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pdxw的和氏璧打賞）

凌青菀一夜未睡踏實。

剛到卯初，母親景氏那邊傳來靜。母親每天這個時辰起牀，開始打理家務。

凌青菀去了那邊。

頭也沒梳，臉也沒洗，去母親那邊蹭。

“眼睛怎麼又紅又腫的？”景氏打量，不免擔心，“昨晚睡得不好？”

好像也沒什麼事啊，怎麼又睡不好？

凌青菀卻突然抱住了母親的腰，把頭依偎在母親懷裡，依着不肯鬆手，這讓母親頗爲驚訝。

“哎呀，這孩子怎麼了，早起就撒？”景氏笑着，輕輕的青，滿眸，“想要什麼？說吧

。”

凌青菀不放手，着母親，上的氣息。母親的溫暖，人安心、踏實。有了母親，就有個家，心裡有個依靠的地方。

凌青菀對這種氣息一點也不陌生，這是天。不管這裡頭裝着什麼靈魂，的都是景氏的骨，相連的天不能磨滅。

夢裡的另一個母親告訴姐姐，要一輩子信任盧玉，那是因爲們只有彼此，必須彼此依靠取暖，否則活着也是行走，無所寄託。

凌青菀從前不懂，現在什麼都明白過來了。

“娘，我想出去玩。”凌青菀道，隨便編了個話。

“好好。”景氏忙不迭答應。兒這麼撒，景氏的心都了，自然順着的意思。

盛京城裡太平，去哪裡走走都無妨。

“......你可以去看看禎娘。”景氏又道，“昨天鬧得那麼過分。你姑母只怕要的足。你去瞧瞧，若是你姑母氣得狠了，我也去勸勸。”

凌青菀答應了。

應該去看看禎娘。禎娘昨天的事，的確是張狂。

凌青菀打算下午去的，然後就聽聞禎娘被封了郡主，永德郡主。紀王妃的四個兒子，全部封了太尉。

和其他人一樣。景氏聽到這個消息同樣驚呆了。

太出乎意料。

不過。景氏知道家想立紀王的子爲皇儲，這麼說來，這件事即將提上議程。

“娘。爲什麼家要封禎娘爲郡主？”凌青菀問母親。敏銳覺不對勁。

宮裡的事，凌青菀記得的不多。

姐姐盧珃十六歲嫁給沐王時，帶着九歲的進京。按說，姐姐出閣。不能帶妹妹的，盧珃卻很堅持。一定要把妹妹隨帶着。最後，太后出面，恩准了這件事。

那時候，沐王份地位很尷尬。朝臣不支持他。先帝不喜歡他，他的將來無非是被打發去封地，漸漸落寞下去。對於如日中天的盧氏而言，沐王毫無前途可言。

盧珃選擇這門親事。父親很生氣，但是盧珃得到了嬸祖母的支持。

嬸祖母那一房，掌控盧氏更多的權力，盧珃的父親也忌憚他們。

沐王比盧珃小一歲。親那年，盧珃十六歲，沐王十五歲。他是個沉默、憂鬱的男孩子，白白瘦瘦的，斯文靦腆，而且不好。

姐姐第一眼瞧見他，就覺得他沒什麼出息，很好掌控

。

姐姐對這門親事很滿意，盧玉一直不太明白。姐姐是個野心的人，因爲權勢才能讓有安全，才能保護自己和妹妹。而沐王，不能滿足姐姐的野心。

當時，盧玉很小，不懂姐姐看中了沐王什麼。

結果，沒過一年，沐王就登基了。這中間的過程，人捉不，連封太子的過程都略去了，直接是先帝去世、沐王繼位。

嬸祖母和堂叔、姐姐應該明白其中緣由，盧玉不知道。

姐姐什麼都瞞着。姐姐希單純快樂，遠離是非。

姐姐封后，哥哥到了京師，做了殿前司的都虞侯。盧玉就在哥哥家裡住半個月，在宮裡住半個月。

姐姐和哥哥常鬧矛盾，但是姐姐也沒有其他親人可以信任。和堂叔伯、堂兄弟相比，姐姐更信任哥哥幾分，

哥哥也不太滿意姐姐，仍是繼母那件事。但是哥哥對盧玉很好，很疼。

所有人都覺得盧玉很可憐，從小就沒了娘。

凌青菀現在想來，真是毫無道理可言。若說可憐，應該是姐姐盧珃更可憐，纔是那個一路披荊斬棘的人。盧玉一直被很多人保護着，有什麼可憐的？

想到這裡，凌青菀心頭髮。想到姐姐，心裡就發酸，眼睛也發。

中間那些年，發生了些什麼，非常模糊，凌青菀已經記不得了。

家登基之後的樣子，凌青菀沒什麼印象了，反而記得他小時候。他總是很沉默，很不高興。

“家不是沒有兒子嗎？”景氏把丫鬟和下人都遣出去，悄聲對兒道，“你姨父是近臣，他說家想要立紀王的小兒子爲皇儲......”

