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燈滅，斂服拿到手，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完的，很難判斷哪個先哪個後。

[最新章節免費閱讀百度一下爪屋書機]鷓鴣哨把蒙在上的黑布扯落，只見那些的野貓們都趴在南宋的上抓咬，還有數只在墓室另一端，爭相撕咬著先前撞死的野貓。鷓鴣哨看得暗暗心驚，這哪裡像是貓，分明就是一群著肚子的厲鬼。

此時鳴三遍，已經不會再發生變了，這古墓中的，中含著定丸，到藥的克制，把毒都積存在部，沒有向外擴散，所以至今仍然保存完好，這些貓們吃了的，肯定會中毒而死。

於是鷓鴣哨把取到的斂服疊好，提了棺板上的馬燈，從盜中鑽了出去，此刻雖已鳴，天卻仍然黑得厲害。鷓鴣哨趁黑把盜回填，將野貓以及古墓中的一切都封在裡邊，又把那半截無字石碑放回原位，再一看，沒有一過的痕跡。

這才回轉無苦寺，見到了塵長老，把斂服奉上，將一夜中的經過原原本本地敘述一遍，最後對了塵長老說道：“鳴燈滅的同時，才把古的斂服拿到手中，已經無法分辨哪般在前，哪般在後，不敢斷言沒有破了行規。想必弟子無緣得吾師傳授，日後如得不死，定再來聆聽吾師禪理，弟子現下尚有要事在，這便告辭了。”

了塵長老也曾在江湖上闖多年，曾是金校尉中出於其類，拔乎其萃的頂尖人，聽鷓鴣哨這番話，如何不曉得他的意思，想那鷓鴣哨也是倒鬥行裡數得著的人，他這麼說是以退為進。

了塵長老看著跪在地上的鷓鴣哨，這讓他想到了自己年輕時的樣子，幾乎和現在的鷓鴣哨一模一樣。

了塵長老自從聽了鷓鴣哨做搬山道人的原由和這番經過，便已打定主意，一者因為救人出苦海乃是佛門宗旨，既然知道了紮格拉瑪部落的，便無袖手旁觀的道理；再者是惜他手了得，為人坦，並沒有瞞燈滅鳴同時才到斂服的細節，在這個人心不古的社會裡，當真是難能可貴，自己這一分金定的，盡可傳授於他。

了塵長老把鷓鴣哨從地上扶起來，對他說道：“快快請起，雖然在鳴燈滅之時，才得斂服，也並不算壞了金行規，祖師爺只是說鳴燈滅之後才不可金，可沒說過同時二字。”

鷓鴣哨聞聽此言，心中不勝歡喜，納頭便拜，要行拜師之禮：“承蒙吾師不棄，收錄門牆，實乃三生有幸，恩師在上，請弟子三拜。”

了塵長老急忙攔住：“不必行此大禮，金校尉自古以來便只有同行之說，從無師徒之承，不像那搬山卸嶺，由師傳徒，代代相傳。凡是用金校尉的手段倒鬥，遵守金校尉的行規，便算是同行，老衲傳你這些，那是咱們二人的緣分，但也只是與你有同門之誼，沒有師傅之名分。”

鷓鴣哨雖然到了塵長老的阻攔，仍然堅持行了大禮，然後垂手肅立，聽候了塵長老教誨。了塵長老對鷓鴣哨這次倒鬥得斂服的經過甚為滿意，稍後便把那南宋的斂服焚化了，念幾遍往生咒，讓變者往生極樂。

了塵長老只是覺得鷓鴣哨一腳踢死野貓做得狠了些，不管怎麼說這事做得絕了點，便對鷓鴣哨大談佛理，勸他以後凡是與人手，都盡量給對方留條活路，別把事做到趕盡殺絕，這樣做也是給自己積些福。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極為尊敬，但是覺得了塵長老出家以後變得有些婆婆媽媽，弄死只貓也值得這麼小題大做，鷓鴣哨對此頗不以為然：“想某平生殺人如麻，踢死個把礙事的野貓又算得什麼。”但是也不好出言反駁，只好捺下子來，聽了塵長老大講因果。

