過，因此諾等人對於他們當初的驚險會不是很深刻，只是充滿激的跪下，雙手重疊平置地面，再俯以額手背，對著面前這片盆地行了個人最隆重的叩拜禮，裡念著：「神保佑！」

而在另一面，洗完臉的老人們，以及痛快發洩過後的亞們也都各自拜謝了上蒼和神。只有小人們還不懂事，竟然衝到了草地上脾氣溫和的食草群裡，追逐著那些食草瘋玩。

因為連趕了一天一夜的路，興過後，大部分人隨便吃了幾口上帶著的烤便找了塊地能曬到太的地方躺下就睡了。

百耳睡不著，看到古已經趴在地上打著小鼾，便跟醒著的人打了聲招呼，然後緩步往紫竹林那邊走去。圖正和薩在說話，見到，忙跟薩打了個手勢，便追了過去。

「百耳，你不累嗎？怎麼不休息？」

「白天睡不著。」百耳淡淡一笑，「你跟過來做什麼？這裡又沒什麼危險，就算有我自己也能應付。」

圖了短刺一樣的頭髮，嘿嘿笑了聲，「我等會兒睡，陪你走走吧。」

「我要去紫竹林，你也去？」百耳失笑。到紫竹林要走上大半天，如果圖還想要休息，可實在沒必要把時間耗在這上面。

「你去那邊做什麼？」圖吃驚。他記得那邊除了紫竹林外，就只有一條河，到那裡去還不如就呆在草地上曬太呢。

「洗澡。」百耳眼中閃過一促狹，一本正經地說。

果不出他所料，圖的臉瞬間紅，哼哧了好半天，才發出聲：「洗澡的話在湖裡不行嗎？那邊的河水那麼急，怎麼好洗的？」

百耳低笑起來。實在不明白這個人明明都追了那儂那麼久，加上看他上次讓人主投懷送抱的手段，實在應該是一個場老手，怎麼一聽到自己說洗澡還會害。

他的笑聲輕和如風，圖只覺得好像有一羽在撓著心臟似的，有瞬間的恍惚，不由自主看著他沐浴在中的側臉出了神。

「正因為水流急，我才去。」百耳回答，人已繼續往前走去，並不在意後的人是否跟上。

圖回過神，趕兩步，再次跟他並肩而行。

「我還是跟你一起吧。」他有些無奈。如果百耳只是在湖裡洗澡，他還可以撒手不管，但是在那條河中的話，他就不能不看著了。

百耳笑了笑，沒有拒絕。

「你說我們是用石頭建房子，還是用泥土好？」沉默地走了一會兒，他突然開口問。如果在此地定居下來，自然是建起堅固房屋最好，總不能一直住在收皮帳篷裡。那樣侷促的空間他實在是夠了。只可惜他不會燒製磚瓦，否則倒可將上一世的屋宇複製一二出來。

「房子？什麼是房子?」圖不明白。

百耳啞然，這才想起對方接的一直不是帳篷就是山，又從哪裡知道房子是什麼。沉了一下，才斟酌著用詞，將房屋的樣式和好描述了一遍。他自生下來起，到後來從軍之後，除了行軍帳篷外，所住的房屋都沒有小於四進的院落。因此一提起來，說的大概也都是這種式樣。

圖雖然聽得有些霧，不知道書房，武室，練功房，廳閣廂榭等等有什麼作用，也無法想像出由庭院樓宇組的華宅是什麼樣的，但是他卻抓住了一點，那就是房子很堅固，不像帳篷那樣風雨一大，就會被刮翻，而且房屋比帳篷保暖，比帳篷寬敞，可以用很長時間，不像皮會被蟲蛀爛，每過一個雨季就要重新換新的。

「那就建房子吧。」他眼睛亮晶晶的說，突然很想看看百耳說的那些寬敞大院。「你說用石頭，還是泥好？」

於是這個問題在百耳耗費了不口舌之後又被拋回給了他自己。百耳只修繕過破損的城牆，用石頭，石灰摻糯米築，很結實，而且耐風沙。他知道還可以用粘土和沙加紅柳枝條或蘆葦桿夯築，不過因為他所駐守的地方產石，所以並沒用過。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不是用什麼，而是怎麼取材。

