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隨憶一抬頭便愣在那裡。

蕭子淵背對著夕站在那裡笑著，往事一幕幕的湧上來，隨憶看著眼前的蕭子淵，他就像是穿越時走到面前，虛幻卻又真實。

那個時候火熱的太快要下山了，空氣沒有燒焦般的灼熱，地上的倒影能看到垂下來的馬尾，亦能看到幾步之外他的影子，眼前還晃著那雙清涼的眸子。

他就站在離不遠的地方，帶笑的目落在的臉上。

真好，空氣中的薄荷味若有似無，似乎他從未離開過。就像那年夏天，站在樹下等三寶，聽到有人，一回頭就看到他和林辰喬裕溫卿站在一起，看著笑。

那一刻隨憶心裡突然間變得的，有個想法慢慢破土而出。

這是想要的。

很多人說清心寡與世無爭，其實只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既然那是別人想要的，而對來說又是可有可無的，那又何必不人之呢？可是現在，眼前這個男人卻想讓占為己有。

林辰抬手看了眼腕上的表，“還沒走？來不及了吧？”

隨憶很快回神，淡定的撒謊，“我……我沒上公車。”

蕭子淵轉頭看了一眼，到火車站的那輛車剛剛過去，還能清楚的看到車牌號，然後轉回來若有所思的看著隨憶。

林辰似乎很高興，“那就別走了，反正也趕不上了。”

隨憶沉默，沒說行也沒說不行，似乎在掙扎。

蕭子淵靜靜的看了隨憶幾秒鍾，笑著轉頭對其他人說，“你們先過去，那個地方我知道，我馬上就過去。”

眾人很快離開，留下蕭子淵和隨憶相視而立。

隨憶終於鼓起勇氣抬頭去看蕭子淵，目閃爍。

他似乎瘦了，五越發立清俊，大概是坐了太久的飛機，仔細看就會發現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他也不說話，只是這麼靜靜的看著，角微彎。

良久之後蕭子淵才開口打破沉靜，“留下吧。”

那三個字在的心裡激起千層浪，隨憶張張，之前對林辰說的那些說辭卻怎麼都說不出來，垂著眼簾“我……”

其實本沒打算那麼早回去，連票都是昨天接完電話現訂的。

蕭子淵走過去把的箱子拿到自己手裡，低頭看緩緩開口，“別人給你訂機票你不願意，明天我親自送你回去也不麼？”

隨憶一愣，他還是知道了。抬眼看他，難得見到蕭子淵有些孩子氣的撒打商量，像是了蠱似的傻傻的點頭。

每一次的猶豫或掙扎，留或憾，或心痛，都在發生後的下一秒無形地融，侵骨髓，從此揮之不去。它們會在某一個時刻突然積聚團向你襲來，讓你無力招架，只能本能的聽從自己心底最深的想法，心甘願的做了奴隸。

當晚蕭子淵似乎特別高興，平時不怎麼喝酒的他竟然來者不拒，連隨憶的那份都給擋了。

隨憶坐在他旁邊，小口的喝著果，不時的轉頭看蕭子淵一眼，每次回頭總能被眉眼染著笑意的蕭子淵逮個正著，他的手一直放在桌下牽著的手，溫暖乾燥。

或許是沾了酒，他的眉梢眼角帶著春意，看得隨憶的心砰砰直跳，臉上卻鎮定自若的調轉了視線，假裝什麼都沒看到。

喬裕是中途才出現的，西裝革履，看樣子應該是才從會議上解出來，連服都沒來得及換。進了門不聲的環視了一圈後，眼裡零星的亮很快消失，繼而被一片霾替代。

看到蕭子淵回來，他還是很高興的，很快坐到蕭子淵邊笑著打招呼，兩個人隨便聊著。

後來等沒人注意這邊的時候，兩個人的話題就變了，聲音也明顯低了下去。升遷，外調，落馬，布局，類似的詞不絕於耳，隨憶聽了幾句後便站了起來。

這些話不是該聽的，盡管蕭子淵並不避著。

蕭子淵抬頭去看，隨憶笑著開口，“我去下洗手間。”

隨憶垂著眼睛站在衛生間的鏡子前許久，良久之後回神，洗了洗手便走了出去。

沒走幾步便看到喬裕站在走廊拐角的窗前煙，仰頭看著窗外，背影寂寥落寞，似乎並沒注意到。

隨憶看了幾眼便悄悄從他後走過去，眼前卻閃過妖時常對著書本出神的樣子。

兩個人真像。

最後散場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蕭子淵明顯喝多了，眾人提出要送他回去，被蕭子淵拒絕，拉著隨憶的手腕不放，“不用了，好久沒回來了，我想逛逛學校，你們先回去吧。”

