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后, 元里問道:“將軍,你覺得土豆的口味怎樣?”
“不錯,”楚賀肯定地點了點頭, “口新奇綿,確實容易飽腹。”
元里挑眉, 奇怪土豆既然這麼好,楚賀怎麼還表現的這麼平靜,他轉念一想,恍然大悟, 他還沒跟楚賀說土豆作為高產作的產量呢。楚賀這是本就沒意識到土豆的作用。
元里壞心眼地盯著楚賀的作,專門等著楚賀起那一瞬間道:“土豆是高產作, 可做主糧兼菜食用。據我所知,它的畝產量能高出粟畝三到五倍, 土豆也很快, 只需要三到四個月就能收獲。”
“嘭”地一聲,楚賀直接把椅子給絆倒了。
他這會本沒注意椅子,狼狽地穩住形,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看向元里, “你說的是真的?”
元里肯定地點點頭。
北周主要種的糧食是稻、黍、稷、麥、菽這五谷, 粟畝產量不到二百五十斤。土豆在后世的畝產普遍可以達到一畝兩千斤往上,因為元里不確定在古代種植土豆是否可以達到兩千斤的畝產量, 所以他謹慎地將土豆的畝產數量砍掉了一半才告訴了楚賀。
但即使是砍掉一半的產量, 也足夠讓楚賀心中翻起驚濤駭浪了。
他的呼吸逐漸重, 看著土豆的目炙熱如火,“這一箱子的土豆可夠一畝地的量?”
元里干脆地道:“那絕對不夠, 最多夠三分之一的量。”
楚賀立即道:“我這就派人去遼西郡尋找土豆。”
楚賀和元里一樣, 深知糧食的重要。
尤其是在世之中, 糧食就是軍隊的底氣,決定了軍隊規模的大小。能有畝產高出三到五倍的作,這就代表著以后一個幽州的糧食便能高出兩三個州的總和!
事不宜遲,兩個人從廚房離開。楚賀去找親信,元里則去研究怎麼理這些土豆。
元里對楚賀能再找到土豆的可能沒抱太大的期,畢竟土豆的產地遠在南洲。他更偏向于是否可以溫室種植土豆,讓這些土豆在冬季變得更多,方便在春季留種種植。
最起碼也要弄夠一畝地的土豆種子吧。
接下來的幾日,元里一直在研究著土豆。
土豆耐寒,適應力也很強大,除了鹽堿的土地外都能夠生存,種植的季節一般是春季和秋季。但再耐寒,土豆發芽也得是零度以上的環境。
元里讓人建了一個四面方方正正不風的房子作為實驗基地,再讓人在基地中間盤了個小炕,確保冬天的時候溫度能保持在零度以上。
介于對幽州冬季寒冷的懼怕,元里順便讓人把楚王府的床也盤了炕床。盤炕的時候,他去問了楚賀,問楚賀要不要把床也盤炕床。
楚賀知道炕床是為了保暖之后,直接拒絕了,“不用了,我用不上這個玩意。”
元里聽到回復,聳了聳肩,命人把楚王與楊氏的房間都給盤上了炕,又給幾個親信的家中盤上了炕。
因為勞力很多,元里要的房子結構也簡單,土豆實驗基地很快便搭建了起來。
元里將剩下的土豆拿出了三分之一,將其埋在潤的沙土之中放在之下直曬。在溫暖的環境下,兩日后土豆便快速地發了芽。
發了芽的土豆已經含有微量的毒素,不可肚。元里將這些土豆按芽眼切塊,再用草木灰涂抹在切面防止土豆腐爛,這就能夠埋下地了。
元里腦中對土豆的知識都已經過去了十八年,他記憶力再好,也只能挖出來這些基礎的常識。
弄完這些后,半個月也過去了。
各地郡守送來的稅糧已經送達了薊縣,楚賀也得到了袁叢云的消息,同元里想的一樣,這箱子土豆是機緣巧合之下在一個豪強地主的糧倉中找到的東西,已經沒有多余的了。
楚賀難免憾,他找到元里,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元里因為實驗基地進展得一切順利,倒是心中很有底氣,大手一揮,闊氣地道:“沒關系,這一箱的土豆已經很多了。”
楚賀正要說話,詹寧忽然驚喜地從門外奔來,“元里,剿匪的人回來了!”
