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氏面一變,沒想到蘇軫會突然跟當面翻起了舊賬。
給蘇軫的東西,當然不會是國公府所有家產的兩,可那又怎麼樣,襲爵的是的嫡子,國公府的開支從今往後全都要嫡子負擔,不給兒子多留一些怎麼行?
「當年國公府有多家產,我當年得了多東西,自有賬本留著,只要核對一番就知真假,父親的兄弟,那些叔伯們還有人在世,當年父親去世時如何分配家產,他們全都聽過,若我誠心去找他們,今時今日,他們也未必不肯幫我證明。」
蘇軫提起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心中也不好,時他頗嫡母欺淩,無力反抗,只能自強不息,有了如今的份地位。
他不曾想過要國公府出力幫他分毫,當然他就算是說了,國公府也不會幫他。他只是驚歎這些人的臉皮為何這麼厚,厚到讓他難以想像的地步。
自己半分不懂尊重他人,卻要他人對們萬二分的尊重,把人當狗嗎?丟塊骨頭過來,他就該上趕著搖尾討好?
天底下沒這道理!
連氏心虛,也隻蘇軫所言不假,當年主持分家,確實不公,當時勢強,那些叔伯們自然偏向和嫡子,可如今這庶子不可同日而語,居二品要職,兒有了太子妃,若蘇軫真要計較陳年舊事,只怕那幫沒義氣的叔伯們,不得賣他個好,反過來踩國公府一腳。
「你,你提這些做什麼?都多年前的事了,我年紀大了,記不清楚。現在我與你說的是錦丫頭的婚事,我們是好心好意給送添妝來的。」
連氏倚老賣老,一句『年紀大了,記不清楚』,就把前事揭過,讓蘇軫不好繼續深談。
「哼,不記得了!」蘇軫冷哼:「不記得就算,我也只是趁著今日說個明白。我蘇軫,從頭到尾沒有過你們恩惠。自然也無需報答你們分毫。」
「倒是有些舊賬,今日必須清算。」蘇軫一拍桌子,指著寧氏,氣勢人:
「蘇寧氏,你曾經誆騙綿兒去國公府所為何事,你打的什麼主意?想把賣給誰做人?你那些比屎坑還要齷齪的心思,真當我不知道嗎?」
寧氏老臉一紅,被蘇軫當面一句『屎坑』說的臉青紅藍白黃紫橙不斷變換,是大家閨秀出,哪裡聽過這般污穢之言,更別說還是人家當面形容的。
「蘇軫!你,你……」
蘇軫喝道:「你什麼你!說的就是你!此乃一件,第二件則是選妃典禮那日,你縱行兇,誣告綿兒,當殿說作弊,你是何居心?好在我綿兒真金不怕火煉,否則只怕我全家現在都已被流放出京了吧?」
提起那事兒,寧氏氣虛:「那,那不過是小兒間的矛盾,與我們何干?蘇軫,你是當真要與我們絕了來往嗎?你說這些,可是要與我們絕了來往。你說!有本事你今日就說出來!」
寧氏被氣的眼睛發紅,喪失理智。
蘇軫這般激怒,要的就是這效果,終於聽到問出此言,他怎有不回的道理。
沈氏沒想到事會鬧得這般田地,寧氏問是否要絕了和國公府的關係,雖然沈氏不怕絕了關係,可就怕傳出去不好聽。
「老爺……」沈氏想要稍微勸一勸,誰料蘇軫都沒等沈氏勸說的話說出口,就與寧氏拍桌子喝道:
「我有何不敢!從前我未國公府之恩,今後也不想!嫡母不慈,逐年庶子分家,今日國公夫人開口要與我們斷絕關係,我蘇軫頂天立地,絕不做那搖尾乞憐之事,國公夫人要絕關係,那今日絕了便是!反正早已分家出府,也不必寫任何文書見證,今後全憑自覺,不來往就是了!」
蘇軫一直都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與誰說話都是溫和有禮的,沈氏的印象中,蘇軫就沒有發過脾氣,更別說像是今天這樣大的脾氣了。
這是為什麼呢?難道就因為想起了舊事,心中不忿?還是因為國公府打發的這些東西太了,讓他倍覺氣惱?
