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將軍,委座讓我來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嗎?”路鳴問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詢問你一些報上的事吧,反正你小心應對,他這一陣心不好,你就順著他的心意說,別跟他拗著就是了。”文白先生說道。
在文白先生的引領下,路鳴穿過布走廊的衛兵,來到一間辦公室,文白先生先推門進去,讓他在外面先等一會兒。
過了大約兩分鐘,文白先生出來,點頭讓他進去。
路鳴整整裝,然后推門進去,看到蔣先生正坐在一張古古香的辦公桌后面,墻上掛著的就是他自己的巨幅畫像。
“報告委座,路鳴前來報到。”路鳴直子說道。
“嗯,你來了,過來,靠近一些說話。”蔣先生坐在椅子上招手道。
路鳴走到辦公桌前,又站住了,子筆直。
蔣先生規矩極嚴,在他面前,部下是從來沒有坐下這一說的。
蔣先生的辦公室里向來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最多兩把。
如果是黃埔學生或者其他的部下進來,那就只能站著,蔣先生坐著。
如果是李宗仁、閻錫山這些人來訪,蔣先生就陪著他們站著說話,唯一能讓他起讓座的只有一人,就是民國大才子郭沫若。
大革命時期,郭沫若投革命,在報上痛罵蔣先生,給他列出十條罪狀,斥責他是竊國大盜、獨夫民賊,氣得蔣先生給郭沫若發出最高通緝令。
郭沫若因此只能卷起鋪蓋流亡日本。
從那以后,蔣先生的辦公室里就沒有可以坐著的人了。
據說蔣先生立下這條規矩,主要是為了節省時間,他認為站著說話的人,自然會簡潔明快,若是坐下談話就像閑聊了,太耽誤時間。
“我聽說你的手下,在外面有犧牲的?”蔣先生問道。
“是,現在確定有一人犧牲了,還有五人失聯,也有可能都犧牲了。”路鳴不黯然道。
“這種事總難避免的,我看了你最近一段時期提的報,還算不錯,但是不能驕傲自滿,還要努力搞更多、更高級的報,尤其是日本國的報,軍事委員會非常需要。”蔣先生微微點頭道。
“是,卑職一定努力工作,絕不辜負委座栽培。”路鳴也學會了這一套,那還是黃炎寧著他學會的。
黃炎寧說,這是規矩,委座對你已經很寬松了,但你畢竟是國軍將,總不能像個跑江湖的。
路鳴當時聽著一愣,他怎麼就跑江湖的了?也許過正規訓練的軍人看誰都覺得像是不干正事的人吧。
“還有啊,這大半年來漢卿一直跟蘇聯人談些什麼,都是你從中穿針引線的吧?”蔣先生驀然盯著他的眼睛問道。
路鳴心中一凜,然后急忙穩住心神說道:“是有這回事,漢卿想要跟蘇聯人見面會談,我給他們安排的見面地點,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你真的不知道,還是不想說出來?”蔣先生的語氣非常嚴厲。
“委座,卑職真的不知道,您可以直接問漢卿,我只是負責給他們引薦,安排會談地點,其他的我都避開了。”路鳴說道。
“他想跟蘇聯人談,他自己不會聯系嗎?為何要你引見?”蔣先生表示懷疑。
“因為我跟蘇聯那個代表比較吧,我們經常在一起聊天,他也是特工學校的兼職教師。”路鳴解釋道。
“你說的,就是那個安德烈嗎?”蔣先生問道。
“對,就是他,特別能喝酒,白天都要喝。”路鳴多多舌道,顯然是想緩和一下氣氛。
蔣先生一臉的霾,不過沒有再說什麼。
路鳴有點尷尬,他本想帶節奏的,但沒有功。
等了一會兒,蔣先生又說道:“我聽說你在那個特工學校,跟那些蘇聯人打得火熱,有這回事吧?”
