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里恨不得把他回來, 掀起袍子給他看自己穿著的四角平,證明自己是真的在里面還穿了一個子。
但他最終還是忍下了這種沖。
“我不是楚賀,我是一個年人,我才沒有楚賀那麼稚和不要臉, ”元里自己說服著自己, 深深吸了一口氣, 勉強出平時的溫笑容,“沒錯, 我是一個年人,不應該和楚賀這種腦子有坑的人計較。”
反復說了好幾遍,元里終于心平氣順,帶著安詳的笑容,回到房里睡覺。
*
楚賀回到房里, 還在想著剛剛那一幕。
仆人給他準備好了熱水,三三兩兩地離開了浴房。楚賀聽到他們小聲地嘀咕, “將軍看起來心真好。”
心真好?
楚賀莫名其妙地抬手一,才發現自己角不知道什麼時候勾起了笑。
他一愣,收起了笑容,了服埋進浴桶洗澡。
趁著這會, 楚賀也檢查了自己的上, 驚訝地發現元里下手雖然不輕,但卻沒有留下什麼傷口。
這一手很有趣, 楚賀瞇了瞇眼,低聲, “好小子, 果然還藏著不東西。”
熱氣蒸騰, 渾的疲憊從骨子里一點點出。楚賀雙臂搭在浴桶上, 熱氣蒙住了他冷峻的面孔,高大的形慵懶,從皮囊上看,如虎紋斑斕的老虎正在放松休憩。忽然,楚賀睜開了眼,銳利地往門口看去。
門口走進來了兩個人,們小心翼翼地走近行禮,“妾拜見將軍。”
楚賀皺眉,不耐,“你們是誰。”
兩個虞氏人低頭聲道:“妾來自翼州虞氏。”
楚賀冷聲,“誰讓你們來的。”
兩個人有些害怕,聲音,“是元公子讓奴婢們待在將軍邊伺候的。奴婢二人得知將軍正在沐浴,便想來給將軍背。”
元里。
楚賀轉過頭閉上了眼睛,珠墜在濃眉上,顯出幾分冷凝與怒火。
他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了。
因為他在河里撞了元里那一下,讓元里覺得不舒服,所以元里覺得他缺了人,于是就給他送來了兩個人。
真是好嫂嫂。
連這都能考慮到。
楚賀心中有團怒火在升,他也不知道這怒火從何而來。
看他不發一言,兩個虞氏人對視一眼,輕手輕腳地上前,一個拿著水瓢舀水潑在楚賀肩頭,另一個拿著巾帕,上了楚賀的背部。
楚賀雙眼閉,霧氣越來越多,順著楚賀高的鼻梁和朗的下頷滴落。兩個虞氏人臉越來越紅,眼波越來越纏綿,當們的手順著楚賀的后背到前時,楚賀再也忍耐不住了,低吼一聲,“滾出去!”
兩個虞氏人頓時嚇得臉煞白,落荒而逃。
楚賀獨自坐了一會,等到熱水變了涼水,他才從水中站起,扯過一旁的袍隨手披在上,大步走了出去。
練武場沒人,楚賀直接撿了把長.槍,面無表地隨手一拋,揮出了個殺意乍現的槍花。
一個多月的路程至了半個月,全都已很是疲憊酸疼。但楚賀現在睡不著,也不想在煩悶的屋里待著。
他像往常一樣,用這種方法,獨自發泄著心里的火氣。
*
第二日,天邊還籠罩在灰蒙蒙的晨霧之中。
元里還沒睡醒,就聽到外面有“砰砰”的劇烈敲門聲。
他生生地被敲醒了,以為有什麼急事,下床打開門一看,就看到筆直站在門前的楚賀。
元里:“……”怎麼又是你。
他連火氣都懶得生了,有氣無力地道:“將軍,什麼事?”
