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過渡

次日，為了亞不至於無力走路，百耳讓人給他們每個人分了半個人掌那麼大的烤，絕對吃不飽，但卻能勉強維持他們的活。

「你可以扔掉它，但是如果跟不上大家的速度，別怪我把你扔下。」看到一個亞氣地想把手裡的塊扔掉，百耳淡淡說。

被扔下意味著什麼，不用說，小孩都知道。連人都不敢單獨在裡行走，何況是一個亞，不被撕碎才怪。

那個亞臉微微發白，但還是收回了手，默默地啃起來。

「每個人都能分到一袋水，由你們自己背負，誰不帶，又或者扔掉打翻，那麼直到下一次遇到水源之前，你都將不會再有水喝。」百耳冷冷地看著他們，示意人們把裝水的皮袋提過來，分給亞們。

「你們最好弄清楚……」目緩緩對上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他眸子微瞇，出凌冽的芒，直看得對方惶然轉開眼去。「這裡不是部落，不會再有人寵著哄著你們。別試著挑戰我的耐，後果絕不是你們能承的。」

有的事點明了，聰明的，自該知道怎麼做。當然如果真的蠢得太過，百耳絕不介意捨棄，以免拖累其他人。

怕亞驚跑，將他們綁在一起的繩子並沒解開，只是稍稍放長了一些，盡量不影響到他們的行。只是一夜之間，這些平時看著神采飛揚的亞已面黃青，萎靡不堪。

「百耳，現在可以放了那儂吧。」看著他們已經準備出發，卻毫沒有放開那儂的打算，族長和一眾部落的人都急了。

「族長何必著急，既然已經等了一夜，再多等片刻又有何妨？」百耳一笑，手從夏手中抓過那儂，依然手卡住他的脖子，功威脅住一個忍不住脾氣想要衝上來的人。「我們出了山，自然會把你心的兒子還給你。」

族長頹然，揮手讓人們退下，目掃了眼從昨天揭穿百耳邪靈份開始，便再沒出過一個主意的族巫，心中大恨。明明當初力主殺死百耳的就是族巫，沒想到兩方真的撕破臉後，老傢伙竟然又一聲不吭起來。如果不是族巫掌握著部落的文字傳承，而其接替人又已經死在了裡，他真想把這個老東西給推進野群裡。

百耳自不會去管他們部的矛盾，安排好人手，便準備出發了。

「圖，你們要跟他走？」那儂昨晚並沒吃百耳他們給的食和水，因此面有些憔悴，但卻更讓他顯得楚楚可憐起來。他原本是神漠然地被百耳拖著走，卻在看到圖薩一行人竟然也背起了皮包袱，才赫然清醒過來，不敢置信地問。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圖會離開他的邊，哪怕是發生了昨天那樣的事，他還是堅信圖是離不開他的，不然又怎麼會開口向百耳求。

「是。」圖淡淡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應。這個亞他自獲得部落第一勇士的稱號那一天起便開始追求，算算時間，已過了四個雪季，如今決定放手，多還是有些不是滋味。只是他不想再繼續下去了，他雖喜歡麗的亞，但是卻並不想要一個隨時都有可能會背棄自己的伴。

「為什麼？你走了我怎麼辦？」那一瞬間，那儂彷彿覺得心中有什麼東西垮塌了，不由拔高了聲音，近乎歇斯底里地質問。

「你？」圖有些疑，「你又不是我的伴，你想怎麼就怎麼，幹什麼問我？」不是還有那麼多人在等著他選嘛。對於人來說，在和亞結伴之前，追求和放棄追求都是自己的自由，彼此之間並不存在什麼約束。而那儂問話的語氣卻讓圖有種自己拋棄了對方的覺，不由皺了皺眉，下意識地看了眼百耳，卻見他的目正落在別，這才微微鬆口氣，對於那儂的那點源自於習慣的不捨終於消失得乾乾淨淨。

「但是去換鹽之前你還曾求我為你的伴！」那儂眼中浮起濃濃的憤與指責。

「你沒答應啊。」圖莫名所以，在這一刻突然無比慶幸當時那儂不曾答應。語罷，不等對方再說什麼，拉著薩跟著諾等人先一步進了陣中。既然已經決定放下，再拖泥帶水可不是他的作風。

等他們都進陣中之後，百耳才一把將那儂推向部落的人，目掃過躲在眾人之後的和海奴，斷然轉而去。他不是沒看到眼中的愧矛盾與，還有海奴的茫然不安，但是當初既然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那就應該承擔起後果。相信其實很清楚這一點，無論多回歸人群，部落從來就不是他的歸宿。只是就像海奴願意為離開部落一樣，也願意為了海奴回歸部落，那怕明知後果不是那麼好。