好不容易等了塵長老口吐蓮花般的禪理告一段落，這才把金校尉的行規手段、忌避諱以及各種傳承又對鷓鴣哨一一細說了一遍。上次說得簡略，這次則是不厭其詳，逐條逐條地解說徹。

做倒鬥的人，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半人半鬼，在普通人都安然夢的黑夜裡，才進古墓金。一天打不完盜，可以分做十天，但是有一條，一旦進了墓室，在鳴之後便不能再棺槨，因為一個世界都有一個世界的法則，鳴之後的世界屬於，黑夜的在這時候必須回避，這就“人上路，人回避，鳴不金”。金報曉後的世界，不再屬於盜墓者，如果破了規矩，祖師爺必定降罪，對於這些事必須相信，否則真就會有吃不了兜著走的那一天。

金校尉進古墓玄宮之後，開棺前必須要在東南角擺放一支點燃的蠟燭，一是防止玄宮中的有毒氣突然增加；二來這算是幾千年前祖師爺所傳一條活人與死人之間的默認契約，蠟燭滅了，說明這玄宮中的明拿不得，如果要拿，也不是不可以，出了什麼麻煩就自己擔著，只要八字夠，盡可以在燈滅之後把明帶出來，但是那樣做是極危險的，可以說九死一生。倒鬥金是求財取明的，不是挖絕戶墳的，世界上有大批明的古墓所在皆有，犯不上拿自己的命死磕，所以這條被金校尉最為看重的“燈滅不金”的規則，最好能夠謹守。還有這蠟燭火苗的明與滅，可以預測是否會發生變，以及墓裡下的一些惡毒符咒，故此說蠟燭的亮便是金校尉的命也不為過，倒鬥必須點蠟燭，是金校尉與其餘盜墓者最大的不同……

鷓鴣哨一一牢記在心，從這以後便要告別搬山道人的份，改做金校尉了。

了塵長老從懷中取出兩枚金符對鷓鴣哨說道：“此符乃千年古，學得金校尉的手段，頂多算半個金校尉，只有戴了金符才算正宗的金校尉。這兩枚金符是老衲與當年的一位同行的，我二人曾經倒過不大鬥，可惜二十年前他在的一古墓裡中了喪魂釘機關，唉……那陳年舊事，不提也罷。老衲這枚金符從此便歸你所有，只盼你日後倒鬥

金，都不可破壞行規，能夠對得起咱們金校尉的字號。”

鷓鴣哨急忙用雙手接過金符，恭恭敬敬地戴在自己脖頸上，藏好，再次倒地拜謝了塵長老。

了塵長老詳細問了鷓鴣哨一些事，都是那個古老部落與鬼、雮塵珠之間的種種羈絆，然後又問了一些關於西夏國藏寶的況。

聽鷓鴣哨說明之後，了塵長老緩緩點頭：“那雮塵珠的事跡，老衲也曾聽說過一些。相傳雮塵珠又名凰膽，有說為黃帝仙化之時所留；有說得之於地下千丈之；是地母變化而的萬年古玉，亦有說是凰靈氣所結，種種傳說，莫衷一是。其形狀酷似人的眼球，乃是世間第一奇珍，當年陪葬於茂陵，後來赤眉軍大肆發掘，茂陵中的品就此散落於民間，想不到最後卻落到西夏王室手中。”