本朝之初，太祖因爲沒有兒子，就把皇位讓給了太宗。

太宗是太祖的弟弟。

倒也是有先例的。

可家纔多年紀？他十六歲登基，今年才建平十一年，他剛滿二十七歲，不是正當年嗎？

不過，在凌青菀記憶裡，家是個捉不的人。

“太祖將皇位讓給他弟弟太宗，仁宗將皇位讓給他侄兒英宗，老祖宗原本就留下過這樣的先例。”景氏低聲和兒說話，

“家的親兄弟，只剩下了九大王。九大王才十五歲，沒有親，沒有兒子；而家的親叔叔紀王和寧王，也沒有孫子，家沒有親侄兒。

非要選個侄兒輩分過繼，就要選堂叔的孫子

。這麼一來，關係就太遠了。別說朝臣不答應，家自己也不放心。所以，他要效仿太祖，選弟弟立爲皇儲。”

因爲本朝已經有這樣的先例，家行事雖然人莫名其妙，卻也不胡作非爲。

他太年輕了，還沒有到過繼皇儲的時候。朝臣肯定不會答應。

凌青菀卻有點走神。想到姐姐雄心壯志。最後沒有留下一兒半，他們幾個人合謀而來的皇位，家就要這樣任送給別人。

不知道當初將家扶上皇位的有多人。也不知道他們此刻心多麼糟糕。

“宮裡的事，倒也奇怪。”凌青菀迴應一句。家有個親兄弟，卻想把皇位讓給堂兄弟。

凌青菀不明白。

“你今天就別出門了，明天咱們去紀王府。恭賀禎娘和你的表兄弟們。”景氏笑道，“昨天禎娘着實厲害。假如沒有家撐腰，今天就滿城風雨了。”

“嗯。”凌青菀乖巧答應着。

到了半下午，天了下來，眼瞧着就要下雨了。

三月的天。變得很快。

果然，黃昏時淅淅瀝瀝下起了細雨。屋子裡點了燈，從軒窗沁出去暗黃的。夜幕漸落。影越發嫵。細雨纏繞着暈，如線織。編織了絢麗的錦圖，籠罩着庭院。

景氏在燈下對賬，凌青菀則着窗外細雨出神。

除了往事，心裡放不下的，還有長公主府那條狗。

凌青菀也漸漸起了些周又麟的事。

九歲進京，那年就認識了長公主的兒子周又麟。周又麟比盧玉大一歲，小時候可頑皮了。

他特別喜歡捉弄盧玉。

周又麟時常進宮去看太后，雖然太后不是他的親外祖母，卻很喜歡他。

在後宮，總是會遇到他。他每每進宮，也要特意去找盧玉，躲都躲不開他。有些時候拔頭上的珠花，將的雙髻拆開一個，披散下來，像個蓬頭瘋子。

他看到盧玉吃東西，必然要和搶，弄得盧玉滿都是。

盧玉若有件中意的褙子，周又麟就趁其不備，在後背抹了一手的墨。

他知道盧玉最害怕乎乎的蟲子，特意從外頭捉了了二三十隻，用好看的錦盒裝了，慎重其事送給盧玉。

盧玉打開一看，臉都嚇綠了，大哭起來。

周又麟就會很開心

。

那些蟲子，全是他親手捉的。爲了捉蟲，爬了很高的樹，上和手上都有傷。

他就是那麼認真、嚴謹的捉弄盧玉。

他也並不是好捉弄人，因爲他從來不捉弄宮、丫鬟，或者其他的姑娘，單單欺負盧玉。

盧玉小時候看到他就避之不及。

姐姐盧珃說，這是小男孩喜歡小孩的表現，周又麟捉弄盧玉，因爲他很喜歡盧玉啊。

盧玉覺得荒唐。

再後來，姐姐和長公主府結親，把盧玉定給周又麟，盧玉是十分不願的。

和周又麟長大了之後的事，凌青菀就想不起來了。好似只記得盧玉的年，不知是爲什麼。

盧玉從來沒遇到過比周又麟更壞的壞小子。

“就是那麼個壞小子，憑什麼霸佔我的雪兒？”凌青菀心想，“我要把雪兒抱回來。”

想到雪兒，凌青菀又想到的貓。

安棟送給的貓，果然是盧玉曾經養過的，小白。死後，小白怎麼落了安棟手裡，凌青菀不得而知。

輾轉落到凌青菀手裡，也是奇緣。

抱回來之後，小白不怎麼搭理凌青菀的。

每日吃喝睡覺，凌青菀逗它的時候，它慵懶睜開眼睛，假裝配合一樣，然後再去睡覺，特別高傲。但是旁人不得它，它只讓凌青菀抱，讓凌青菀逗。

相較之下，還是雪兒黏人、可。

凌青菀正想着心思，有個淡紅衫的丫鬟，簾而。

是微雨。

“大|，二|跟前的枝枝過來了。”微雨對景氏道。

“讓進來說話。”景氏道。

微雨道是。

接着，微雨帶了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鬟進來。

“大，三爺有些不舒服，二讓您給請個大夫。”小丫鬟枝枝對景氏道。

“怎麼了？”景氏放下了手裡的賬本，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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