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竹自珍 打賞的和氏璧）

夜雨濛濛，寒浸袖底。

石庭的小廝歸雁閒來無事，坐在燈下襬弄些藥材。雖說京城繁華，但他們有要事在，別說夜出去逍遙尋樂，就是平時也要小心翼翼。

所以，歸雁格外無聊。

凌世立這個時候登門了。

“誰？”歸雁不知道凌世立。門房上的人先通稟歸雁，歸雁覺得合適，纔會去通稟石庭。

“就是隔壁晉國公府的二老爺。”門房上的人說。

歸雁猶豫了下。

按說，五爺吩咐過，不要和鄰里有什麼來往。他們到京城是有要事，不是來和睦鄰居的。所以，常往哪怕有鄰居來訪，也要冷漠拒絕。

但是，上次五爺跟着晉國公府的二姑娘去了田莊，五爺好似對晉國公府不同。

要不要去通稟呢？

沉一瞬，歸雁站起，對門房上的人道：“讓凌二老爺稍等，我去稟告爺。”

說罷，歸雁往院去找石庭。

石庭在製藥。

院有間大房子，裡面有個小室，石庭配製祖傳方，都在這裡進行，除了歸雁和管家陸公劭，沒人可以涉足這裡。

“五爺，隔壁晉國公府......”歸雁站在門外，簡單把凌世立的來意說了。

門背後，久久沒有傳來回答的聲音。

歸雁有點忐忑：難道自己多事了，惹得五爺生氣？歸雁覺得五爺對晉國公府的二姑娘不同。還以爲自家爺春心萌，想和晉國公府好，纔過來通稟。

現在看來，是多此一舉了。

歸雁正準備走，石庭終於開口，道：“不是死症，我倒也可以出診。你去告訴凌二老爺一聲，照天一閣的規矩，診金五千。他家孩子不是死症，要破了我的規矩。讓他拿一萬兩診金。先把診金拿出來。我再去。”

這就是不想去呢。

歸雁背後有點冷汗，終於明白自己太蠢了。

什麼春心萌啊！

他們家五爺，本沒心。他只有自己的目標，從來沒有男事。就像上次他幫晉國公府的二姑娘。肯定也有他的目的。

那姑娘的姨父。是天子近臣安肅。

“是。”歸雁連忙回答。退了出去。在這方面，歸雁仍是太單純了，像個頭小子。

不過。石庭對歸雁從不寄予厚，所以也不苛責他。

歸雁出來，把石庭的意思，和天一閣的規矩，跟凌世立講了。

凌世立立馬暴跳如雷：“一萬兩！你們沒見過錢嗎，不知道一萬兩值多？什麼大夫，這樣金貴？簡直欺人太甚，難道你們不怕遭報應嗎！”

歸雁愣了愣。

他們家天一閣的規矩，已經傳遍了京城。雖然大家看笑話，卻都知曉這個規矩。

凌二老爺這麼跳腳，是什麼緣故？

“凌二老爺，這是規矩啊。”歸雁道。

“什麼規矩，救命纔是郎中的規矩！”凌世立義正言辭教訓歸雁，“快你們家爺出來，要是我們家孩子有事，我便要去應天府告你們！你以爲我們堂堂國公府，是吃白飯的嗎？”

凌世立是氣死了，石庭是從鄉下地方來的，太不知道輕重。旁人不把他們落魄貴胄放在眼裡也就算了，石庭一個郎中，匠人而已，他憑什麼！

低賤的東西！

歸雁莫名其妙，笑了笑，對門房上的護院道：“凌二老爺不知是否喝醉了，腦袋有點不清楚，說了這些怪話。算了，我們爺也不計較，你們送凌二老爺回去吧。”

護院立馬站起來，把凌世立扔了出去。

歸雁無奈搖頭：這都是什麼七八糟的人啊？

晉國公府的那位二姑娘，倒是個妙人。但是叔父，怎這般愚蠢狂妄呢？

假如凌世立好好說話，歸雁可以去看看啊。歸雁的醫，比普通大夫強多了，頭疼腦熱的小病，歸雁能看好的。

但是現在，凌世立跪下來求歸雁，歸雁也不會去的。

把凌世立趕出去，歸雁再進去院，把這件事稟告了石庭。

“你出去吧。”石庭淡漠說道。

他沒有怪歸雁。

歸雁道是。

凌青菀和母親回到榭園的時候，凌青菀也問母親：“娘，您看二嬸，真想當家做主的樣子。祖父不管事，祖母跟我們不是一條心。您當家，們挑錯，難道不累嗎？幹嘛不提出分家？”

父母在世，世道人是不能分家的。若是非要鬧得分家，也是個笑話。

可分家也是有的，特別是這幾年，很常見了。

現在的貴胄們，不再像從前。他們現在擔心的東西多了去，這些人倫小事，早就沒人議論了。

晉國公府落魄，更不會有人說三道四。長房和二房同父異母，不同心實屬平常，分家更是正常不過的。

“們倒是想分家。”景氏道，“你祖父還在，不能分。”

“祖父不管事了。”凌青菀道。見母親着實辛苦，於心不忍，勸道，“祖母肯定盼着分家，們不想您的好。”

“你不懂。”景氏道，“你爹走後，誰來承爵，你祖父至今未定。假如他想給你二叔，早就立他爲世子了。故而，咱們現在提出分家，讓你祖父也難做......”