鷓鴣哨對了塵長老說道：“弟子族中親眷，多為鬼惡咒所纏，臨死之時都苦不可言。祖上代代相傳，此禍都是由於當年族中大祭司，並不知道雮塵珠為何，只是通過神喻，知道用一塊眼球形狀的古玉可以悉鬼詳，於是自造了個假雮塵珠窺視鬼中的，才引發了這無窮之災。後來族人遷移至中原，才了解到世間有此神，只有找到真正的雮塵珠，才能設法消解鬼之災，自此族中人人都以尋找雮塵珠為任，窮盡無數心，始終一無所獲。弟子年前獲悉，在宋代，這雮塵珠曾經輾轉流西夏，當年蒙古人也曾大肆搜索西夏王室寶藏，但是那些宮廷重寶被藏得極為蔽，終未蒙古人找到。傳說西夏有一名城黑水城，後被棄為死城，黑水城附近有寺廟，名為黑水河通天大佛寺，寺廟原本是作為黑水城外圍的一個據點改建而。當時西夏有位通天曉地的大臣，名為野利戽1，是野利仁榮之後，他夜晚路經黑水城，在城頭巡視，見距城十裡的外圍土城上空，三星照耀，有紫氣沖於雲霄之間，便大興土木，將那裡改建通天大佛寺，希自己死後能埋葬在那裡。但是後來這位大臣為李姓王朝所殺，建於寺下的陵墓就始終空著。再後來黑水河改道，整座黑水城大半被沙土吞噬，就為了棄城。末代獻宗李德旺在國破之時，命人將王宮中的奇珍異寶，都藏進了黑水城附近的那座空墳，雮塵珠極有可能也在其中。那裡的地面建築早已毀壞，若不以分金定，本無法找到準確的位置。

了塵長老聽罷，對鷓鴣哨說道：“黑水城位於賀蘭山之外，頭枕青山，足踏玉帶，端的是塊風水寶地。西夏貴族陵寢，吸收了秦漢李唐幾朝墓葬之長，規模宏偉，布局嚴整，再加上西夏人信奉佛法，佛教影響極深，同時又有黨項人的民族特點，所以在陵墓構造上別一格，後人難以窺其奧，就如同失傳已久的西夏文字，一撇一捺，都像是中原文字，卻又比之更為繁雜。”

鷓鴣哨應道：“正是如此，若幹年前曾有大批洋人勾結馬賊，盜掠黑水城古，共挖出七座佛塔，掠走塔中珍品無數，其中便有很多用西夏文寫的文獻典籍，說不定其中會有關於雮塵珠的記載，只可惜都已流落海外，無法尋查了。倘若能找到西夏典籍中對黑水通天大佛寺中墓的方位記載，倒也省去許多周折。”

了塵長老對鷓鴣哨說道：“西夏文失傳已久，今人也只解讀出量，即使有明確記載，也沒辦法譯出。不過有三星輝映，紫氣沖天的地方，應該是一龍樓寶殿，以金校尉的分金定，即便地上沒有痕跡，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那古墓藏寶。”

分金定是天星風水的一個分支，也是最難的一項，需要上知天文，下曉地理，才可據日月星辰來查看地脈支幹。若想學分金定，必先從最基礎的風水逐漸學起，風水之繁雜奧妙，非是一朝一夕之間所能掌握，說也要學上五六個年頭。

了塵長老知道鷓鴣哨心急如焚，便決定先同他一起到賀蘭山外的黑水城走一趟，把那雮塵珠拿到手，再慢慢傳授他分金定。

鷓鴣哨見了塵長老出馬相助，激不已。二人稍作準備，便出發。了塵長老是出家人，途中仍是做雲遊化緣的僧裝扮，鷓鴣哨一直都充做道士，但一僧一道同行，難免惹人注目，於是鷓鴣哨換了俗家的服飾，一路上對了塵長老小心服侍。

從浙江到賀蘭山，何止山高水遠，好在那了塵長老當年也是尋龍倒鬥的高手，雖然年邁，但是腳依然利索。這一天到了臨川便準備棄車換舟，乘坐渡船進黃河，擬定在五香堡下船，那裡距離賀蘭山便不遠了。

等船的時候，遙遠黃河曲折流轉，如同一條玉帶，觀之令人氣回腸。了塵長老與鷓鴣哨閑談當地風人，順便講述了一段當年在此地的經曆。

當年了塵長老還沒出家，是金校尉中拔尖的人，有個綽號喚作“飛天歘猊1 ”。有一次要過青銅峽去北面的百零八塔，當地人都傳說這黃河的河神是極靈驗的，過往的船只必須把貨扔進河中一些，才能順利過去。

可是了塵長老當年搭乘的那條船，是販焄2 土的私船，以前沒來過這段河道，船老大更是一介鹽梟，為人十分吝嗇，有船夫勸他給河神獻祭，船老大說什麼也不肯把焄土扔進河中一袋，只撒了把大鹽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