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許威被鬼沈娟掐住脖子，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很快就雙眼翻白，即將斷氣。

許家嚇得不住跪地求饒，但沈娟已經鐵了心，一定要殺死許威，為自己報仇。

厲鬼殺人，正常的況下這是應該要阻止的，但不知為什麼，這一刻我約有著一種復仇的暢快，看著瀕死的許威，生不出半點同。

這樣的人渣，世間留他何用！

喬師傅也默默看著這一幕，終於嘆了口氣，對著沈娟搖搖頭，說道：「你要是殺了他，罪孽更深，恐怕再也無法投胎迴了。」

我心中一凜，喬師傅說得對，沈娟畢竟是自殺亡，這本已經是大罪，如果再殺人的話，怨氣雖解，煞氣不消，難迴。

沈娟慘然大笑：「投胎，迴，那又有什麼好的？從我被拐賣到他家的那天起，我就恨了這個人世間。在我死的那天，我就發了毒誓，我要讓他們債償，哪怕萬劫不復，我也絕不後悔！」

喬師傅面波瀾不驚，淡淡說道：「可是，你總要為你的孩子想想，你們母子同，你若萬劫不復，他也會永遠墮地獄。投胎不易，你們母子一場，他又沒做錯什麼。」

沈娟臉一變，同時懷裏的嬰兒也哇哇大哭起來。

還未型的嬰靈心智未開，但也能理解喬師傅的話，他在沈娟懷裏嚎啕哭泣，兩隻小手不住掙扎，似乎在對自己的命運抗議。

看著自己懷胎數月的嬰兒，沈娟微微抖著，慢慢收回了扼住許威的手。

上的服，也漸漸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許威死裏逃生，大口大口的息著，跪在地上拚命磕頭，甚至額頭都撞出了一個。

「我求求你，娟，你饒了我吧……我是真的拿你當媳婦的啊，你想一想，你在我家兩年多，除了我喝酒賭錢之後對你不好，平時我都是盡量哄你高興的啊……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生病了，我跑了周圍好幾個村子，才給你買回了你吃的罐頭……你懷孕的時候，我伺候你，不讓你幹活，頓頓把飯送到你面前，天天給你打洗腳水啊……可是，你為什麼還是不肯好好做我的媳婦，你為什麼非要尋短見……其實我也不想把你送去給人做生墳，可是你穿著紅服上吊，人家都說，你一定會回來報仇，我是真的害怕啊……」

許威剛剛差點死了，現在是痛哭流涕，說出了藏在心裏的話，懊悔的捶頓足。

或許在這一刻，他才總算是喚醒了心的人。

可是，他自以為對沈娟的好，其實都是浮雲一場。

從他花錢買媳婦的那天起，這場悲劇早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沈娟獃獃的看著面前的虛空，許威的話彷彿聽見了，又好像沒在意。

忽然癡癡笑了起來，然後低下頭，看向了自己的孩子。

「對不起，寶寶，是媽媽不好……可是，你是一個孽種，本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上。我本想讓你出生，然後再殺死你，讓他們家失去兒子。可是，你在我的肚子裏一天天長大，媽媽很害怕，害怕等你出生了，我就下不去手，害怕你會怨恨我……所以，我就選擇了和你一起離開這個世界，這樣一來，他們家沒了媳婦，也沒了兒子，我們又可以在一起……你說，媽媽是不是很聰明呢？」

把臉在嬰兒的臉蛋上，眼角一行淚水悄悄落。

「可是媽媽不能那麼自私，媽媽已經再也不想做人了，但你不一樣，我不能害了你……」

寂靜的屋子裏，只有沈娟和嬰兒的哭聲，回在周圍。

許威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不住抖，像是一個心充滿恐懼的、等待審判的罪犯。

看著沈娟的樣子，我的眼眶也有點潤了，不過從的態度我已經明白，已經放棄了殺死許威。

我上前踢了踢許威，沉聲對他說：「解鈴還須繫鈴人，現在給你一個彌補的機會，妥善安葬沈娟的，再請人為們母子超度，還有，出殯時你們全家要披麻戴孝，三步一磕頭，恭恭敬敬的送去葬地，日後供奉祭祀，半點不能。」

許威連連稱是，一旁他的家人也都趕忙應聲，所有的條件全部答應，不敢有一個不字。

喬師傅讚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補充道：「還有，你事後要去給楊守義磕頭賠罪，拿上香燭供品，否則他家的保家仙也不會饒了你。」

「明白明白，我一定照做……」

許威見沈娟抱著孩子，再沒有什麼反應，這才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到了一旁。

忽然，沈娟抬頭看向了我和喬師傅，然後對著我們拜了下去。

「多謝兩位師傅，但我還有一個請求……」

「說吧，只要你不殺人，什麼都好商量。」喬師傅語氣和藹地說。

「害我的人，不止許威。」沈娟再次咬牙切齒起來，上雖然不再有黑氣湧出，聲音卻更加冰冷。

我和喬師傅對視一眼，口道：「你說的是利用你來做福地生墳的許大年吧？」

沈娟點頭：「不錯，他太惡毒了，不但利用我，還想要害人，來幫他做靈棺，我可以不殺他，但，他必須付出代價。」

喬師傅點頭：「好，害人者必須付出代價，這也是我們走山派的規矩。不過，我這次並不是幫你，而是了楊守義的委託。所以你要想讓我幫你，必須要拿出酬勞。須知凡人畏果，菩薩畏因，一切苦難皆由因果而來，要想不沾因果，就不能憑空幫人。」

喬師傅這話雖是索要酬勞，但說的半點都不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平白無故的幫忙。

沈娟略一遲疑，便對喬師傅說：「我雖有心報答，只恨一無所有，全上下就只一件紅，如果師傅不嫌棄，我就把紅送你。」

喬師傅一笑：「紅和你的怨念牽連羈絆，等你下葬的時候需要燒掉，才能化解怨念。不過，我可以收下你的紅一角，當做酬勞。」

沈娟又連聲道謝，形這才緩緩消失不見。

喬師傅剛才還嚴肅莊重的臉上，忽然出一賊兮兮的笑意，對我眨了眨眼，低聲吩咐。

「怨紅可是好東西，快拿剪刀，裁二尺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