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宴看著兒子,還覺得恍惚。
原來一個人生下來竟是這般弱小。
那得做父母的花費多力,才能一點點把他養大?學會走路、奔跑和說話?
而這樣的苦和罪,曾經都是一人承擔。
病床上,林楚楚醒來,低低出聲。
顧宴猛地回神,連忙回到床邊,坐下來握住妻子的手。
「老公……好疼啊——」林楚楚被他握住手的一瞬間,心頭一強烈的委屈湧上心頭,讓口而出。
顧宴昨晚忍一夜的淚,就這樣猝不及防地落下。
一個人,要多一個男人,才會忍這樣的痛苦,十月懷胎,傷筋骨,冒著生命危險為他孕育一個又一個孩子。
顧宴覺得,對這個人,此生無以為報。
唯有——不負如來不負卿。
****
快中午時,病房裡熱鬧起來。
盧晶然全家出,連唐意如都帶上了,來看顧家母子。
林楚楚雖然醒著,可因為腹部一道傷口,疼痛難忍,即便有鎮痛泵助陣,還是沒什麼神。
唐意如心疼兒,坐在床邊看著,但因為生病的原因,也說不出太多話來。
可楚楚還是從的眼神中,讀出媽媽對自己的關心疼。
「媽……我沒事的,你去看看寶寶吧,我休息會兒。」
不想讓母親看到自己臉蒼白憔悴的樣子,低聲地哄了句。
唐意如如今的心又像孩一般了,就興這般哄勸,當即乖乖起,走到另一邊看孩子去了。
顧宴得空,立刻又回到病床邊,握著妻子的手放回被褥中,「睡會兒,睡著了就覺不到疼痛了。」
扯扯,想笑,但又笑不出,只是閉上眼睛,繼續養蓄銳。
另一邊,盧晶然等人逗著顧家小爺,誇他長得好,眉眼像誰,像誰,看著小傢伙剛出生就有一些微表了,模樣很是可,幾人時不時發出笑聲。
顧宴起初忍著,後來實在忍不住,突然揚聲:「你們把孩子帶出去逗,讓楚楚好好休息。」
盧晶然吃了一驚,回頭看著他,困的眼神似乎著詢問——
「顧先生?你確定?」
顧宴沒有回應,只是用更加篤定的眼眸盯著。
盧晶然明白過來,頓時哭笑不得。
這妻奴也太過了!
好歹是親兒子呢!
還是剛出生猶帶著母胎溫的新生兒!
居然就被他老子這般嫌棄!
盧晶然笑了聲,回頭,又看向嬰兒床里不明就裡異常乖巧的顧家小爺,揚著調子說:「寶貝,你爸爸嫌棄你呢!姨姨帶你出去轉轉。」
話音未落,剛才還異常乖巧的小傢伙,突然一癟,舉起兩隻袖珍拳,可憐兮兮地開嗓了。
顧宴頓時皺眉。
本來就夠吵鬧了,現在還哭起來!
小孩子真是麻煩!
「顧先生,你家小爺了呢,肯定是要吃。」盧晶然著頭皮,微微笑著,再次跟暴君請示,「現在沒法帶出去了,還是喂點吧!」
林楚楚聽到兒子的哭聲,立刻睜開眼來。
醫生護士都說了,要早早開,這樣有利於下,也利於新生兒安全的培養,方便以後好帶孩子。
這也是生二胎了,算是有經驗。
聽兒子的哭聲,的確是了,要吃了。
可沒等開口,顧宴便回頭說道:「護士會喂他,帶出去吧。」
什麼?
盧晶然再次吃驚。
眼神看向妹妹,問道:「小語,你下沒?真的餵?」
一一小時候可是吃母吃到一歲半呢!
兒子的待遇怎麼突然就下降這麼多?
林楚楚想起,奈何刀口一就疼,實在無力,「我……抱來我看看吧。」
「不行!」顧宴起,冷絕地打斷,不等再有人廢話,按下了床頭呼鈴。
很快,經驗富的婦產科護士便禮貌地敲門進來。
「顧先生。」
「孩子了,麻煩抱出去餵,我人還虛弱,暫時不喂母。」
護士看向沙發那邊,嬰兒床里哭聲震天的小寶寶,明白過來,點點頭立刻上前去抱孩子。
盧晶然算是開眼了。
原來自家老公的寵妻程度,還比不上這位妹夫啊!
嘖嘖——
都不知該說羨慕妹妹呢,還是同小外甥。
林楚楚了,還沒出聲,又被顧宴打斷:「你先好好休息,早點休息好了,傷口恢復些,再喂也不遲,沒說不讓你喂。」
他這麼一堵,林楚楚便沒話說了。
之前不想剖腹產,就是害怕產後遭這個罪,孩子也跟著遭罪,吃不到媽媽最有溫度的水。
可天不遂人願啊——
如今,只有好好養傷,等好些了,能坐起了,再給兒子喂口糧了。
林楚楚見丈夫這副模樣,不知想到什麼,角微微勾起。
「你不會真得怪罪兒子,所以現在不待見吧?」
小東西跟哪吒似的,過了預產期還遲遲不出生。
好不容易發了吧,居然還要媽媽遭兩頭罪才把他生下來。
顧太太覺得,丈夫肯定是生氣了!
怪這小東西不恤媽媽,所以現在也不待見他。
可偏偏顧先生還不承認,淡淡地道:「到底是親生的,我有那麼記仇?」
「是嗎?」楚楚盯著他,不信。
顧宴煩了,抬手幫掖掖被角,「你有神了?廢話一堆!趕休息。」
盧晶然還想跟妹妹聊幾句呢,但看了看顧先生的臉,估著是不會允許的,於是走過來簡單招呼了句:「小語,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帶著媽回去了。」
林楚楚點點頭,「好。」
盧晶然看向床邊守護的顧先生,本想叮囑一句什麼,突然又覺得是多餘,便收回視線徑直走了。
房間里安靜下來,林楚楚也很快陷昏睡。
喝了回來的顧小爺,不知怎麼地,一直哭哭啼啼不肯睡覺。
經驗富的金牌月嫂哄了許久也沒有辦法,只好來求助男主人。
顧宴如驚弓之鳥一般,連忙起招呼著月嫂抱著兒子出去。
走廊里,他在月嫂的輔導幫助下,終於接過出生已經半日他才第一次親接的兒子。
平日里那麼雷厲風行的一個人,抱著剛出生的嬰兒時,卻像做賊一般鬼鬼祟祟。
顧宴瞧著兒子,剎那間彷彿有一種神奇的能量注力,頃刻間心腸便一彎池水。
這是他心的人,為他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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