陣法出口，十幾個健壯的人手持火把站在最外圍，裡面依次是殘疾人，小人，老人，以及亞。四周是瘋狂撲過來，又被火把嚇退的野。亞們嚇得得幾乎無法站立。

在踏出陣法的那一刻，百耳有片刻的猶豫，回頭深深地看了眼那些聚在前空地上與自己隔著刺刺木對的人，其中有認識的，有不認識的，有滿眼仇恨的，也有漠然生疏的，但無一例外都帶著他們自己或許都沒察覺到的絕氣息。無聲地歎口氣，百耳轉過頭，打消了毀掉陣法的念頭。

「走吧。」他對等著他的人們說。

原本還有些不肯老老實實跟著他們走的亞在近距離面對野之後，再也不敢起反抗的心，哪怕，也強著自己跟上隊伍的速度。因為他們沒人敢去證實百耳是不是真像他說的那樣如果跟不上會把他們扔下。

因為有了老弱亞，隊伍的行速慢了很多，百耳和外圍的人不時要殺一些野，以轉移那些瘋狂得連火把都快嚇止不住的野的注意力。中午沒有休息，午食是邊走邊解決的，以免耽誤時間。亞們依然只分到半個掌大的塊，這一回再沒人有扔掉不要的想法。有一個亞因為喝水時沒拿穩，整個皮袋的水都倒得乾乾淨淨，當場大哭起來。但是百耳並沒有心，果如他說的那樣，不準人們把自己的水分給那個亞。至於亞之間，他倒是沒管，可惜他們沒一人捨得勻出自己的水來給那個同伴。

因為他們離開時跟來了不野，所以到了下午的時候，百耳就讓人開始尋找宿營地。之前走過幾次，圖他們對這一路倒是很悉，雖然沒能趕到上次他們歇宿的地方，仍找到了一個臨近水源的山過夜。

山外面一直到水邊被圍了一個巨大的火圈，是昨晚他們用浸油脂的皮裹著木柴燃燒而的。亞們被解開了腳上的繩索，得到自由活的機會。

依然是獵，收集木柴，製作明日用的火把和浸脂皮，烤，以及就近挖取新可食的野菜。那個打翻水袋的亞遲疑了一下，跟著幫忙熬起了油脂。其他亞見狀，雖然腳疼得厲害，又沒什麼力氣，但終究是得狠了，還是陸陸續續也加了進來。也有兩三個亞仍在角落，只知哀哀的哭泣，其中就有布喜歡的那個亞烏稚。

於是分食的時候，凡是幫著做了事的亞都分到了一份足夠的烤和野菜湯。至於那三個冥頑不靈的亞，自然是除了水外一點東西都沒有。

「百耳。」布看著烏稚肚子，有些不忍。

「幾天死不了。」百耳沒好氣地道，而後聲音陡轉嚴厲，「如果真死了，我負責給你另外找一個更好的，這種沒什麼用的東西不要也罷。」

布了鼻子，不敢再說，灰溜溜地回到了夏他們旁邊，然後被好一頓取笑。但是他們都很清楚，百耳如今是把他們當了自己人，才這樣訓斥，換其他不的人，他是連說都懶得多說一句的。也是因此，布並沒有到被抹了面子。

而跟另外兩個亞在一起哭個不停的烏稚則被百耳那一聲嚴厲的喝斥給嚇了一跳，抬起頭，目複雜地看向布，終於明白到，自己想要依仗布的喜歡去打破百耳所立下的規矩的打算落了空。

因此，在第二天休息的時候，剩下的那三個已得頭暈眼花，路上幾度跌倒，差點被拋下的亞再沒了之前的傲氣，乖乖地跟著做起了事。

原本四天的路程，他們足足走了十天。路上引來了不野，逐漸形規模極大的，不過因為他們木柴等準備得充足，就算是在趕路的時候，火把也是熊熊燃燒著的，加上百耳他們流發攻擊殺死不野，引起野部的廝鬥，一路倒也算有驚無險地走了過來。

在快要到達那個的時候，百耳拿出事前準備的十塊四指寬皮，給十個亞蒙上，雙手後縛，到了山腳之後，再由人將驚慌不安的他們一一背上去，由人看守著，之後才是其他人。

那一天他們沒有在山中停歇，依然用大石堵上口，便接著趕路。直到從另一面出去，踏上草原，亞們眼上的皮帶才被解下來。

當那片麗而安寧的盆地映眼中的時候，除了之前曾經來過的人外，其他人都驚呆了，就如同百耳他們當初乍然看到此地時的反應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