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土陣

「義父，你是說我們對你很重要嗎？」會冒著生命危險去救部落的人，其實是因為他們。從這一條信息中，古靈活的腦瓜子登時轉了起來，不由眼睛晶亮，小臉上漾起了從來沒有過的燦爛笑容。

百耳微笑，既沒承認，也沒否認。他了小古的頭，然後若有所地回頭往進的通道看去。

圖站在那裡，不知道是否聽到了父子倆的對話，也許是因為在線照不到的影中的關係，整個人看上去都有點鬱。直到接收到百耳的目，他頓了一下，才走出來。線將他稜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構勒出來，去了鬱，卻更顯冷。

「你原本是不想救我們的？」他來到百耳面前，沉聲問。雖然知道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聽在耳中還是會覺得不舒服。

「如果是你，我想我會去救，因為我欠著你一條命。」百耳沉了下，才回答。哪怕這筆帳是原主欠下的，但是他既然佔據了原主的，這救命之恩就不得不報。

圖聽到前面半句時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後面半句將心中剛升起的悸給掐滅了。他了，卻什麼也沒說出來，因為百耳說的是事實，他甚至該為對方還記著自己曾出手相救的事而到高興。但是他不僅沒為此高興，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煩躁。

「如果是其他人……你認為憑什麼讓我冒著生命危險去救？」百耳繼續說，聲音中帶著一冷意。那些事他不介意，但是不代表他會有興趣做以德報怨的事。他和其他殘疾人不一樣，在此之前，他對部落沒，對部落裡的族人更沒。救人的事，如果不是因為允諾等人，他是連考慮都不會考慮一下。

圖的眉皺了一下，很快又鬆開，問：「那現在呢？現在如果我們遇到危險，你還會來救嗎？」問這句話時，他心中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忐忑。他不知道經過這一路的生死相扶，百耳對他們的想法有沒有改變。

百耳有些意外他會這樣問，不由輕笑出聲，沒有毫遲疑地回：「當然，我們可是盟友。只是……」說到這，他頓了下，圖的心不由跟著提了起來。「咱們的約定好像是你們保護我們吧。」怎麼倒問他救不救他們了？

因為他的話，圖的心突然就輕鬆起來，角翹起，就跟一般的人青年一樣，看上去有點傻，有點憨，哪裡還有平時的冷。

「你沒去幫忙，怎麼回來了？」百耳對於人們這種見到同類遭災便會毫不猶豫出手相助的品還是很支持的，不管怎麼說，總比勾心鬥角，趁火打劫好。當然，對於他自己準備趁火打劫的念頭，他也沒覺得有多恥。終究還是，習慣了。

說到這事，圖這才想起自己回來是有事的，忙說：「是這樣的。漠在看過最下面的山之後，想出挖坑堆土的辦法佈陣。但是他心裡沒底，怕大家白出力氣，所以想請你去看看。」

百耳咦了聲，沒想到那小子在皮上滾了一夜，竟真讓他想出點主意來，倒是不枉費自己他一番。

「那就去看看罷。」他站起，牽著乖乖跟著他沒去湊熱鬧的小古，往外走去。

「你……改變主意了？」圖原本是沒想過能請他的，畢竟昨晚漠鎩羽而歸的事，以及剛才兩父子的對話都說明百耳是不準備出手相助的。

「當然沒有。」百耳走得不慌不忙，答得也不慌不忙，「我只是去看看熱鬧而已，順便瞧瞧漠記下了多，可別給我丟臉才好。」

圖不知道要怎麼接話，心裡卻羨慕起漠他們來，因為那什麼陣啊，以及數字之類的東西，他都還不會，也沒機會學。

「百耳，你能把那陣法也教給我們嗎？」他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提了出來。

三人是並肩走的，百耳聞言側臉看向他，失笑，「當然，之前不是說好的？但現在沒時間，等回去再說吧。」看到對方臉上出跟古一樣有些孩子氣的笑容，他的眼神稍稍變得和，「至於簡單的計數，你們可以跟漠他們學，越快學會越好，以後無論做什麼學什麼都會方便很多。」如果每來一個要學計數，都要他親自教，他可沒那麼好的耐煩心。

聽到跟別人學，圖有些失落，但仍爽快地答應了，同時下決心等會兒抓到人就開始學。要知道每當聽到百耳他們談時，不時跑出一些數字，而他們卻聽不懂的時候，不止是他，跟他一起的其他人心裡都會生起挫敗。

