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太醫無罪釋放?”
袁亦玉在自已的寢宮中喝著冰鎮梅子湯。今天夏天來得猛,剛初夏,太就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溫度一天高似一天。
宮進來稟報時,一口梅子湯剛好含在里,冰得呲牙咧。
“是的,娘娘,皇后娘娘的驗結果是突發心臟病引起的亡。刑部的杜尚書現在正往務府去接云太醫出來呢!”
“姐姐,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不可能的呀,前兩天看皇后娘娘白,面帶紅暈,哪里有一點患病的跡象?”袁亦玉憤憤不平地向串門的印笑嫣埋怨道。
“閻王要你二更死,你就捱不到三更時。想來是閻王爺看上皇后娘娘了。”印笑嫣淡淡地說,“妹妹,這事你不要再追究,說多了反到象你故意和云太醫找茬似的,而你看看皇上現在對多寵。打狗還要看主人,你就別和自已過不去了。”
“我就是看不過去裝模作樣,明明早就勾搭上了皇上,還擺出一幅冰清玉潔的樣。姐姐,這些日子,皇上去你那里了嗎?”袁亦玉頗為幽怨,“從我宮到現在,皇上都還沒有臨幸過我,唉,好象現在看我還越來越不順眼,我真是后悔死了進宮來。”
“你不必心急,來日方長,只要你以后在皇上面前總是心直口快隨便說話,言多必失。”
袁亦玉拉著的手搖晃著,“好姐姐,皇上好歹去過你那里,你還生了天蕾公主,你幫我說幾句好話吧!”
“你以為他天天來找我嗎?昨晚上到是去了,差點沒把我嚇掉我半條命。我恰巧月信在,他一聽,氣得臉一拉,你知他去哪了?”
“哪了?”
“哼,去務府,陪云太醫坐牢去了,一直呆到近四更才回寢殿,生怕別的妃嬪不知,火把點得整個天空都燃燒了。”
“皇上陪坐牢?瘋了,難道全皇宮的妃嬪都死了嗎?云映綠真的是個徹頭徹尾的狐貍了,竟把皇上迷這樣?不行,我遲早有一天要揪著的狐貍尾,將打回原形。”袁亦玉在軍中發號施令慣了,最恨被別人踩在腳下。
印笑嫣抿輕笑,端起梅子湯悠閑地喝著。
——
杜子彬走進務府,向院中負責看守的幾位侍衛揮揮手,侍衛們點點頭,排隊魚貫而出。
柴房的門仍敞著,云映綠頭埋在膝上,醫帽歪在一邊,發從帽沿上跑出幾縷,人象是睡著了。
杜子彬輕輕走到邊,屏息凝神。
這一夜,像煎熬一樣,強迫自己不去想,的影卻在心頭徘徊不去。
現在,看到坐在這破舊的柴房中,他的心頭像是被人狠狠地抓了一把,疼得象被揪了一團,被人狠狠地著。
當他聽到宿在皇上的寢殿時,那一刻比當初退婚時都讓他震驚。
他看著長大、刻在心頭的小丫頭,有一天,如果喜歡上別的男人,他是如此的不能接。
從他在花園中,看到皇上和頭挨著頭,坐在亭子里談笑,以一個男人的直覺,他看得出皇上待是不同的。但那時皇上以為是個男人,他就僥幸地想,皇上不可能喜歡上的。
但現在呢?
皇上對的偏袒,長眼睛的人都看得出。
作為一個和正在相的男人、深的男人,怎麼能不妒忌、不發狂?
一個太醫,怎麼接二連三地和宮里的一些個詭異的事總扯在一起呢?是笨還是故意為之?
還有祁左相什麼時候起開始罩著了?
一個小丫頭,短短的時間,怎麼復雜得令他看不清楚?
云映綠還一不地伏著,毫沒有覺到杜子彬的到來。
一怒火從心底不可遏止地冒了出來,他焦慮痛苦得一夜不能合眼,卻安然得象什麼事都沒發生?
他清咳了幾聲,云映綠的肩了下,恍惚抬起頭,一時不能適應太的強,眨了很久,才看見眼前的黑影是杜子彬。
“你是拉我去槍斃的嗎?”靜靜地看著他深邃的雙眸,幽幽地問道,心底有說不出的委屈,好想撲到他懷中,讓他好好地安。但一看他那張冰臉,把一切想法都咽了下去。
“槍斃?”杜子彬愣了。
“哦,”魏朝還沒有槍,只有刀,“是不是去午門斬首?”
“你……罪當斬首嗎?”杜子彬沒好氣地問道。那個表哪象是去斬首,好象是趕集一般期待。
“那我罪當什麼刑罰?”長睫撲閃了幾下。
“你無罪釋放啦!”杜子彬去帽沿上的一草屑。
“啊,我沒罪?”云映綠突地跳起來,沒想到腳坐麻了,一時站不起來,人癱到了地上。
“難道你希有罪?”杜子彬撈起,眉骨一沉。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云映綠象是不敢置信,中喃喃個不休,抓住他的手臂,“喻太醫真的……為皇后驗了嗎?”
杜子彬蹙起眉,“當然!”
