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外面的聲音，余姐趕跑出來，看到了站在門口跟余說話的路鳴和劉綺雯。

　本能地趕把孩子拉到邊，又仔細看了看路鳴，忽然認出來了：“這位？哦，這不是路先生嗎？您可終于來了。”

　“您好，您是余姐吧，我是路鳴，杜鵑的朋友。這位是我的書劉綺雯劉小姐。”路鳴自我介紹后，又介紹了劉綺雯。

　“哦，我知道您會來的，一直在等著。對了，杜鵑妹子現在人在哪啊，有沒有的消息？九兒天天在家念叨干娘，老是追著問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干娘。”余姐臉上出焦慮的神。

　路鳴默默搖了搖頭，然后有些苦地說道：“余姐，我想看看杜鵑的房間可以嗎？”

　“當然可以，您請進吧，劉小姐也請進。”余姐拍了拍九兒的服，有些慌地說道。

　余姐也不知道路鳴的真實份，只知道他是個有錢人，是個非常有錢的公子哥兒，不過人很善良，就是他把杜鵑從長三書寓贖出來，還介紹到盛氏工作，做到了經理的位置。

　余姐能認出路鳴，也是因為杜鵑的房間里只有路鳴的照片，連自己的照片都沒有一張。

　路鳴踏著嘎吱作響的木樓梯上到二樓，進杜鵑簡樸的房間。

　也只有一間房，一張床，一張梳妝臺和一把椅子，基本就是全部了。

　靠墻的地方還有一個老式柜，漆皮都掉得差不多了，看上去至有五十年的景。

　看著床上的鋪蓋，路鳴甚至覺還能聞到杜鵑特有的香氣，他的眼睛有些潤了。

　劉綺雯也跟著上來了，好奇地看著屋子里簡樸的陳設，有些不敢相信這就是杜鵑住的地方。

　按說杜鵑并不缺錢，完全可以住更好的房間，工廠也提出給租甚至是購買一套公寓，卻都被拒絕了。

　劉綺雯左看右看，怎麼也看不出這間房間有什麼魔力，能讓杜鵑住了這麼多年。

　余也跟著他們上了樓，有些怯生生又好奇地看著路鳴，問道：“你是干娘的朋友，那你知道干娘什麼時候回來嗎？我想了。”

　路鳴強忍住心里的酸痛，笑道：“你干娘去了很遠的地方，要幾年才能回來的。”