楚賀語氣平淡:“想和你談件事。你若是還想睡,那我就再等一等。”
元里醒都醒了,就靠著門打了個哈欠,“你說吧。”
楚賀開門見山,“我房里的那兩個虞氏人是你送來的?”
元里不到頭腦,“對啊,是我送去的。”
楚賀眼神一冷。
元里沒有發現,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楚賀這一水汽,頓時明白了什麼,意味深長地道:“將軍不必特意趕來謝我。”
“謝你?”
楚賀扯笑了,眼里沒什麼笑意,“嫂嫂,敢問你為何不把這兩個人留給自己用。”
這句話把元里問得大腦瞬間清醒,元里想到了楚明臨死前給他的代。
——“只是在辭野面前,我們要掩下‘夫妻不實’的。”
——“我會告訴他我把你看作我真正的夫人看待,讓他將你當親嫂子。”
——“他那脾氣也就肯對家人退讓幾分了,無論是我還是他,也只放心將籌辦軍餉一事給自家人。”
元里緩緩低垂著眼,“因為楚明才死不久,我暫且沒心想著那事。”
楚賀沒有想到他竟然會這麼說,一怔,“你在給楚明守如玉?”
元里本就不重,更何況如今世,他只想要一步步強大自,更不會關注這些東西。他想了想,覺得短時間自己不會談,于是便坦地點頭,自信十足,“這麼說也沒錯。”
楚賀這時才想起來,楚明臨死前確實告訴了他,他和元里是兩相悅。
他濃眉著,說不出是什麼心,良久后,楚賀掀起眼皮,冷靜地問:“那你就把這兩個虞氏人送到我邊了?”
元里從他語氣里聽出來了不對,“你不喜歡嗎?”
楚賀直接嘲笑出聲,不知道是在笑元里自作主張還是在笑自己竟然如此形象,“你不想將們收為己用,為何就會覺得我會收下?”
“嫂嫂,”他道,“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對人來者不拒。”
“還是說我楚賀在你眼里,就是一個沉迷的人?”
元里張張,看著楚賀冷冷的眼神,辯解的話還是說不出來了。
楚賀說得對,元里犯了想當然的錯誤。
他自己不愿意接別人送的人,卻覺得楚賀是這個時代的人,將人放在他那里是最好的結果。
但他也并沒有問過楚賀愿不愿意。
他這個舉,和別人想要將人送給他的舉有什麼不一樣的嗎?
己所不勿施于人,元里張張,“……對不起。”
楚賀怒火一窒,“什麼?”
他的小嫂子神滿是認真,黑亮的眼中帶著幾分愧疚,鄭重地再次道:“對不起。”
一看元里的眼睛,便能明白他用了多的誠意。那誠意滿得都要溢了出來,讓人心頭再大的火氣也能被澆個一干二凈。
“我沒有問你就自作主張地將人給你送了過去,是我的不是,”元里抿了抿,聲音中也滿是歉意,“我以后不會再這麼做了。”
過了老半天,楚賀才偏過頭,只有的側臉對著元里,“嗯。”
頓了頓,他生地道:“沒生你的氣。”
元里彎笑了起來,松了口氣。
一陣冷風吹來,楚賀上汗的服便在了上,元里見狀又問道:“將軍這服都了,如今天氣愈發冷了,將軍還是去換服吧。”
說完,元里又覺得有些不妥。
外面清晨的冷風正在吹著,他不把人請進來坐坐,直接催人回老遠的房里換服,搞得跟作假關心他一樣。元里這會兒正是歉疚的時候,便拉開了房門,“要不然將軍進來坐坐?我讓人去給你拿新服。”
自從在軍營里把元里惹生氣之后,他們很久沒有這麼和悅地說過話了。等楚賀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元里的房。
元里讓人送上了熱茶,給自己和楚賀倒了一杯。等一口喝完茶后,他的神也清明了許多。
他令仆人去給楚賀拿服。等仆人走后,整個房間都安靜了下來。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索也不沒話找話。楚賀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低頭晃著手里茶杯,一言不發。
在這樣略微怪異的沉默之中,去拿服的仆人很快回來了。楚賀直接解開腰帶,元里黑著臉道:“將軍,這屋里還有其他人!”
