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水路

騰和漠回來時很狼狽，上都了些傷，雖不算嚴重，但因為又是又是泥，乍然看上去還是很驚心的。

「那些野撞開石頭闖進山了，我們去時正跟它們對上。」在湖邊清洗乾淨後，漠一邊喝著魚湯，一邊說。「我們好不容易擺它們，又用石頭把通往這邊的路堵了，才回來。如果讓它們找過來，就麻煩了。」

這裡絕不能讓那些野給毀了。百耳當機立斷，帶著人花了兩天時間用湖泥和石頭將通往這邊的山最狹窄封上，以防萬一。

如今除了河道，再沒有其他出路。因此，人們由最開始的遊戲變了認真的練習。河中水流湍急，對撐筏的技要求分外高，在習撐筏之後，百耳便讓兩組人以比賽的方式加強練習，間中夾以互相攻擊。如此練了十日，就算對方的篙或筏撞過來，也能輕鬆避開，同時幾個人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便到了離開的時候。

讓百耳驚訝的是，歧的斷竟然已經長好，這比他預計的時間快了許多。雖然還不能完全著力，但卻已足夠讓人們高興的。估計再來個十天，就能恢復如初了。

「如果以前……」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卻又沒說完，本來高興的氣氛瞬間冷了下來。沒有人不知道這幾個字後面所代表的意思，他們的父輩，他們的夥伴，不知有多人因為斷而失去了生活的能力，最終在雪季時被放棄。如果以前傷了沒有被咬斷，而是有人試著接一下，說不定那些人還能跟他們一起打獵。

「好了，出發吧。」百耳打破沉默。這個世上最不能提，也最沒有用的就是如果二字，它唯一能代表的就是對既定事實的無力改變。

人們本來就不是多愁善的人，被人一岔，注意力就轉移了，變為對即將開始的旅程的期待。為了讓竹筏在湍急的水中更穩一些，並省去路上打獵的時間，他們在盆地裡打了換足夠鹽的獵帶走。也許是因為水草，加上沒有天敵生活悠閒的緣故，盆地裡的質比外面的同類更加鮮味一些。為此，人們想起就會叨念上兩句，說大山部落佔便宜了。

籐索解開，竹篙撐在岸上，很快便被飛速流下的水捲到了河道中心。經過一開始乍換到不悉環境的慌之後，撐篙的人迅速適應了新的水流，穩穩地撐著竹筏順水而下。這時候自然不能讓古上手，他年紀畢竟還小，如果遇到意外狀況只怕控制不住。

百耳負手站在筏尾，看著兩岸山壁飛快地倒退，頗有一種時倒流的覺。當年他離京南下，再折至西北從軍，也曾這樣站在舟尾，在猿啼聲中看著雲環霧繞的絕壁險峰在自己眼中飛逝。那時年氣盛，豪氣萬丈，誓要掙一番功業出來。誰曾想，有一天相似的景致，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生存，生存，生存……在這片蠻荒的大陸上，只有這兩個字。什麼富貴功業，什麼青史不泯，在這裡連一塊可以吃的黑薯都比不上。

想到此，百耳莞爾，將過往盡拋腦海。既然活著，那就好好活著吧，想那麼多作甚？

行了小半日，如同巨人一樣矗立在兩邊的山峰終於變得稀疏平緩起來，最終被丘陵和茂的森林所替代。天空也由清朗的澄藍變鬱的灰藍，太不見了。山林裡不時有野看到一行人而撲出來，卻在靠近前，已被遠遠甩在了後面。

人們換著撐篙和休息，直到天快黑，才找了一較安全的山壁下過夜。次日天尚未大亮，便繼續上了路。在下午的時候，圖突然指著不遠的一座半山覆雪的山峰說：「就是那裡了。」

眾人神一振，沒想到走水路這樣快，哪怕他們在盆地裡耽擱了十來日，竟然還是在預計的時間到達了地方。

在百耳的覺中，又行了小半個時辰，最後在圖的指示下靠了岸。靠岸是一片灘涂，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石頭，他們把木筏藏在石間，又栓牢了，便扛著獵在野聞到氣味趕來前迅速離開了。