　“那不想我嗎，不要我了嗎？”余忽然哭了起來。

　“傻孩子，你干娘最疼你了，怎麼會不要你呢，你干娘是去很遠的地方工作了，過幾年就會回來了，還會住在這里。”余姐一邊說著，一邊抹淚道。

　“小，你干娘說也想你的，要你在家乖乖聽媽媽的話，等著回來。”路鳴用手輕輕了一下九兒的頭。

　劉綺雯背過臉去，已經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卻又不想讓別人看見。

　“余姐，盛氏每月都會按時送來房租的吧？”路鳴問道。

　路鳴特意打電話吩咐過這件事，而且提醒紫苑親自去辦，每月都要按時把杜鵑的房租付給房東，保留杜鵑住的這個房間。

　路鳴的要求是，房間的一切都不能有所變化，要讓杜鵑回來后覺什麼都沒有變，就跟走的時候一樣。

　“他們每個月都按時送來的，而且給的雙份房租，其實不要這麼多的，我一直很不過意，遇到您這樣的人，真是我們的福氣。”余姐說道。

　“那我就放心了，余姐您不用客氣，杜鵑住在這里，你也沒有心。”路鳴嘆了口氣道。

　“小該上學了吧？”路鳴看著依偎在余姐懷里的余問道。

　“已經到學年齡了，學校有些遠，我就讓他跟幾個孩子一起，在附近的私塾跟老師先念著書。”余姐說道。

　“還是要去正規的學校，這事我來安排，這也是杜鵑的意思。”路鳴說道。

　杜鵑跟路鳴在一起的時候，每次跟他講到認的這個干兒子，就開心得不得了，臉上放著。

　路鳴愿意看到杜鵑這個樣子，快樂，路鳴心里就踏實了。

　路鳴知道，杜鵑是把自己年時代沒能實現的一切，全都寄托在了這個孩子上。

　為這個干兒子設計了很好的前景，要讓他上最好的小學，最好的中學，然后上大學，最好也能留學，為路鳴這樣的人。

　可惜杜鵑出事了，余姐也就沒把孩子送到收費昂貴的學校去讀書，而是讓他跟幾個孩子一起上了私塾。

　雖說進民國，教育逐步正規化了，但是私塾依然大量存在，許多家庭都認為，只要讓孩子識文斷字就行了，私塾完全可以勝任，不用趕時髦花那些冤枉錢，把孩子送到正規學校去。

　這主要還是經濟上的考慮，畢竟私塾便宜，正規學校收費都比較高。

　杜鵑在這里住的時候，一直補著余姐的生活費用，杜鵑出事了，余姐當然也得握手里的錢，日子是漫長的，必須細水長流。

　“路先生，不用的，真的不用的，孩子就先念著私塾，也好的。”余姐連忙推辭道。

　“余姐，你就不用客氣了，讓孩子念正規學校是杜鵑的意思，我只是照辦而已。這兩天就會有人來安排孩子上學的事，費用和接送孩子上學的事，你都不用心。”

　說完，路鳴就直接下樓了，他到有些窒息，無法再在這個房間里呆下去了。

　劉綺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總算知道路鳴為什麼對杜鵑如此上心了，這個孩子真是個與眾不同的人。

　正是杜鵑上的獨特氣質吸引了路鳴，當然貌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劉綺雯和杜鵑雖然沒有多接，都不太了解對方，但現在劉綺雯知道了，是替代不了杜鵑在路鳴心目中的位置的。

　兩個人下了樓，跟余姐和九兒道別，劉綺雯的小坤包里正好裝著幾塊進口的水果糖，便拿出來塞到九兒手中。

　九兒扭著不肯要，路鳴蹲下子，笑著對九兒點點頭。

　余姐這才對兒子說，拿著吧，這位阿姨跟你干娘也是好朋友啊。

　九兒靦腆地笑了，喜滋滋地收下了糖果。

　兩人道別后出了巷口，上了車，這才覺得一口氣過來了。

　“長，您這是何苦呢，杜鵑小姐好好的，您這麼一弄，像是在執行的囑似的。”劉綺雯苦笑道。

　路鳴沒回答，他今天過來，也是忽然想到了杜鵑說的要送余上學的事，替杜鵑把這件事辦了，心里也能好一些。

　杜鵑還能回來嗎？

　路鳴心里是真的沒底了。

　盡管他也認為劫持者意不在杜鵑上，而是在他上，只要他好好的，杜鵑也就沒事，可是真的會如此嗎？

　一個月兩個月可能如此，一年半載的可能也會這樣，那麼如果事拖個三年兩年的，杜鵑還能安然無恙嗎？

　路鳴想到這些，就心煩意起來，渾的不自在。

　劉綺雯有些嫉妒地看著路鳴，忽然說道：“長，如果有一天我被人抓走了，您也會這樣難過嗎？”

　路鳴轉頭看看，苦笑道：“干嘛說這種不吉利的話？誰敢來抓你，你的份和杜鵑可不一樣，你是民國政府的公職人員，而且是軍人。”

　“我只是說假如。當然了，或許我不會被人抓走，因為我跟您的關系沒有那麼近，還不夠分量來威脅您。”劉綺雯有些酸楚地道。

　“你這是做什麼，覺得我還不夠傷心，還不夠難過，非得你補上一刀是嗎？”路鳴有些怨憤地道。

　“我不是……不是這意思，我……是昏了頭了。”劉綺雯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有點過頭了，可是一時沖就冒了出來。

　其實劉綺雯剛才就已經明白了，杜鵑是獨一無二的，這個獨一無二是自然形的，不是人為的。

　路鳴認識杜鵑在前，和劉綺雯同事在后，這本是上天的安排。

　路鳴對杜鵑肯定是有的，這種介乎男之和親之間，有人不相信異之間有友誼存在，不能說錯也不能說對。

　因為這個界限太模糊了，其實就是一步之遙，但這一步之遙也許一輩子也不過去。

　“杜鵑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一樣的，雖然我們還是同事關系。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遭了不幸，我會比今天還要難過。”

　路鳴覺得自己剛才的語氣有點重了，便刻意緩和著語氣說道。

　“謝謝您。”劉綺雯帶著哭腔說道。

　“傻丫頭，也不知道你的小腦袋瓜里整天想的是什麼。”路鳴嘆息道。

　“您當然知道的，您是裝傻。”劉綺雯干眼淚說道。

　“我怎麼會知道？我是真傻。”路鳴繼續嘆息道。

　“因為我和杜鵑小姐一樣，腦子里想的都是您。”劉綺雯說著又笑了起來。

　路鳴苦笑一聲，這些日子，因為杜鵑的事，路鳴一直在郁郁寡歡中。

　劉綺雯也收斂了許多，不再經常調戲他了，現在小火苗一扇就往上竄，又忍不住故態復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