“報告委座,的確是這樣,不過這些蘇聯專家都是技人員,他們并沒有太多的政治傾向。”路鳴急忙辯解道。
“什麼技人員,你也信他們這一套?路鳴,你要小心了。”蔣先生警告道。
“委座,我知道他們葫蘆里藏的什麼東西,不會上當的。”路鳴表卻很輕松,想笑的,沒敢笑出來。
“跟他們合作是可以的,但是千萬不要了他們赤化思想的影響,我跟蘇聯人打道打得多了,對他們比你悉。你一定要小心提防,萬不可大意。”蔣先生的態度一直沒有緩和。
“明白了,委座,卑職一定像防賊似的防著他們。”路鳴一個立正,子也收斂了幾分。
“嗯,還有漢卿的事,你要想法給我查明白,他為什麼跟蘇聯人會談,他們都談了些什麼,你負責弄清楚,這是給你的任務。”
“委座,您想知道這些,直接問漢卿,他不會瞞您的吧。”路鳴說道。
“哼,你們兄弟兩個都自以為很聰明,我跟你說吧,你們還太年輕,政治這個東西你們最好別,我當年搞政治也吃了很多虧,你和漢卿都不是政治家,也不了政治家,還是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事。”蔣先生冷冷地說道。
“委座,我并沒有搞政治的野心,我只是想做好報工作。”路鳴說道。
“那就好,漢卿那里你也多勸勸他,蘇聯人野心大得很,比日本人的野心更大,想要跟他們合作,小心被他們吃得一干二凈,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蔣先生說著,站起了,一般這種況,就是他想講的話基本講完了。
路鳴默然,他也不知道帥和蘇聯代表談了什麼,更不知道帥想要做什麼。
“你先去忙吧,我要在上海呆幾天,漢卿晚上會回到上海,我再找時間,你也參加,一起和漢卿好好談談。”蔣先生說道。
路鳴答應一聲,轉走出去。
“談的怎麼樣?”文白先生迎上來問道。
“沒怎麼樣。”路鳴苦笑一聲。
“今天只是跟你簡單談幾句吧,打個預防針,可能還要找你談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文白先生笑道。
“委座通知漢卿回上海了?”路鳴問道。
“嗯,通知他了,今晚或者明天回上海吧。”文白先生說道。
“委座特地到上海來找漢卿談話,難道是出什麼事了?”路鳴問道。
文白先生看看兩邊的侍衛,還是把他拉到一間辦公室里,然后才小聲道:“最近東北軍的軍心特別不穩定,委座覺得東北軍部有問題,可能是共黨潛伏人員從中蠱他們鬧事。”
“不會吧,漢卿治軍很嚴格的,部下也很忠誠,怎麼會出現這種況。”路鳴詫異道。
“這種事很難說的,不過東北軍最近是有點小作,我也從側面得到了一些消息,當然了,未必就一定是共黨在搗鬼,委座打算派東北軍去圍剿共-產-黨,但眼下東北軍的士氣太低落了,很難勝任。”文白先生嘆息道。
“也難怪東北軍士氣低落,政府做得有點過分,對東北軍不公平,都是國軍,為什麼要分三六九等呢,就連我這個門外漢都想不通。”路鳴苦笑道。
“多虧你還有自知之明,你的確是個門外漢,看不懂其中的奧妙。當然,委座有委座的考慮,政府也有政府的難,這些事是一言難盡啊。”文白先生搖頭道。
“有困難大家一起扛,委座一碗水應該端平,不能區別對待,再這樣下去,東北軍會出問題的,搞不好就潰散了。”路鳴憂慮道。
“現在最讓委座擔心的是,漢卿執意要和共-產-黨結盟,這是犯忌的。你沒摻和到這件事里吧?”
“沒有,您也知道,漢卿很有主見的,許多事他都不讓我知道,也許是怕連累我吧。”路鳴苦笑道。
“漢卿想進軍華北,最終奪回東北,這個心委座是能理解的,但無論如何不能跟共-產-黨搞到一起去,說輕一點是腦子糊涂,說重一點,那是判敵行為。”文白先生小聲說道。
“漢卿應該知道事輕重的吧,他跟委座有什麼事不能說開的?有什麼事委座也可以直接問他啊。”路鳴坦率道。
文白先生臉上出詫異的神道:“唉,你說這話,說明你毫無政治頭腦,再近關系,有些話也是不能說的。”
“哦,我以為他們的關系,跟你和盛老伯的關系一樣的呢。”路鳴一臉小白的表。
“那怎麼能一樣,我跟老盛是至,委座跟漢卿是君臣關系。你沒事還是多讀點史書吧,可別哪天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文白先生淡然笑道。
“我不賣別人就不錯了……”路鳴小聲嘀咕了一句,文白先生沒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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