“啊!”云映綠突然又是一聲尖,扭過,撥就往外面跑去。
“映綠,我還有話和你……講。”杜子彬的心有一點失落,關于夜宿皇上寢殿的事,什麼解釋也沒給他。
“回去再說。”云映綠揮了揮手,連頭都沒回。
云映綠先跑到了太醫院,幾位太醫剛剛坐定,小太監們正把一筐筐新收進宮的藥草搬到院中撿曬,一看到云映綠,大家都一愣,然后立馬出討好的笑意。
“云太醫,你驚啦!”
云映綠淡淡地點點頭,四下張著。“喻太醫呢?”
“我……在這!”喻太醫去里間拿醫書,口差點說“臣……在這!”
“喻太醫,你……替皇后驗啦?”云映綠小心地盯著喻太醫的臉。
“嗯,我和云太醫診斷的結果相同,皇后死于急心臟病。”喻太醫不不慢地說,屋里幾只耳朵都豎著呢!
云映綠張了O型,只說皇后死于暴病,可沒說是心臟病突發。不笨的,和喻太醫沒啥,不值得他為做這樣的偽證,那一定是……驚愕得捂著,他還是救了呀!
一時間,的心中錯綜復雜,什麼緒都有。
“那……那封棺了嗎?”
“嗯,等外面的法師進宮,立刻封棺,呃,云太醫,你上哪去?”說話間,云映綠已跑出了院門。
“我找小德子公公去。”云映綠的聲音隨風飄了進來。
幾位太醫面面相覷,是啊,從昨兒到今天,小德子跑哪去了?
小德子現在正象磨面的小驢呢,在中宮的靈堂里,圍著紫檀木的棺材團團打轉,過一會,雙手合十,口中念念叨叨,求求菩薩,求求佛祖,轉個幾圈,又跑到外面張看著,愁得一張臉扭一團,眉和眼都看不出來了。
當靈堂中沒什麼人時,他會悄悄地把棺材蓋移開一點,輕聲對里喚道:“滿玉姐姐,你……還活著嗎?”
棺中的人無聲無息。
“天啦,天啦!”小德子恨不得捶跺足,放聲大哭,云太醫說滿玉姐姐喝下的藥,十二個時辰后就會醒過來。這十二個時辰快到了,滿玉姐姐為什麼還一不呢?
昨天,滿玉姐姐神兮兮地把他從太醫院喚到中宮,云太醫和皇后娘娘都在。們和他說了一大通,他不太明白,滿玉姐姐說你聽我的就好了。說完,滿玉和皇后娘娘換了衫,然后云太醫給滿玉姐姐喝下一碗藥,滿玉姐姐往后一倒,全溫突降,心跳漸緩到幾乎停止,但意識很清晰。他嚇得差點哭出來,云太醫說沒事,十二個時辰后又是你的滿玉姐姐了。
接著,皇后娘娘幫滿玉姐姐涂了個大白臉,他瞅瞅,不注意,連他都認不出床上躺著的那個是滿玉姐姐了。
他按照滿玉姐姐前面的吩咐,把皇后娘娘送出皇宮。當他回來時,滿玉姐姐已經被裝進了棺中,皇上正在審訊云太醫。
他躲在院子中的廊柱后,把拳頭塞進口中,生怕自己會驚恐得哭出聲來。
這一夜真的漫長如一年,中宮里人來人去,因為云太醫說天氣熱,外人不能棺材,這也算不幸中的萬幸,沒人知道棺材里的人是滿玉姐姐。
喻太醫來的時候,他嚇得蒙住了雙眼。
令他瞠目結舌的是,喻太醫的口徑和云太醫一致。結果一出來,中宮里聚集的人群才慢慢散去,他才能混進去,看到了他的滿玉姐姐。
中宮的太監和宮,正在為做法場忙碌著,靈堂里空落落的,沒幾個人,他愁得須發都快斑白了,哦,他是沒胡須的。
“小德子,小德子。”皇后的臥房中突來一聲輕喚。
小德子眼一閉,就差對天猛磕幾個響頭。
我的姑,我的小祖宗,我的活菩薩,你終于來了。小德子中念叨著,轉過頭。
云映綠小心地看了看外面,此時剛好沒人,兩人合力抬起棺蓋,把滿玉從棺材中抱了出來,滿玉的四肢微地回溫,指尖開始彈了。
云映綠把滿玉抱到劉煊宸夜宿中宮的隔間,讓小德子在棺里面鋪滿衫,上面蓋上錦被,看上去里面睡著個人似的,然后把棺蓋封嚴。
小德子再進房間時,滿玉已緩緩睜開了眼,低頭看自己一華麗的壽,突地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小德子,我……凍死了。”
務府的人得知皇后駕崩后,抬來棺材,云映綠為了加強真實,在棺材底部鋪了一層堅冰,堅冰的寒氣往上去,直直地穿進滿玉的骨子里。
小德子又哭又笑,“沒事的,滿玉姐姐,小德子給你捂。”說著,他撲上去,兩聲猶如劫后重逢,放聲大哭。
云映綠窘地別過頭去。
外面,一首瑣吶的哀樂,凄凄地響起,做法事的僧人們進宮了。
三人對視一眼,后怕地長吁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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