凌青菀頓時就明白了。

母親想讓大哥凌青城承爵，而祖父也是這樣暗示的，故而他沒有請朝廷立他的次子爲世子。

只是，時候未到。

現在就立了凌青城。一來他年紀小，涉世不深，怕二叔背後使壞陷害他；二來祖父尚在世，把爵位給凌青城，祖母和二叔、二嬸肯定天天吵鬧，祖父從此寢食難安。

這也不是沒有過的。

凌青菀的父親剛去世那一年，祖母和二叔就鬧過。鬧得祖父躲起來避世。

也是從那時候起，祖父一排衆議，讓景氏主持中饋，架空了祖母在宅的權力。這才保持家宅安寧十幾年。

“娘。晉國公府已經這樣了，要這個爵位來做什麼？”凌青菀道。

覺得這個爵位是肋了。

不過，有勝於無。現在朝廷科舉取士，爵位不能再做了。但空有個貴胄頭銜。也是本錢。

景氏笑着他的腦袋。低聲道：“傻孩子，這是你父親的東西，豈能落旁人之手？”

這個爵位。原本就是先夫的。

景氏對先夫的深厚，不管是爲了先夫志，還是爲了他孩子的前途，都要熬下來，熬到老爺子去世爲止。

旁人不知道祖父的打算，只是約猜測。就像上次，紀王妃也勸景氏分家。

“我明白了。”凌青菀依偎着母親，低聲道，“我是怕您太心。院不大，事卻不，們還是總是給您氣......”

景氏笑起來，道：“可氣不着我！我要是會生氣，早就氣死了。如今，們說什麼，我是過耳不過心。”

不過，這倒是真的。

景氏很爲了宅這些人去生氣。不僅僅是的涵養，也是的底氣。

母倆說着話兒， 突然一個黑影，竄到了凌青菀的懷裡。

喵嗚一聲，黑影在凌青菀懷裡撒。

“原來是這貓。”景氏笑了。玄貓是辟邪之，晚上有在屋子裡，景氏也安心。

“......嗯。”凌青菀笑了笑。

小白素來對凌青菀答不理的，可高傲了，今天怎麼這樣熱？凌青菀緩緩着它的，心裡疑。

小白卻使勁凌青菀的手，好似有什麼要對凌青菀說。

它不停的。

凌青菀蹙眉。

“晚上喂貓了嗎？”景氏也覺得這貓今天有些反常，不免喊了丫鬟進來問。

丫鬟說餵過了：“還多餵了半碗羊......”

這貓葷腥，特別牛、羊。

凌青菀也不明白。

小白，想讓它安定下，小白卻突然發怒起來，弓起子衝凌青菀咆哮，然後竄離凌青菀的懷抱，跳出了窗櫺，跑了出去。

“唉？”凌青菀微驚。

和景氏、衆丫鬟就這麼目瞪口呆，瞧着這貓跳牆而出。

“怎麼辦？”丫鬟踏枝回神，擔心道，“姑娘，這貓從來不跑，今天是去了哪裡？”

“開春了嘛。”景氏頗有生活經驗，道，“明天肯定回來。它若是不回來，也是跑回了安家。”

城裡宵，貓跳牆而出，可以在街上跑，人卻不行，怎麼追它？

唯有希它只是發，出去找母貓了，明天天亮的時候還會回來的。

凌青菀卻提着心。

“雪兒還沒有接回來，小白又跑了。”凌青菀嘆氣。

晚上睡得不怎麼安穩。

到了第二天，昨夜的小雨停歇，天已經晴了。凌青菀人滿院子找貓，沒找到。

小白昨晚沒回來。

凌青菀甚是擔心，想要去找。

“去哪裡找啊？”景氏也憂心，“先去你姨母家裡瞧瞧吧，看看跑回安棟跟前沒有。若是沒有，再問問安棟，貓是誰送給他的，從前是誰養着的，再去舊主人家裡再找找.....”

它的舊主人，都死第四年了。

如今，舊主人的孤魂，帶着破殘的記憶，住在凌青菀的裡，無恥霸佔着凌青菀的母親和家庭，甚至的人。

凌青菀聽到母親的話，倏然想到了這些，緒微落，半晌沒開口。

母親卻以爲是擔心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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