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墓僅取一兩件東西,這規矩的由來,一是避免做得活太大,命裡容不下這種大樁富貴,免得引火燒;還有另一個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時候,做事不能做絕,自己發了財,也得給同行留條生路。
這就是專業金校尉同盜墓賊最大的不同,盜墓賊們往往因為一兩件明大打出手,骨手足相殘的比比皆是,因為他們極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利害,不曉得明便是禍頭,拿多了必遭報應。
三國時曹孟德為充軍餉,特設發丘、金之職,其實中郎將校尉等軍銜是曹所設,然而金與發丘的名號,以及搬山、卸嶺都是秦末漢初之時,便已存在於世間的四個倒鬥門派,不過這些門派中的門人弟子,行事詭,世人多不知曉,史書上也無記載,時至宋元之時,發丘、搬山、卸嶺三門幾乎失傳,只剩下金一門。
金一門中並非是有師傅傳授便算弟子,它特有一整套專門的標識、切口、技,只要懂得行規語,皆是同門。像這種從虛位切進冥殿的盜,便只有金校尉中的高手才做得到。這些事我以前從我祖父那裡了解了一部分,也有一部分是在沙漠回來的路上,從shirley 楊口中得知。
所以我覺得既然是同門同道,便沒什麼不好商量的,當然這是在對方還是活人的前提下,倘若是鬼魂幽靈,也多半不會翻臉,大不了我們把他的鄭重地安葬掩埋也就是了。
我說完之後,便等對方回應,一般這種況下,如果那人也是倒鬥的行家,我給足了對方面子,想必他也不會跟我們過不去,就算是幾十年前進來的那位金校尉亡靈,應該也不會為難我們。
然而等了半天,對方沒有半點回應,蠟燭已經燃燒了一多半,在冥殿東南方角落中的那個人仍然和先前一樣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紋不。
我心想別不是行裡的人,聽不懂我的典,當下又用白話大聲重說了一遍,結果對方仍然沒有任何靜。
這下我們可都有點發了,最怕的就是這種無聲的沉默,不知道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如果想從冥殿中離開,就必須走到冥殿中間的盜口,但是燈影後的人臉直勾勾地瞧著我們,不知道想要做什麼,我們也吃不準對方的意圖,不敢貿然過去。
我心念一轉,該不會這位不是金校尉,而是這古墓中的主人?那倒難辦了,沖著冥殿東南角喊道:“喂……對面的那位,你究竟何方神聖,我們只是路過這裡,見有個盜,便鑽進來參觀參觀,並無非分之想。”
胖子見對方仍然沒有靜,也焦躁起來,喊道:“我們這就要從哪來回哪去了,你再不說話,我們就當你默許了,到時候別後悔啊……”
大金牙在後邊悄聲對我們說道:“我說胡爺胖爺,那邊的莫不是牆上壁畫上畫的人,咱們沒瞧清楚?這蠟燭線影影綽綽的,我看倒真容易看花了眼睛。”
他這麼一說,我們倆心裡更沒底了,一時對自己的記憶力產生了懷疑。他娘的,要果真如此,那我們這面子可栽大了,這幾分鐘差點讓自己給嚇死,可是確實不像是畫。
這冥殿包括整個古墓,都邪得厲害,我們剛進冥殿確實是什麼都沒發現,但是進那盜之時,半路上不是也沒巨石嗎?也難保這冥殿中不會憑空裡就突然冒出點什麼東西,到底是人,是鬼,是妖,還是如大金牙猜測的,就是墓壁上的繪畫?
眼看著地上的蠟燭就要燃到頭了,這時我們再也耗不下去了,我暗中拔了傘兵刀在手。這種刀是俄羅斯流進中國的,專門用來切割繩索,比如空降兵跳傘後,降落傘掛在樹上,人懸在半空,就可以用這種特制的刀子割斷傘繩。這刀很短小悍,刀柄長刀刃短,非常鋒利,帶在上十分方便。這次來陝西沒敢帶匕首,所以我們隨帶了幾柄短小的傘兵刀防。
我另一只手握著金佛,對胖子和大金牙使了個眼,一齊過去看看對方究竟是什麼,胖子也拔出工兵鏟,把兩只大白鵝給大金牙牽著。
三人倒三角隊形,我和胖子在前,大金牙牽著鵝,舉著手電在後,一步步緩緩走向東南角的蠟燭。
每走一步我握著傘兵刀的手中便多出一些冷汗,這時候我也說不出是害怕還是張,我甚至期對方是只粽子,跳出來跟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場,這麼不言不語鬼氣森森地立在黑暗角落中,比長了會撲人的粽子還他娘瘮人。
就在對面那個人即將進我們狼眼手電的照明範圍之時,地上的蠟燭燃到了盡頭,噗的冒了一縷青煙,滅了。
隨著蠟燭的熄滅,燈影後的那張人臉,立刻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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