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雎繫鞋帶后,又重新踏上了走訪的路。
心想,一會等到了村戶后,就想法子去找一雙自己能穿的鞋子,哪怕拖鞋都好,然後再把腳上的鞋子還給顧顯。
關雎穿著顧顯的大鞋,步履拖沓的走在前面。
顧顯著腳,一步一個腳印的跟在的後。
他低頭,看腳下。
眉頭皺著,從未有過一刻的舒展。
臟!
特別臟!
當然,除卻臟之外,還疼。
顧顯打從記事起就沒再赤腳過,如今讓他著腳走在這山路上,覺簡直堪比走過指板了。
不,比指板,更難!
指板至不臟。
關雎走在前頭,不停地提醒著他,「你慢點走,小心別磕到石子……」
「你說你在營帳里休息多好?偏要跟著來這種折磨。」
「……」
顧顯確實後悔了。
他當時一定腦了,才會見到一人出門,就大步跟了上來。
如果不跟來,他也不會被這些髒東西折磨這樣。
如果不跟來,他的腳……
腳趾忽然傳來一陣痛,讓顧顯好看的眉峰不由擰了個『川』字。
有,一下子就從腳趾頭上冒了出來。
關雎的聲音,還在前方響著,「這些石子有的特別鋒利,我踢開幾顆了,你走的時候可一定要再小心點,千萬別……」
關雎的話,還未來得及說完,就覺肩膀上有一隻大手在拍自己。
回頭,「怎麼了?」
顧顯的手,還在無力的輕拍著的肩膀,臉上卻早已沒了半點,「關雎,我……頭暈…………」
「頭暈?!」
關雎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前方高一八八的大男人,忽然如同一棵轟然倒塌的蒼天大樹一般,朝了過來。
關雎嚇壞了,「顧顯!!」
連忙衝上前去,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了他。
顧顯頎長的軀,穩穩地倒在了的肩上。
關雎下盤晃了兩晃,才終於穩下來。
「顧顯?你怎麼了?」
關雎讓他靠在自己上。
小手了他蒼白的臉頰。
涼得厲害。
「你可別嚇我……」
關雎手都抖了起來。
這鬼地方,要真出了什麼事兒,可就是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了。
關雎連忙找了塊乾淨的青草地,扶著他一同坐下。
這才無意瞥見他腳趾頭上的傷口。
那兒,正在往外,一點一滴的淌。
關雎忽然一下子明白了他昏厥的原因。
……恐。
無語了!
關雎擔心之餘,又有些好笑和無奈。
好歹也是個一八八的大男人,居然被這麼幾滴直接給嚇暈了?
不過關雎也不是頭一回照顧暈的他,相比從前,他現在這狀態還算好的。
「顧顯?」
關雎輕輕拍了拍顧顯的面頰。
見到他臉上的已經逐漸恢復,關雎稍稍鬆了口氣,「顧顯,你醒醒。」
「顧顯?」
「……」
靠在關雎懷裏的顧顯,聽著細細的聲音,睫了幾下,意識逐漸回籠,慢慢的蘇醒了過來。
見到關雎,他晃了一下神。
然後……
……明白了過來。
他……剛剛居然,因為幾滴,又在這個人面前,昏倒了!!
顧顯坐起,掐著眉,沉默不言。
面不比暈倒時好看多。
「怎麼了?」
關雎探了腦袋過去看他,有些擔心,「不會還是不舒服吧?」
顧顯把臉別向另一邊,手肘抵在膝蓋上,繼續掐著眉,線繃,不說話。
關雎這才終於明白了過來。
「噗嗤——」一聲笑了,「你在害啊?」
「閉!」
某人的臉更加難看幾分。
「其實你也不用覺得丟人,我也不是頭回見到你這樣了,對不對?」
「……」
好想把這張討厭的小封起來。
關雎覺得這樣的顧顯很可,與他平日裏那副高高在上的形象反差很大。
這樣的他,才會更顯得有有。
關雎不再逗他,從自己的背包里翻出一包紙巾,一瓶礦泉水,又拿了個消毒噴霧,以及藥水出來,最後是紗布。
「我背著這些東西在這山裏都跑了大半個月了,自己和同事都沒用著,沒想到最後一天你倒是用上了,可算是沒白背。」
「……」
這語氣,怎麼聽都覺得是在幸災樂禍。
「我鞋子在誰腳上?你良心不會痛嗎?」
顧顯冷幽幽的睞了關雎一眼。
這個不知好歹的臭丫頭。
「是,是是,我錯了!」
關雎其實就是逗他玩的。
「我先給你理一下傷口,你別看啊,閉上眼,一會疼也別睜開。」
「我不閉!」
這是他作為男人,最後的尊嚴了。
關雎看著他煩躁的樣子,又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
「你閉吧!我又不會笑話你。」
顧顯臉冷到極致,「你已經在笑了。」
「……」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好吧!心裏早就笑翻了。
關雎先用礦泉水給他把腳上的泥和水沖洗乾淨,這才消毒上藥,最後包紮。
全程,顧顯一個痛都沒喊。
當然,雖沒閉眼,但也絕對沒看一眼他的傷口。
「好了!」
關雎放下他的腳,同他商量,「要不你坐在這等我吧,反正前面就快到了,一會我去了那之後,找人買雙拖鞋,然後再把你的鞋給你還回來,怎麼樣?」
「不怎麼樣。」
顧顯像是滿復活一般,站起來。
頭微仰,下微抬,眼皮垂下,不可一世的睞著關雎,「走吧!」
話落,他抬腳,就自顧往前去了。
彷彿剛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一度還讓關雎懷疑,剛剛那個一八八的大個子暈下來的畫面不過只是在做夢而已。
****
直到晚上八點,天早就已經全黑了,關雎和顧顯兩人這才姍姍而歸。
一路上,顧顯都在被關雎瘋狂吐槽。
「要不是你,我肯定在天黑之前就回來了!」
「你說說你,先是害我掉泥坑裏,跟著自己又暈,然後一路上,只要見到溪水就洗腳,好好的時間全被你在路上給耽擱了,顧顯,你就是故意來坑我的吧?」
「……」
什麼吃力不討好,這就是!
什麼不知好歹,這也是!
可偏偏,一向能言善辯的談判專家,居然面對這幾句指控,他還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
早知道,就應該讓這人獨自一人進山,他擔心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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