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問我，我也說不出時候，反正當我知道的時候，就已經是發病一段時間了。」

夢遊的人自己不知道，確實是這樣。

「那你後來是怎麼發現的？」蘇霓錦問。

祁昶回憶：「那陣子宮裡謠傳說我中邪了，還有說東宮鬧鬼的。靜鬧得大，那年欽天監都差點被我父皇下天牢。再後來，我知道以後，就開始在夜間疏散宮人了，那時我大概十六吧。」

「後來呢？就再沒謠言傳出了？」蘇霓錦知道，儘管祁昶現在說的雲淡風輕，但當時的況肯定很嚴重，他自小便是一個人長，雖說父皇疼他，卻也管不到他的心世界。

「後來我就去邊疆了。」祁昶說。

「那你在軍營發過病嗎？」蘇霓錦問。

祁昶瞇眼思慮片刻，不知道想到什麼，眼眸中全是回憶的霧靄。

過了一會兒後，只聽他搖頭道：

「在軍營裡除了開始一段時間睡的不踏實，後來就越來越踏實了。許是白日裡練累的，累極了，也就沒那麼多想法了。」

蘇霓錦仿佛從他的表中看到一懷念，與其說祁昶在軍營裡睡的踏實，是因為白日裡練累極了，不如說是因為在邊疆，他每天除了練兵就完全不用心其他的，比起京城裡諸事纏，小心謹慎，邊疆的自由環境，讓他打開了心理防線，心理沒了防線，人也就不抑了，不抑，自然也就不存在夢游不夢遊了。

說到底，還是因為他的神太繃所致。

「我近來在跟一位神醫學針灸，他有一套祖傳的安神針，專門針對失魂癥和夜遊癥的。我每天出宮，其實不是跟敬王妃遊玩，是去學那套安神針了。」

蘇霓錦想著既然要坦白，那就把一切都坦白好了。

祁昶聞言，從回憶中回神，抬手上蘇霓錦的左手手臂，輕的：

「所以，你為了學安神針，就在自己上紮窟窿？」

蘇霓錦猛然抬眼：「嗯？你怎麼知道？」

問出這話，蘇霓錦就明白過來，狐疑問：「醫館裡的人是你安排的？」

其實，宋老先生突然對寸步不離，一針一針的言傳教，還給找來兩個患有失魂癥的病患，供練手，蘇霓錦當時就懷疑過，只不過沒往祁昶這方面想，因為一直覺得，自己做的還蔽，祁昶肯定不知道呢。

祁昶擰眉冷聲問：「若我不安排，你還想紮自己多久？」

當他發覺小狐貍的手臂不太對的時候，就留心上了，第二天讓羅時去查這段日子在宮外做什麼，不查還好，一查差點把他氣了個倒仰。

要是不來，單純的學學針灸也就罷了，可偏偏這小狐貍看著明，實際做的事卻笨的很，就沒看見過誰，一針針往自己上招呼的。

「……不疼。」蘇霓錦被訓的慌忙避開靈的雙眼，小聲囁嚅。

「不疼？」祁昶提高了音階：「你確定？」

在他的威脅之下，蘇霓錦喪氣的垂下頭，說出了原因：「我就是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在幹什麼，萬一被有心人猜到怎麼辦？豈非要連累你？」

祁昶忍著生氣，定定的看著蘇霓錦，看的蘇霓錦心中一陣愧疚，趕忙保證：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下回一定不敢再來了，好不好？」

祁昶抬手想給額頭彈一記重的，讓長長記，可手剛過去，就嚇得閉起了雙眼，那副模樣，明明是很怕疼的，卻偏偏為了他做了那麼多不怕疼的事。

終究沒捨得下手，改的頭髮，同時警告：

「若再有下回，你會讓你好好知道知道『疼』這個字怎麼寫。」

預料中的栗子沒有落下，蘇霓錦睜開眼，對上祁昶心疼的目，一腦兒的撲懷中，撒道：「我知道了，絕不會有下次。再說了，你不是讓宋老給我找了兩個名正言順的病人嗎？有他們在，我何苦再紮自己呢。」