闔眼思索了一會，他最終做出決定。

「用石吧。」這裡有不遜於鐵釬鐵鑿子的刺，有不缺力氣的人，想要採石應該不會太難。至於粘合石塊的東西，如果真沒有，也許可以在石塊與石塊之間鑿出嵌合的凹槽，雖然會多花些功夫，但穩定應該比石灰糯米更勝幾分。

「半山喜歡在陡峭的半山壁上築巢，它們的巢是用碎石頭混合著白水草泥築的，跟山壁黏在一起，很結實。」聽罷百耳的想法，圖想了想，說。「白水草到都是，到時候我們去找點來，你可以看看能不能用。」

可以把碎石粘合，再掛再刪比上，這樣的東西可毫不遜與粘土和石灰糯米，百耳自然沒有不同意的。

兩人又隨意討論了一些細節，以及日後的安排，不知不覺已到了紫竹林。水流嘩嘩聲從竹隙間傳出來，圖想到百耳之前的話，不自主耳又開始發起燙來。

「你若累了，可在此休息。我去找籐索來。」百耳目掃過不遠的山壁，溫和地說。

「找籐索做什麼？」圖不解。

「我將籐索綁在岸邊石頭上，另一頭抓在手中，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被水沖走了。」百耳說，開始還一本正經，到得後來，忍不住又想逗弄他兩句。

圖噎了一下，然後說了句我去找，便迅速地掉頭走了。百耳注意到他通紅的耳尖，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圖聽到他的笑聲，竟也不惱，不自覺也笑了起來。說不上為什麼，他其實更喜歡百耳這樣毫無顧忌的肆意大笑，而不是平時那樣讓人看不出緒的溫和淺笑。

沒過多久，他便在山腳扯下了一長籐，試過結實程度後，才捲幾圈拿著回來。百耳也不客氣，拿過後就往水邊走去。圖遲疑片刻，還是跟了上去。

「我就在旁邊，你有事就我。」背對著百耳靠著一塊大石坐在地上，他叮囑，是在擔心萬一出事自己救援不及。

「知道。」百耳應了聲，將籐索在石頭上綁，然後開始。

聽到悉悉索索的聲，圖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腦海中不自覺浮起那一夜也是在這片盆地中，百耳進湖洗澡前，他猝不及防掃到的一幕，那修長的腰線，結實的肩背……

他驀然抬起手摀住自己的眼睛，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不繼續想下去。

百耳跟薩一樣是他的同伴，他的戰友，而不是一般的亞。他一再告誡自己，彷彿只是那樣想像都是對百耳的。

「你可睡會兒，我會在此待很久。」伴隨著下水聲，百耳溫和的聲音傳來，沉穩平靜，讓圖有些慌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他嗯了聲，果真閉上眼睛假寐。

百耳跑這麼遠，當然不是單純的洗澡，他只是想藉著這裡湍急的水流練功而已。大致清洗過和頭髮，又將皮洗後放到一塊石頭上晾曬，他便深吸口氣，一個猛子扎進了水裡，然後一邊抵抗著水的衝力，一邊緩慢地沉到水底。在水底嶙峋的石間找到一落腳，尾閭氣，在水流巨大的力和衝擊下，運轉起功來。等一口氣盡，卻並沒有立即上去，而是直接到承極限之後，才緩慢地拉著手中的籐索慢慢地浮出水面。深吸口氣，再次沉下，如此週而復始，一次比一次在水底停留的時間長。

圖原是閉目養神，卻因為太累，還是不知不覺睡著了。等一覺醒來，發現日頭已經到了正中，週遭靜悄悄一片，不由大吃一驚，先是試探了聲百耳，沒有得到回應，才慌忙站起往河中看去。只見籐索仍好好地綁在石頭上，另一端沉水中，皮攤在石面上，已經曬乾，卻不見百耳的影。他頓時急了，一邊大聲喊著百耳的名字，一邊就要往水中跳去。

就在這時，破水聲響，一個人從湍急的水中冒了出來，長髮著肩背，眉間凝結著水珠，不是百耳是誰。

「我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