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瓷一開始還沒覺得他這個想法有什麼。
直到宴席上,看見他大大方方披著濟王妃侄兒的皮出現,神惟妙惟肖與人談,若不是他衝眼睛,賀蘭瓷差點都沒認出來。
……膽子也太大了吧!
正想著,布政使夫人的丫鬟來請。
賀蘭瓷略一打點起神,便過去,不一會便開始神黯然道:“實在多謝夫人憐我……”
有臉加,三分的神傷也能顯出十分來。
那位夫人也很心疼般道:“小夫人你與我兒一般大小,我拿你當兒看,你如今也還年輕,切莫過分傷懷,你上次託我去問,我問過了,那火災實在只是意外……”
賀蘭瓷卻可憐兮兮地搖頭道:“不是意外,我夫君給我留了東西,是有人想害他,但我一個人弱子實在無人可求。我衙門都跑遍了他們也只是互相推諉,河臺大人倒是家父舊識,他跟我說應來找藩臺大人,還說藩臺大人一定知道……我與夫人一見如故,甚是投緣,纔敢來叨擾……我願意把我夫君留下的東西給藩臺大人,不知能不能請藩臺大人幫幫我……日後無論有什麼用得上的地方,我定銜草結環以報。”
對方願不願意幫忙,都有另外一套說辭準備著,再一步步導。
又演完一場,賀蘭瓷更疲憊了,坐在廊下歇了會,覺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轉頭就看見濟王妃侄子那張臉。
著實很是驚悚。
然而聲音卻是陸無憂的,他道:“辛苦了,實在不,還是等……”
賀蘭瓷道:“我還可以,就是有點怕事敗……”
“那也無妨,畢竟盡力了。”
陸無憂在旁邊立著,此足夠偏僻,影又遮掩在柱子後,從外面看幾乎看不分明:“我還在查沈一——就是那位監察史的案子。他還真是個慘人,家貧,年喪父,被母親一手養大,快三十歲才中了進士,準備娶妻時母親亡故,又回去守了三年重孝,好不容易回來升了監察史,第一次巡檢,就在益州丟了命。無妻無子,友人都沒有多,被流寇劫匪這麼弄死,連首都尋不到。在益州結識的朋友也就那麼兩三個,只知道他死前對益州場頗爲不滿,準備再寫一封奏疏彈劾,但那封奏疏我在他益州住挖地三尺都沒找到……對了,聽說他還有個紅知己,是煙雨樓的清倌,葉娘,沈一似乎攢錢想替贖,可惜應是不能。我還讓青葉去探了,對方一提到沈一便敷衍了事,說客人太多,本不記得了。”
賀蘭瓷沉道:“那你還打算怎麼查?”
陸無憂隨口道:“用濟王妃侄子的份再探探,對草包紈絝應該沒那麼多戒心,我還打算去煙雨樓……”
賀蘭瓷道:“煙雨樓是什麼地方?”
陸無憂咳嗽了一聲道:“我很潔自好的,不怎麼去……”
賀蘭瓷瞬間便懂了。
說實話,雖然相信陸無憂,但還是有那麼一分的彆扭。
卻聽陸無憂道:“你要是不放心,那就跟我一起去。”
賀蘭瓷遲疑道:“……我怎麼去?”
陸無憂道:“你也喬裝一下就是了,我面不止一個,反正你不是也喜歡穿男裝的。”
賀蘭瓷剛想點頭,但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前。
陸無憂也怔了下。
這個形真要扮男子也有點難度。
“要不,你扮我新歡算了。反正曹顯安這畜生常幹這種帶新納的人招搖過市的事。”陸無憂又補充道,“你子的份也更方便試探。”
曹顯安就是濟王妃侄子的真名。
賀蘭瓷勤學好問道:“我沒試過,這要怎麼扮?”
陸無憂在上打量了一下,移開視線,手抵著脣,思忖道:“你就……俏一點,粘人一點,再撒撒什麼的,最好能掛在我上。”
賀蘭瓷愣了愣道:“……怎麼掛?”
陸無憂拽起一隻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同時一手攬住賀蘭瓷的腰。
賀蘭瓷被他突然拽過來,站不太穩當,踉蹌著往他上倒,直撞進膛裡,幾乎只能攀著他才穩得住形。
“差不多就是這樣。”
賀蘭瓷怕被人看見,手忙腳推開他道:“這路都走不了了!”
擡頭就對上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臉孔是陌生的,但著狡黠妖里妖氣的眸則格外悉:“走什麼,我抱你,你負責若無骨就行了。”
賀蘭瓷僅有的印象還是那次去清丈時,那個意圖不軌的管事安排的。
好像,當時,是差不多……
至於撒和粘人,大概就是像表姐姚千雪那樣吧。
琢磨著道:“……那我試試。”
既然是演的,應該也不難。
賀蘭瓷很快就發現自己錯了。
曹顯安本人目哀哀怨怨地目送他們乘著他奢華的馬車離開,陸無憂幾乎一上車就開始戲,擺出一副紈絝子弟的懶散模樣,要易了容的賀蘭瓷先演練一下——也沒想到這世上還真有法子可以改換容貌。
賀蘭瓷努力小鳥依人。
陸無憂點評道:“僵,不夠。”
賀蘭瓷只好實話實說:“我也沒想到對著你這張臉我……”倍尷尬。
陸無憂想了想道:“那這樣吧。”他乾脆一把揭開面,然後把賀蘭瓷按向馬車車壁,脣印上去。
在馬車快到之前,陸無憂才鬆開。
賀蘭瓷已經呼吸急促,子發,易容過的面容依然出豔的緋紅,雙手撐著,差點倒在車座上。
陸無憂這才把面又重新戴回去,低聲道:“這樣可能差不多。”
賀蘭瓷不由擡眼瞪他,水瀲灩的眸子裡全是溼的豔。
陸無憂把帷帽扣在腦袋上,提醒道:“時間不夠再親一回了。”
賀蘭瓷無語道:“我知道,沒讓你再親!”
陸無憂道:“那就瞪我。”
馬車在煙雨樓前停穩。
明明已過了戌時三刻,外面仍舊人聲鼎沸,似乎極是熱鬧,但又有所不同,不止竹琴樂,還能聽見許多子的笑聲。
不等賀蘭瓷去看,陸無憂已經毫不猶豫地抱著從馬車上踏下來,賀蘭瓷又迅速把腦袋埋進他肩膀裡。
陸無憂笑了聲,道:“你行不行?不行就在馬車裡等我。”
賀蘭瓷悶聲道:“我可以的,你等我適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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