沈氏知道,蘇軫今天這脾氣是拉不住了,除了心中略有不安之外,其實說實在的,看著蘇軫給連氏和寧氏沒臉,沈氏的心裡簡直要爽翻天了。
曾幾何時,也想對連氏和寧氏這麼氣的吼幾聲,確實吼了,不過是在夢裡……
老爺今天太威武,太神氣,太讓佩服和著迷了。
就衝著老爺今天發的這趟脾氣,沈氏今天晚上說什麼也得獎勵獎勵老爺,恨不得再嫁他一回才高興。
就在沈氏對著充滿男子氣概的蘇軫發花癡的時候,只聽蘇軫又道:
「既然斷了關係,這些東西就請你們全都拿回去,綿兒是什麼出,太子殿下早就知曉,殿下又不是因為國公府才想娶綿兒為太子妃的,同理,綿兒的嫁妝多與,想必太子殿下也不會介意,這些你們全都拿回去,一件都別留!省的占了我的地方,礙了我的眼!」
蘇軫毫不掩飾臉上的厭惡,把連氏和寧氏都震懾住了,連氏指著蘇軫的手指都在微微發,寧氏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聲對蘇軫:
「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蘇軫人生第一次拿出了潑婦神:
「誰後悔誰是孫子!都分家這麼多年了,還恬不知恥總以嫡母,嫡嫂自居,理所當然使喚人做這做那,我厚道不說,你們還真當我給你們臉了是吧!」
寧氏長到這麼大,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丟臉,萬萬都沒想到蘇軫今天像是吃錯了藥,瘋了!連這種斷絕來往的話都說的出來,他就不怕今後有要國公府出力幫忙的地方嗎?
就算蘇霓錦馬上要做太子妃了,可他也不想想,一個沒什麼底子的二品府邸出去的姑娘怎麼跟國公府裡出去的姑娘相比,在那皇親貴胄的家裡,沒有國公府這個靠山,怎麼跟那些名門出的貴們相比!
寧氏是個有骨氣的。
儘管國公府現在有式微的傾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不到蘇軫這個庶子來指手畫腳,再說了,還有宣平侯府,宮裡甚至還有個當貴妃的親姐姐,難道會怕一個小小的蘇軫不?
寧氏倏然起,不管不顧,拂袖離去,把連氏都給拋在腦後,自己一個人走了。連氏也給氣的不清,讓個丫鬟扶著起,來到蘇軫面前,一跺腳怒道:
「好你個忘恩負義的不孝子,你今日這般蠻橫,看我來日……」
未曾說完,就被蘇軫打斷:
「明日我便派人去問叔伯們的證言,還請母親將往昔國公府的賬本都準備妥善,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想起來要與您對照對照當年的帳目。」
「若今後,我在外面聽見您對人言我夫婦二人不孝順的,那到時候我也會讓外人知曉知曉你是如何苛待庶子,侵佔錢財,不仁不慈的臉。橫豎不過是拼個臉面不要,您也知道,綿兒馬上要嫁東宮了,我就算沒了職,那也是太子的丈人,太子的丈人意味著什麼,不用我說,您老也該明白吧。」
太子的丈人,多年以後,就是國丈。
「綿兒的婚禮,我就不另外通知你們了,你們願意來喝杯酒,那就直接過來,若是不願,我自然也不會強求,就這樣吧。今日府中不便,就不留母親在府中用飯了。您請吧。」
連氏的臉今天被打的左右搐,連個像樣的表都難以維持,抖著雙,臉鐵青,丫鬟扶著走出蘇家廳堂的時候,仿佛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隨著連氏和寧氏的離開,們先前帶來的東西,自然一樣不的又帶走了。
蘇軫站在廊下平復了好一會兒心,沈氏從旁看著也不敢打擾,乖巧的親自端了杯茶過來給他,蘇軫接過茶喝了一口,終於平靜下來。