元里猛地起,驚喜加,“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匆匆沖楚賀點了點頭,快步走了出去。詹寧和他肩并肩走在一塊,又嫌元里速度慢,便直接拉著元里跑了起來。
楚賀看了他們倆握的手一眼,沒興趣地收回眼神,繼續喝著水等元里他們回來。房安靜,落針可聞,但這樣的寂靜卻讓人有些心生煩躁,楚賀扯扯領口,眉目越來越沉,忽然起大步往外走去。
走到門前,便看到喜氣洋洋的場面。
元里正滿面笑容地和自己的部下談,詢問有沒有人傷。
劉驥辛笑著搖頭,“這一次剿匪出乎意料的順利,我們一個傷亡都沒有,還給您帶來了一千五百個俘虜。”
元里看向那些神畏畏的土匪,眼神稍冷,淡淡地道:“派人將他們給趙營,我之后恰好有些活需要人手去做。”
得知無人傷亡之后,元里的心更好了。他笑瞇瞇地走到鄔愷的面前,看了眼落在他后恭敬低頭的子,打趣道:“奏勝,你這次回來怎麼還多帶回來了一個人?”
鄔愷被打趣得滿面通紅,“回主公,這是屬下的夫人。”
他轉頭讓蕓娘過來見元里,蕓娘上前幾步,結結實實地跪地給元里行了一個大禮,“多謝刺史大人派兵剿匪,小對您激涕零!”
“快請起,”元里連忙扶起了,嘆了口氣,“以往的苦日子都過去了,往后便好好與奏勝過日子吧。”
蕓娘眼中不由一熱,點頭,“是。”
元里又看向鄔愷,他本想欣地拍拍鄔愷的肩頭,但因為鄔愷太過健壯,元里便半路一拐,拍了拍鄔愷的手臂,“你有了夫人,這可是一件大喜事,親事還是要辦的,這事便給我了。”
鄔愷赧一笑,抱拳道:“多謝主公!”
元里和他們繼續說說笑笑,帶著眾人進府時,轉頭一看,就看到了站在府樹影底下的楚賀。
楚賀臉上沒什麼表,手指握著大刀刀柄,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在這里看了有多久。發現他們看到了他之后,楚賀收回眼神,直接轉離開了。
詹寧在一旁打了個冷戰,低聲道:“元里,將軍什麼時候回北疆啊?”
“這是他的家,當然是他想什麼時候走就什麼時候走,”元里奇怪地道,“不過應該也快了,我這幾日正在給他準備糧草和越冬被服。你問這話做什麼?”
“他看的我怪害怕的,”詹寧聲音的更低,“不知道的還以為派出去剿匪的是將軍的部下,在外面剿匪失敗回來要被訓斥呢。看將軍那臉,我差點以為他要拔出大刀手殺人了。”
元里失笑:“你想的太多了。”
詹寧里小聲嘀咕著,“我真沒說謊,我剛剛還覺他瞪了我一眼。”
“元里,要不你還是搬出去住吧,你以后總要娶妻生子的,我真當心哪天楚賀發酒瘋把你也給打了。”
看他越說越離譜,元里嚇唬他道:“再說,楚賀真的要過來揍你了。”
詹寧頓時閉了,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道:“楚賀字辭野,我一直想不明白他這個名字和字有什麼解釋,元里,你是他的嫂子,你知不知道?”
元里還真的知道,楊氏曾經和他說過這件事,“這名字是楚王起的,賀為贊許為水,楚王與夫人希將軍的脾氣如水般包容萬,最好溫細心一些,可以好好照顧楚明。但將軍卻是一個骨頭,年便離了家,等到立冠才回到了家中。楚王心有怒火,便為將軍起了‘辭野’為字,他辭去這等倔脾氣,為名字那般溫文爾雅的人。”
詹寧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但估計楚王自己都沒想到,取完這個字后,將軍還更加變本加厲了。”
元里笑了笑,轉而說起了其他。
三日后,運往北疆的械、糧草與被服等準備完畢,楚賀下了命令,準備帶兵回北疆。
府門外旌旗飄揚,穿盔甲的將領們各個英姿煥發,士兵站得筆直,排排列隊于馬匹后方。
楚賀大步從府走了出來,將領們齊聲道:“大將軍!”
