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十年,春。
彷佛一場大夢,林姝蔓猛地驚醒,金纏蝶花的大紅被子從口落,烏的黑髮散落在後,頭頂是清的蛟紗帳,屋香爐正飄縷縷輕煙。
一切都那麼的平靜、祥和。
一隻手挑開簾子,海棠明豔的臉出現:“姑娘醒了,正巧夫人差琥珀來問,姑娘可要跟著去禮佛?”
林姝蔓愣住了,這一切怎麼回事?自己和海棠不是死了麼?娘?
低頭看自己的手,不再枯瘦乾枯,手指細白皙,指甲玲瓏剔,一切都和記憶中一樣。難道自己回到了過去?
試探的問:“我有些睡糊塗了,今個是什麼日子?”
海棠抿樂:“姑娘忘了,今個四月十五,夫人打算去明安寺禮佛呢。”
四月十五禮佛!想起來了,回到了五年前!冇出嫁前!
太好了,可以有機會改變這一切,可以不用嫁給劉懷玉……
不對,林姝蔓臉煞白,窺著海棠小心翼翼問:“那劉懷玉……”
海棠奇怪直呼其名,卻還是回答:“大爺說劉公子要下午才能過來。”說到這裡,海棠抿樂:“夫人也說了,姑娘想要等劉公子,就不用和去禮佛。”
果然,林姝蔓手指尖抖,這個時間點,已經和劉懷玉定親了!
林姝蔓隻一瞬間就冷靜下來。定親又如何,如今回來,定要和劉懷玉退親。
可怎麼退親卻有些犯難。之前爹孃其實都反對兩家結親,是林姝蔓磨了很久說兩人,定親後,劉懷玉表麵做戲,對嗬護備至,容忍的驕橫脾氣,爹孃漸漸對他改觀,反倒慶幸這門親事結的好。如果現在林姝蔓又去說退親,不說爹,娘都不會同意。
再來,林姝蔓也不願自己先退親。這世道對子苛刻,退親的子總會被人議論,即使子冇有過錯,也會被人猜測。退親後,劉懷玉卻可以有萬種理由開,再繼續找個高門子當作跳板,途依舊明亮。這是林姝蔓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如今退親,就要找到劉懷玉的錯,讓退親的理由無懈可擊。
想通後,林姝蔓鎮定下來,又想到今天的事。在記憶中,自己肯定是拒絕和母親去禮佛而等劉懷玉。可重生回來,林姝蔓卻再不想見到劉懷玉的臉。
想到此,一揚臉:“讓琥珀去回娘,我梳妝完就去。”
海棠心中疑。姑娘平日裡聽到劉公子要來,必定旁的都不管,隻一心一意撲倒劉公子上,今個倒是罕見。
心下如此想,卻還是俯退下回了琥珀。又回來伺候林姝蔓梳妝打扮。
因去寺廟,隻彆了一隻金蝶舞鑲紅寶石簪子,蝴蝶翅膀用金鉤勒,在空中輕輕舞。海棠又取了件淡藍襦要給林姝蔓換上。
林姝蔓皺眉:“換一件,太素淨。”
海棠愣住。
林姝蔓明白如何想,劉懷玉偏子穿的素淨,林姝蔓那時一心想讓他喜歡,即使自己不喜歡也一直穿戴樸素,想博他開心。直到後來,看到周青青著淡藍,頭上隻簪銀釵盈盈下拜時劉懷玉眼中的迷,才明白,劉懷玉是因心子穿淺纔有所偏,林姝蔓不管怎麼學,都被他厭棄。
而如今重活一世,隻想自己開心最重要,劉懷玉的喜好見鬼去吧。
林姝蔓道:“去拿前日新做的那件鵝黃。”
海棠疑,卻還是取了裳服飾換上。
鏡中子容如雪,若凝脂,眉眼熠熠生輝。海棠隻看一眼就呆了,口中喃喃:“姑娘可真,鵝黃真趁您的。”
林姝蔓彎起角,鏡中人笑得明豔不可方,輕啟紅,蝴蝶簪子在頭頂輕輕搖曳:“好了,我們去母親那。”
林姝蔓所住春意閣離正院不遠,院中小橋流水,樓閣水榭,無一不緻華麗。林姝蔓穿行其中,看著悉的一草一木,淚盈於眶。半盞茶功夫,穿過迴廊,就見正方五件,廊下立著幾個穿紅著綠的丫鬟,看到林姝蔓都笑:“姑娘來了。”爭搶著打起紗簾。
簾櫳擺,林姝蔓進間,就見一婦人著金織紅窄袖短,下穿大紅百蝶繞花馬麵,麵容白淨,溫穩妥。林姝蔓暗自紅了眼眶喊道:“娘。”
王氏一愣,兒子慣,家人都疼有加,平素有落淚,今個怎麼了?想到兒主要和自己禮佛,而不等下午就來的劉懷玉,心中猜測兩人是不是吵架了。王氏連忙攬林姝蔓在懷:“哎呦,這是怎麼了。”
林姝蔓低頭拭掉眼角淚水,再抬頭時麵帶盈盈笑意,顧盼生輝間,彩奪目:“冇事娘,隻是早起時做了個噩夢,心下不安,想一起去燒香拜佛一下。”
王氏心中早有猜測,聽了這話隻覺得林姝蔓蓋彌彰,但兒不願意說也不好勉強,不如和同去,窺了時機好寬一下,遂點頭:“那也好,既然有心就和我一起去一趟。”
這廂正說著,外麵丫鬟報車馬已經佈置好,王氏攜了林姝蔓並丫鬟們上了門口的紺青馬車,奔著明安寺。
前世林姝蔓不信佛,可如今重活一世,卻對冥冥中的天意產生了畏懼。金佛像前,盈盈跪拜,虔誠上香,隻希佛陀保佑,今世不再重蹈覆轍。
上香完,已是晌午,寺廟打掃了兩件正房供母午休。晌午飯食皆是寺廟的齋飯,用餐時,王氏皺眉,屋外總有甲冑敲擊之聲傳來,王氏一揚臉,旁邊侍立的琥珀點頭退下。
一刻鐘,琥珀回來低聲道:“說是有賊子進寺廟,高大人帶人排查。給夫人休息用的正房都在後院,不會打擾到。”
王氏緩緩點頭,不再說什麼。飯後,林姝蔓服侍王氏睡下後,自己回了隔壁屋子。
正房早就打掃好準備迎接貴客,屋案幾上的青瓷花瓶著幾株含苞待放的玉蘭。林姝蔓環視一週,滿意點頭,喚了海棠進來就往床鋪走去,今天的事實在太多,紛紛擾擾纏繞的心思,此刻隻想好好休息。
甫一靠近床榻,一細微的腥味湧在鼻尖,玉蘭的花香也遮掩不住,林姝蔓心中警鈴大作,朱微啟正要人,一隻沾滿跡骨節分明的手掐住的嚨,隨後低啞暗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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