「老爺,你今天是怎麼了?」
從未見過蘇軫發脾氣的沈氏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
蘇軫將茶杯捧在手上,大大的呼出一口氣,道:「看們那副臉,我要不來這一出,今後還指不定要拿綿兒說多事呢。他們使喚我也就罷了,看在我爹的面子上,我忍便是,可我決不能讓們再去禍害綿兒。」
「綿兒當太子妃本就為難,前路未蔔,可經不起們任何攀附,今日直截了當的斷了關係,想來們以後也沒臉要綿兒做什麼。」
沈氏這才明白蘇軫的一片苦心。的鼻頭微酸,坐在蘇軫旁歎息:「其實我之前也想到了,還一直擔心來著。」
蘇軫拉住沈氏的手,說道:「以後不用擔心了。你也再也不必與們維持關係,我知道,這些年讓你了很多委屈。」
「不委屈。老爺才委屈。」沈氏靠在蘇軫懷裡,由衷說道。
富家嫁京城,就因為有國公府那樣的門庭在,從來沒有人把當回事,冷待,只有夫君對始終如初,只要夫君待好,沈氏就不覺得委屈。
「國公府那邊會不會做什麼?」沈氏問。
蘇軫搖頭:「不會。大哥被停職查看,他那個閒職已經給人頂了去,這些年國公府辦的事,哪件了我在背後出力,只有他們自己還覺得人家看重的是國公府的地位。至於蘇連氏那邊也不必擔心,我有苛待庶子的證據,要真敢鬧,我也有法子敗名裂。」
沈氏聽後,不無佩服:「原來老爺吵架前就已經把後路都想好了呀?」
「……就……想了久了。一直沒做,這不今兒正好有借題發揮的機會嘛。咱們出了口惡氣,又給綿兒省去了好些麻煩,一箭雙雕。」蘇軫說。
沈氏很滿意:
「唉,老爺,你說外面的人是不是都覺得咱們窮困潦倒,要靠國公府接濟著過日子啊?反正人家這麼問大嫂的時候,大嫂從來沒有解釋反駁過,一味的默認,也虧好意思,這麼些年,咱們連們家的線都沒用到過,更別說其他什麼接濟了。們那種人,寧願把給狗吃,也不會咱們占半點便宜的。」
「人家怎麼想就讓他們想去,他們日子過的苦悶不順心,就喜歡把別人的日子想像的苦不堪言,這樣他們才能自信的活下去。」蘇軫道出了真諦,歎道:
「不過說到底,我今兒這麼氣,還是借了綿兒的勢,若不是要做太子妃,我只怕也沒勇氣把話說那麼絕。」
夫妻倆在這邊說話的功夫,連氏和寧氏上門被修理一頓的消息就已經傳到了蘇霓錦的耳中。
皎月是個包打聽,很快就把前因後果和容都打聽的一清二楚,蘇霓錦在做香,王嬤嬤在窗子下面打盹兒,皎月把事一五一十都告訴蘇霓錦之後,原本昏昏睡的蘇霓錦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真的假的?」的老父親居然也有這麼剛的一面?
蘇霓錦那一個後悔啊,後悔沒有欣賞到爹唯一一次發脾氣的風采,而且脾氣還是對連氏和寧氏發的,這樣的畫面,估計這輩子都難再見到了。
「真真兒的。國公府老夫人和夫人一前一後走的,全都氣的臉發白,對了,們帶過來給添妝的東西也被老爺一件不留的推了出去,可氣了。」
皎月低了聲音跟蘇霓錦頭接耳,沒看見蘇軫怎麼發脾氣,倒是看見了連氏和寧氏走時的表,想著每回陪小姐去國公府到的那些白眼和冷落,皎月就覺得心曠神怡。
蘇霓錦笑過之後,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蘇軫的一番苦心。
老父親這是在給解決麻煩,讓以後當了太子妃能無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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