不是沒想過先派人去打探況，但是怕反因此招來野的圍困堵截，所以只能打消這個念頭。

出乎一行人的意料，從河灘到大山部落這一路上野意外的，但是卻沒人因此而放下警惕。因為這種況太奇怪了，奇怪得讓人心中不安。

「點火把。」百耳將背上的弓箭取下來，神凝重地下達了命令。

「怎麼了？」圖扛著一頭獠走在最前面帶路，聞言不由回頭看向百耳，問。

「野有很大可能都聚在了大山部落的外面。」眼看著穿出林子就是大山部落的所在地，百耳回答得極為迅速。

聽到他的解釋，人們不再耽擱，飛快拿出早就做好的火把用火石點燃，然後舉著走到最外圍，將扛的人以及百耳小古圍在中間。

拂開遮擋住目的最後一叢灌木，眾人登時被眼前所見驚住了。

大山部落雖是住在山裡，但是在他們棲山所在的山峰前卻有一片巨大的谷地，谷地裡只長著稀稀拉拉的草和樹，其餘全是嶙峋的白石。而此時，那片空闊的谷地卻被麻麻的野填滿了，甚至漫到了谷外。

在百耳他們剛一出現時，就有部分野注意到，然後圍了過來。

十九人抱團，以火相拒，一時間，那些野也只是在不遠咆哮著，並不敢靠近。

「大山部落的鹽是從哪裡得來的？我們能不能自己去取？」百耳指間夾著三木箭，問圖。

「在他們的裡。這也是他們把部落安在那個山的主要原因。」圖無奈苦笑。要是能在外面找到，大山部落哪裡防得了那麼多想要取鹽的人。

也就是必須進去了。百耳眼中閃過一決然，果斷地道：「走吧。」說著，引弓上弦，三支木箭分從不同的方向去，穿眼而，轉眼便滅了擋在他們前路的三頭野。群一陣湧，反地往旁邊退開。

人們都吃驚地看向百耳，雖然之前也曾並肩作戰過，但當時所有人都殺紅了眼，誰還能注意到別人出手的況，所以並不知道百耳的弓箭可以這樣厲害。而其中尤以離百耳最近的圖和古最深。因為在百耳開弓箭的剎那，上散發出了凜冽的殺氣，得人幾乎不過氣。

「走！」百耳見眾人呆愣，又喝了聲，神冷峻。

人們回過神，不敢再耽擱，趁野散開的當兒迅速往谷中走去。來時為防萬一，他們每個人上都背著十來支火把，這時就算三支一起點燃，也不必擔心不夠用。至於百耳，則趁閒時削了不竹箭，補充了之前消耗的，還多出不。

直到走到谷底，圖的腦海中還在浮現百耳舉弓箭的樣子，說不清為什麼，只是覺得心跳有些快，有點期待，還有點嚮往。

「想什麼呢？百耳讓你人出來拉我們上去。」肩膀上猛然被拍了一記，騰將火把擋在前，回頭疑地提醒他。

竟然在這個時候走神。圖耳一陣發燙，不自覺看了眼百耳，見他正背對著自己，手舉弓箭面向群，並沒有看他，不由暗自鬆了口氣，抬頭對著半山上的石以聲吼了兩聲。

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紅頭髮的人探出頭來，在看到他們時，臉上不由出驚訝的神。因為是認識圖的，所以並沒有多囉嗦，就扔下一條籐索來。圖他們先將帶來的送了上去，才到人。最先上的是古和歧，然後是百耳，最後才是人們。因為有百耳在上方以弓箭相護，所以大家都平安地進了。

「你們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往年不是要晚上一段時間嗎？」那個紅髮人跟圖互捶了下膛，好奇地問。

「來時，我們沒有防備，丟了很多鹽。不夠吃了，誰知道這什麼時候結束，總不能一直不吃鹽吧。」圖做出一副莫可奈何的樣子說。

「路上怎麼樣？人沒丟吧？」紅髮人目掃過並不見狼狽的人們，在百耳和古上多停了一會兒。他剛才可是親眼看到這個亞為了給人們上來爭取時間，曾用一種奇怪的東西殺死不野。

「沒有，只是遇到襲，大家都了點傷，養好了才過來的。」圖注意到他的目，心中有些不高興，在想明白之前已經擋在了百耳的面前。看似一板一眼地回答了對方的問題，但其實什麼都沒說。

盆地的事，在來之前大家就一致決定不告訴任何人。那樣的地方，相信任何部落都會想要得到吧。他們可不願白送給別人。

「這個亞也是你們部落的嗎？他可真厲害。」紅髮人沒察覺到圖是故意擋住他的目，往旁邊讓了讓，再次看向百耳，笑著問。雖然這個亞不太好看，但是一想到對方剛才殺野的樣子，就覺得外貌什麼的都無關要了。

沒等圖回答，他已邁步往百耳走了過去，自我介紹，「我翼，你什麼？」

「他百耳。」反應過來的圖搶先答道，同時再次閃將百耳擋在了後，問：「你們族長呢，先把鹽換給我們。」

百耳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高壯背影，有些莫名其妙。不止是他，連一直冷眼旁觀的薩都看出了一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