「我教你。」古突然話。他原本是一個不說話，格有些孤僻的小孩，但是自從被百耳收為義子之後，便較之前活潑了一些，加上在盆地裡時跟圖一起學過撐筏子，一大一小人關係倒比旁人好。

「那現在就開始吧。」圖眼睛一亮，一把將小人撈上自己的肩膀，迫不及待地說。現在的古因為型等方面的因素，在捕獵上可能比不上其他人，但是學百耳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卻絕不會比別人差，早在山的時候他們就見識過了。

古驚呼一聲，而後抿有些地笑了起來。自從阿父死後，他就再沒有過這種待遇了，百耳雖然是他的義父，但畢竟只是個亞，是怎麼也不可能把一個十二三歲的年舉到肩膀上坐著的。但是坐在人高高的穩穩的肩膀上，那種覺能讓人整個心都飛揚起來，也才知道自己跟年人的差距有多遠。古心口怦怦狂跳著，忘記了自己最開始的目的，直到圖催促他。

看到古臉上努力想要克制卻怎麼也克制不住的歡快，百耳眼中也出愉悅的神，對於圖不免有了兩分好。

在一大一小人時而大聲爭論，時而又低聲音說悄悄話，以及路過一些時，裡面亞過來的奇怪目中，三人終於走到了那個人們聚集的最大。

那個確實很大，口雖然被封住，卻有線從其他地方進來，能看清楚大半個廳。廳裡除了一些倒掛的石鐘外，真是一塊多餘的大石頭都沒有。但是不幸中的大幸就是，廳的地面是碎石伴著厚厚的泥土，長著一些細小的草類籐蔓，而不是挖掘不的石地。因為雪季剛過，這些籐和草還只是一些乾枯的幹，沒長出葉片來。

人們正忙碌著，在漠的指揮下，從口開始，將泥土挖出來，看樣子是要將地面狠狠地削下一層。因為沒有工，人們大多化形用爪子刨，倒也不算慢，但是有的爪上已經浸出了跡。百耳看到一個人將爪子抬起，用舌頭了幾下後，又繼續刨土，不由皺了下眉。

「百耳，你來了。」三人的到來引起不人的注意，漠抬頭看到，立即笑開了臉，迎了上來。「你看我這樣做好不好。」不等百耳回答，他已經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原來漠的打算是直接在泥土的地面上按百耳的陣法挖出坑道，挖出來的泥土就夯實在坑道壁上，把坑道壁壘得比人還高。因為山口的地面也挖低了，那麼野進來的時候自然就會順著坑道走，而無法跳到坑道壁上去。人們站在百耳這個位置，就能清楚地看到坑道下的況，然後選擇怎麼進。

這個想法確實不錯。尤其是對一個剛接陣法的初學者來說，能想到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

「以這樣的速度，你打算什麼時候才能布好陣？」百耳指出問題所在。只靠著爪子，就算布好了陣，這些人短時間也沒辦法捕獵，而且前提還是他們的爪子沒報廢。何況，漠那樣的計劃，在沒有鋤頭等工的況下，就算人再多，只怕也要耗上十幾天。而他們帶的食只夠再吃一天的，大山部落就更不用說了。

「我想今天就弄好。明天就可以把口打開了。」漠回答，看樣子他也心急。

「你認為能辦到嗎？」百耳反問。

「應該能吧。」漠抓了下後腦勺，有些不知所措。他記得布山外那個陣法時，百耳一天不到就布出了個簡單的陣法，也能困住野，那次參加的人都是些老殘疾，所以他才會覺得這次這麼多健壯的人應該更能辦到吧。

百耳搖了搖頭，雖然打定主意不會主幫忙，但仍不忍見這些連肚子都沒吃飽的人們白忙活一天，結果什麼也得不到。

「你布的這個陣比我之前的那個更麻煩許多。我那個只需要砍幾棵刺刺木就夠了，你這個卻需要挖很深的土出來……你想要在一天完，也不是不能，但需要找到合適的工，而不是用你們的爪刨，那樣會壞爪子。」他語重心長地勸導。

漠一向信服他，聽他這樣說，加上也注意到人們出的爪子後，便開始煩惱起來。找工？用什麼工才好呢？

炎自從百耳來之後，便一直在豎起耳邊聽著兩人的對話，此時目不由一閃，跟著想起辦法來。倒不是他已經完全相信了漠的辦法，只是覺得既然決定了要試一下，自然該好好地去做。

「要不，咱們用石塊挖吧。」漠目在四周轉了一圈，最後落在腳下的薄石片上，彎腰撿起，試了兩下。雖然覺得這樣不會傷爪子，但是速度卻更慢了一些，不由又沮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