楚賀頷首,他目銳利地從眾人上掃過,最終轉看向了元里。
今天天涼,元里穿得厚了些,看著要比夏日更加溫潤雅和。注意到楚賀的視線,他朝楚賀出了抹笑,在大軍面前,做足了一個長嫂該有的姿態,“辭野,我已為你準備好了過冬的被褥,若是天冷,記得給自己多加件服。你要的馬鐙我已為你配備了五百件,只是你軍中騎兵還未接過馬鐙,需要好好適應一番。”
楚賀淡淡“嗯”了一聲,“多謝嫂嫂叮囑。”
牽著馬在前頭等著的楊忠發津津有味地看著他們,越看越是樂呵,跟副將韓進道:“元公子和咱們將軍這對叔嫂當真有意思。”
小的是長者,端著長輩姿態。大的反倒是被叮嚀囑咐的人,縱使一本領職再高也得聽話。
韓進點點頭,也嘆道:“將軍和元公子關系真好,很有這般相親的叔嫂了。”
楊忠發哈哈大笑,“畢竟長嫂如母!”
說完該說的話后,元里便嘆了口氣,“將軍,您一路保重。”
楚賀又是平靜地應了一聲,起眼皮看了元里一眼,忽然道:“你曾說過對楚明守如玉的話好似也不是多麼堅定。”
元里心中跳快兩拍,以為他看出來了什麼,“你什麼意思。”
楚賀扯笑了,“嫂嫂人緣好,許多人都喜歡同你玩鬧,與你關系親。”
說完,楚賀突然又覺得沒什麼意思,他不想多說了,轉往自己的馬匹走去。
元里蹙眉,這話是什麼意思,楚賀懷疑他給楚明戴綠帽了?
他追了上去,這事必須要和楚賀說清楚。元里冥思苦想,不知道楚賀所說的“關系親”指的是誰,突然,元里想起來了詹寧上次在楚賀面前拉著他就跑的事,眼皮跳了一下,“你說的不會是詹寧吧。”
楚賀一聲不發,步子邁得越來越快。
元里道:“他是我的友人,你別誤會了我和他之間的關系。”
楚賀腳步一停,轉過看著元里,好笑,“你和我解釋干什麼?我對此并不興趣。”
說完,他下一句就是:“那昨日鄔愷去你房中待了半個時辰你又怎麼說?”
“鄔愷有夫人了,”元里莫名其妙,“他來找我只是為了商量他們親一事。”
楚賀:“商量親用得著房門閉?”
“這會天氣冷了,誰愿意在屋里說話還開著門任冷風吹?”元里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忽然反應了過來,目灼灼地瞪著楚賀,“你怎麼知道鄔愷在我房中待了半個時辰?”
“仆從恰好看到了。”楚賀平靜地道。
元里狐疑地看著他,瞇了瞇眼,“真的?”
“自然,”楚賀偏過臉,角拉直,像是有些不耐煩,“我軍務如此繁忙,怎麼可能有時間一直盯著你那些瑣事。”
說得也是。
元里被說服了,他也相信楚賀不會這麼無聊。
正在這時,邊兩側忽然有人傳來驚呼,“下雪了!”
元里抬頭一看,便見空中雪花飄落,稀稀落落,一落到地上便消失不見。
竟然下雪了……
元里手接過雪花,冰冷在掌心中一即逝,他一時有些出神。
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很快,小雪便紛紛揚揚地變為了磅礴大雪,楊忠發焦急地道:“將軍,咱們該啟程了!否則若是雪結了冰,天寒地凍的,咱們不好走啊!”
元里也聽到了這句話,他抬眸朝楚賀看去。
雪花飛揚下,楚賀朗的下頷都緩和了許多,他英俊的面龐模模糊糊被雪花擋住。他好像在凝視著元里,又好像沒有,幾個呼吸后,他開口道:“我給你留下了五千士卒,以保后方安危。除了士卒,上谷郡所俘虜的白米眾也留了一萬人給你,以作建設修路運糧之用。”
元里語氣也緩和了下來,有了幾分離別的惆悵,“多謝將軍了。”
楚賀和他對視著,忽然低聲道:“走了。”
元里不由又說了一遍,“將軍保重。”
“你也保重。”楚賀道。
將軍轉大步走到了馬匹旁,披風在雪中滾滾,他干凈利落地翻上馬,馬鞭揚起,“走!”
大軍轟隆隆地了起來。
元里在府門前看著他們。
但大軍還沒離開薊縣,便有一個風塵仆仆的斥候飛奔而來,面焦急,見到楚賀后大喜,勒住馬飛從馬上滾下,上前抱拳道:“將軍,北疆有急!匈奴來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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