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山的防

人們飯量大，那點食要讓所有人都吃飽是不可能的，也就墊墊肚子罷了。但是即便如此，他們已是激之極。至於漠，這一段時間在部落裡分到的食也只有這麼多，所以並沒有產生被慢怠的覺。

吃罷飯，人們自安排了守夜的事，大部分人便各自找了地方，鋪上皮睡了。離開部落的第一天晚上，每個人或多或都有些不安，只有百耳沒什麼覺，他的不安早在借還魂以及發現自己這個已不能算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男人的時候就耗了。

天太晚，漠不可能這個時候再趕回部落，自然是要留下來過夜。百耳不習慣這麼早睡，加上人太多，打坐練功也不適合，便索喊住要睡的他，又把允諾和小穆都了過來，開始教他們算。

最開始也就是數數，從一到十，從十到百。在這方面，百耳其實不能算是一個特別有耐的人，哪怕他可以領兵埋伏在一個地方幾天幾夜等待敵人的到來，就算遭遇暴雨大雪也不會搖半分。因為以前跟他打道的都是聰明人，不是聰明人的，也都會有聰明人去解決，完全不用他發愁，所以他恨不得教一遍別人就會了。但顯然，對於從來沒有接過這方面的幾個人來說，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於是，這一晚，他原本打算從識數到計算一腦都灌進四個人腦袋裡的想法終究還是沒有能實現，而其中學得最快的漠和穆，也不過是記下了從一到十這幾個數字的讀法，而且還常常會弄混。

在睡下前，百耳終於明白到自己做了一個多麼吃力不討好的選擇。什麼？反悔？對於一言九鼎的他來說，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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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百耳習慣地早起練功，卻在看見堵在門口的那一大塊石頭時半天無語。不過也提醒著他，這裡已經不是部落，在他將這裡佈置得安全以前，想要在外面練功純粹是自找死路的做法。

這時值守的是一頭瞎了隻眼的黑獅，他上蓋著皮趴在堵門的大石邊，見到百耳不由撐起。

“百耳，你要出去？”

百耳搖了搖頭，轉走回自己睡覺的地方。黑獅疑地看著他有異于普通亞的拔背影以及手裡拿著的木，片刻後才重又趴回去。如果說以前還不瞭解，但經過昨日後，大家都心知肚明，允諾幾人都是以百耳為首的，哪怕他的話並不多，更不會在別人做什麼事的時候都表現出一副很懂的樣子指指點點。聰明點的已經知道，如果想活下去，就絕不能再像以往在部落裡那樣看待百耳。

習慣是很可怕的，尤其還是幾十年的老習慣。多年來百耳晨起從未晚過寅時，哪怕前一夜再累睡得再晚，於是讓他現在再躺下睡個回籠覺那是絕對無法忍的事。看了眼在火堆邊睡得橫七豎八的獅豹虎狼以及被他們圈在懷裡的亞，當然也有一兩個老年亞跟他一樣，孤零零地裹著皮睡在一邊，他盤坐在自己的皮毯上，拿著細木開始在地上看似隨意地塗畫著，實則是在為自己以及其他人的未來做著籌畫。

當然，主擔負起這麼多人的生死存亡這種事他是不可能去做的，旁人也不見得就相信他。但是以前各過各的，倒也罷了，現在要讓他親眼看著這些老殘死在他眼前，那也著實讓人有些不了。所以該籌畫的他還是要籌畫，最終能否活下去，卻是要靠他們自己。

“百耳，給你三……三……”

“三。”

“百耳，五……五石頭。”

“是六塊石頭。”

當天從砌得並不嚴的石牆隙裡進來時，人們也陸陸續續起了，初學數數的穆在百耳邊來挨去，一會兒擺兩塊小石頭，一會兒遞三樹枝，玩得不亦樂乎。看得漠直眼熱，也跟著蹲到旁邊來湊熱鬧。

百耳陪他們悉了一會兒，就覺得肚子有些了，他想了想，起扔下一大一小兩個互相攀比誰數得最好的人，再次來了那兩個亞，在他們吃驚的眼神中，讓他們做一頓量足的烤。這樣一來，加上昨晚，就消耗了一頭長角加上六隻小耳，還沒算苦紫麻。

“這是最後一次將我們的食分給在場所有人。”在分的時候，百耳說。“以後只有出力做事的人才能分到食。”說到此，他看了眼老人和孩子，頓了下，又道：“我所說的做事，並不是一定要出去打獵。只要你們願意，就算是坐在山裡，也會有很多事給你們做。當然，如果你自己都覺得自己沒用，那麼可以躺著等死。”

對於一次消耗了那麼多食，哪怕不是自己的，還是有很多人覺得痛，認為百耳實在是太大手大腳了。但是在聽過他的話之後，卻又不由得神一振，本來已經絕的心升起了一希。看著分到手裡的，幾乎沒有人捨得一頓吃完，都藏了起來。反倒是食的共同所有者允和諾沒什麼反應，分多便吃多。

“真不想走了。”漠著難得吃飽的肚子，瞇著眼說。

百耳沒理他，只是對那些將藏起了的人道：“等會兒還要做事，你們不吃飽可沒力氣。”這麼一頓大可不是白送的。

那些人猶豫了下，雖然有些不舍，還是將拿出來珍惜萬分地吃了下去。百耳這時才看向漠，“你也早點回去吧。”像漠這樣的人，在部落裡可以過得很好，怎麼可能留在這裡。

“你們要做什麼，我幫你們。”漠對百耳的逐客只當沒聽見，興致地問。在這寒冷的雪季裡，除了值守，便是窩在自己的帳篷裡睡覺，漠剛年不久，正是貪玩的年紀，早被這樣的日子悶得發慌，好不容易遇到有趣的事，怎麼可能放過。如果不是家裡還有阿帕在，說不定他真就不回去了。

百耳猜到了他的心思，便也沒堅持讓他馬上離開。

等所有人都吃完東西，搬開山的石頭，到外面一看，一片雪白中仍能看到不願放棄的野蹤影。周長滿了低矮的刺刺木，只有他們上來的那條路上被清理乾淨了。

在漠和諾等人的保護下，百耳將整座山都仔細查看了一遍，等回來時，便讓漠領著幾個戰鬥力稍強的人守在四周，剩下的人都拿起石刀，開始按他的指點清除刺刺木。

“百耳，這些刺刺木可以阻擋野。”一個老人忍不住提了出來。

對於老人，百耳總是會多幾分尊敬，何況對方還是出於好心提示，於是很耐心地跟他解釋了句：“不用擔心，我會留下一些的。”

站在週邊的漠卻看出了門道，隔著老遠地就大聲問：“百耳，你是不是又想把那些野騙進來，再一個一個幹掉？”

百耳微微一笑，沒有回答，心裡卻覺得這孩子真是可造之材，說不準他真能把自己的本事學到一二。那老人聽了百耳的回答，再加上漠的話，便不再多問，拿著石刀跟其他人一起下死勁地幹了起來。

百耳確實是想布一個陣。在他看來，就算四周有刺刺木可以勉強阻擋住野，但他們上來的那條路卻是擋不了的，這樣就必須要時時防備著野襲擊。倒不如他依靠這些刺刺木布上一個防守陣，那樣至能保證這山周圍幾十丈安然無事。到時就算有東西闖進來，也不過是給他們送餐上門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