祁昶擁著問：「你還打算學啊？」

蘇霓錦十分堅定：「當然！你別以為我是開玩笑做做樣子的。你的病其實嚴重了，若你不願找太醫的話，那我便從民間給你找緩解的法子好了。宋老說了，只要有安神針和他開的安神藥，失魂癥不是什麼大問題。」

「道理我知道，我的意思是，可以讓別人去學，你無需吃這些苦頭。」祁昶說。

民間的大夫，祁昶自然去看過的，安神針，安神藥都不是什麼稀罕，但關鍵就在必須持之以恆。但祁昶在宮中，周圍那麼多雙眼睛盯著，看著，他最難做到的也就是持之以恆。

畢竟他沒有辦法同人解釋他為什麼要每天往宮外跑，為什麼每天要吃藥……種種原因，讓他無法在確保無人知曉的況下，接治療。

這一拖，就拖了這麼長時間。

蘇霓錦卻早已把他的問題想清楚了，也明白他為太子，有各種不方便的況，這種事，思來想去，也只有這個枕邊人來做是最合適，最保險的。

「不過學一套針灸，有什麼苦？我若學會了，便夜夜在房裡替你針灸，這樣就不會有其他人知曉啦。」蘇霓錦說。

祁昶心中頗為慨，甚至有點五味陳雜，輕蘇霓錦的俏臉，說道：

「那你夜夜要做的事，豈非有很多？」

蘇霓錦一愣，沒反應過來：「沒有很多啊，就針灸嘛，宋老說每天不需要多長時間的……」說著說著，蘇霓錦看見祁昶邊勾起的壞笑，頓時明白他其實是在開車。

「我跟你說正經的，你認真一點。」

祁昶被眸中的彩所吸引，小狐貍的純粹讓他心不已，世上怎會有如此可之人，下**蠢蠢，祁昶從不抑自己，再度翻而上，在小狐貍耳邊輕聲呢喃：

「我很認真……」

芙蓉帳中再度溫熱，的影纏纏綿綿，編織出一場人心魄，如夢似幻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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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霓錦在宋老先生的指導之下，安神針法進步神速，就連宋老先生也說學的不錯，那兩個患失魂癥的病人經過這些天的針灸，都說夜裡癥狀有所緩解。

跟宋老先生確認再確認之後，這天夜裡，蘇霓錦便開啟了在祁昶上臨床實驗的新篇章。

比起祁昶的從容不迫，蘇霓錦著針的手反而微微抖起來，原本在別人上能行雲流水的紮一套下來不氣，可真到了給祁昶針灸的時候，就下不去手了。

滿腦子都是擔心。

萬一學不到位，紮錯了道怎麼辦？

萬一紮錯了道，把祁昶紮出個好歹怎麼辦？

萬一……萬一……

祁昶著上，等待了好些時候，都沒等到後人紮下第一針。

不回頭看，就看見跪在後的蘇霓錦張糾結的神，祁昶見狀，轉過去，與面對面，蘇霓錦心虛一笑，道：

「要不，不紮了吧。」

祁昶握住微微抖的手：「不是學有所了嗎？怎可臨陣逃？」

蘇霓錦咽了下嚨：「我怕……」

話音剛落，祁昶忽的拉著的手往他胳膊上紮下去，蘇霓錦手指上的著針，祁昶這一拉，蘇霓錦手上的針就深深的紮進祁昶的胳膊裡。

「啊啊啊啊。」蘇霓錦大一聲，趕忙鬆開了手：「你你你，你幹什麼呀！」

相較於蘇霓錦的張，被針紮了的祁昶反而一臉淡定，只見他輕鬆鬆便把胳膊上的針拔了下來，送到蘇霓錦面前，說道：

「你相公我是上過戰場的，被敵人三尺長的刀砍到過，你覺得我會怕你一小小的針？」

祁昶說完，像是又想給自己隨便來一針的樣子，蘇霓錦眼明手快，趕忙制止住了：

「我的爺，我的祖宗，快別任，我不怕了，不怕了還不行嘛。」

蘇霓錦覺得，如果自己再怕下去，祁昶沒準兒就要當著的面給自己紮個刺蝟，就為了顯示他上過戰場鐵真男兒，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的能耐。

不過，不得不說的是，經過祁昶這麼鬧一回，原本張到呼吸困難的蘇霓錦，倒是緩解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