楚賀常年待在到都是大老爺們的軍營里,已經習慣這麼放了。被他這麼一說,才站起往床邊走去,放下的床幔換了服。
仆人稍后又送上來了洗漱的東西,兩個人洗漱完了后,正好一起吃了早飯。
元里問:“將軍,那兩個虞氏人,你打算怎麼理?”
“送給下屬,”楚賀語氣冷漠,“我不會把們養在后院。”
元里暗忖他一句不懂憐香惜玉,想了想道:“不必如此。在楚王府中,們也有能干的活計。”
兩個虞氏人的繡活很不錯,等將來有了棉花之后,或許可以讓們帶領工進行紡織。
楚賀毫不在意,“那就你來理。”
早飯后,楚賀便去理軍務了。
等再次回來的時候,恰好遇上了元里訓練騎兵。
見到楚賀的影,元里連忙把他了過來,和他說了想在他的軍隊中挑選騎兵一事。
一說正事,楚賀便嚴肅了起來。他沒有立即答應,“我需要看一看你訓練出來的果。”
元里爽快同意了,讓二百部曲給楚賀當場跑了一圈。
楚賀的眼睛定在馬鐙上,他不是劉驥辛,不需要試用便能看清馬鐙的作用。他眼中閃爍,異常修長的手指敲著腰間大刀,過了一會兒道:“這東西可否給我軍中騎兵配備一份?”
元里笑得意味深長,“那將軍可否答應我挑人之事?”
楚賀問:“你要挑多人?”
元里現在的馬匹加起來不過六百匹,他有意想要湊出一支千人騎兵,咳了咳,“不多。八百人,再給我四百匹馬,將軍看怎麼樣?”
楚賀重復,“四百匹馬?”
元里拳掌地準備從楚賀手里坑過來四百匹馬,笑瞇瞇地道:“將軍,你從白米眾手里也弄來了不馬匹吧,難道湊不出四百匹馬?”
“白米眾都是平民百姓聚集而,即便背后有其他勢力推,也窮得一清二白,騎兵得可憐,整個上谷郡的白米眾都湊不出四百匹活的馬匹。”
楚賀忽然話鋒一轉,“但你此戰立有功勞,又為我后方整治了傷兵營安置殘疾傷兵,即便朝廷對你有封賞,我卻不能什麼都不做,原本便在想給你些什麼,你既然想要人和馬,那就都給你了。”
說完,他轉吩咐親信,“吩咐下去,軍師中郎將要自建騎兵連,有意想加的騎兵午后三刻在練武場集合。”
親信領命而去。
楚賀又回過,看向元里,“你若想訓練騎兵,馬匹自當健壯高大,新收繳的這一批馬不夠好,你自去馬營挑選四百匹馬。”
元里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大方和干脆,一時間都有些發愣,有些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忠心耿耿地追隨楚賀了。
楚賀雖然自節儉窮困,但毫不苛待下屬。他不會放過泥地里的一枚銅板,但給別人的賞賜卻給得相當大方豪氣,眼也不眨一下,也愿意給下屬立功的機會,不搶占下屬的功勞。
能放低段和下屬同吃同住,也有戰場殺敵一往無前的主將霸氣。
這樣的領導者,本就備著令人追隨的人格魅力。
元里忍不住一笑,“多謝將軍。”
“不必,”楚賀道,“這是你應得的東西。”
他忽然低聲,目深邃地同元里對視:“你放心,元里。”
“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記在心中。無論是藥材、冰塊、細鹽,還是現在的馬鐙,我都知道這些東西價值幾何。我現在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可以答謝你,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辦到的,我都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