眾人很懂事的離開，留下隨憶獨自一人扶著有意無意在上的蕭子淵。

眾人一走，蕭子淵便站直了，隨憶睜大眼睛看他，“你沒喝醉啊？”

剛剛還在擔心他，可是現在看著他眼底一片清明，哪裡還有剛才喝醉了的樣子？

蕭子淵著眉心，似乎有點累了，“是有點喝多了，但還不至於醉了。他們那幫人鬧起來沒完沒了的，不把你灌醉不罷休，那你就醉了好了。”

隨憶低眉順眼的點頭，心裡腹誹，真是腹黑。

蕭子淵歪頭看，似乎已經悉了的想法，帶著戲謔的笑，“你在想什麼？”

隨憶立刻搖頭，一臉無辜。

蕭子淵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又笑了起來，抬手了的腦袋，目越發寵溺，“走了，陪我逛逛，散散酒氣。”

校園裡靜悄悄的，只有路邊的路燈散發出昏黃的燈，兩個人的影子疊糾纏，一路向前走。

夏日的夜晚，早已退去了白日的燥熱，微風吹過，涼爽舒適，兩個人沉默無言，卻並不尷尬，反倒覺得靜謐溫馨。

經過天禮堂的時候，兩個人默契的停住。

隨憶看著陷一片黑暗的主席臺出神。記得去年這個時候，蕭子淵從這裡畢業，他穿著學士服站在臺上代表畢業生致辭，自信從容，後來們在這裡合影，他在耳邊說，就算他走了，他們之間也沒完，讓等他回來。

原來這麼快就一年了，他也如當時所說，真的回來找了，盡管只是暫時回來。

隨憶還在回憶，蕭子淵的聲音緩緩響起，大概是喝了酒，一向低沉清冷的聲音此刻帶著懶洋洋的暖意。

“那天畢業典禮我站在那裡念著無聊的致辭，心不在焉，看到很多人站在外圍看，正想著你會不會出現，誰知下一秒你就真的出現了，就站在我們現在站著的這個位置。我當時真的一驚，差點念錯了詞。”

蕭子淵大概是想起了當時的景，低下頭笑起來。

隨憶眨眨眼睛，無聊的……致辭？心不在焉？天呢，如果老師們知道他們眼裡的好學生蕭子淵心裡的真實想法，會不會想要一頭撞死？

蕭子淵很快抬頭笑著看向隨憶，“那天你穿了件白雪紡的子，我有沒有給你說過，你穿子很好看？可是我不在的時候你不能穿……”

蕭子淵反常的話多，隨憶微紅著臉頰上前下意識的扶了下他的手臂，“你是不是真的醉了？”

誰知下一秒就被蕭子淵拉進懷裡，他的呢喃同時在頭頂響起，“不是醉了，是瘋了，讓你瘋了……”

他懷裡薄荷的清香夾雜著清冽的男氣息撲面而來，縈繞在鼻間，隨憶嚇了一跳，悸從心底冒出來讓不自覺的抖。

眼中的蕭子淵睿智淡定，淡漠斂，哪裡會說得出這種話？

反應過來後便要掙扎，誰知所有的掙扎都被蕭子淵的下一句話擊碎，連同早已所剩無幾的淡定啊，防備啊，全部碎末，隨風飄散。

“阿憶，我很想你……”

或許是夜太，或許是已深，兩個人把所有的偽裝和戒備都扔了，只留下兩顆為對方而跳的心。

蕭子淵的擁著隨憶，的趴在他懷裡，馨香滿懷，讓他無限的滿足，可是又那麼瘦，瘦的讓他心疼，恨不得就這麼抱在懷裡好好養一輩子。

隨憶的眼睛有點紅，雙手垂在兩側，似乎還在做無謂的掙扎，“蕭師兄，你喝醉了……”

蕭子淵很快開口打斷，“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下飛機的時候接到林辰的短信，說我可能見不到你了，那一刻我的心突然間跌到了谷底，那種覺是我從來沒會過的……從來沒有會過的無能為力。

可是等我到了這裡的時候卻看到你站在那裡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著你目送著該上的車一輛輛離開，那個時候我就對自己說，如果你再靠近我一點點，我本就不會再放你走，再也不會放你走。”

隨憶闔上雙眸，兩行清淚緩緩流下，慢慢抬起雙手擁上蕭子淵的腰。

不知道這樣做到底對不對，可是現在只想這麼做。

最後蕭子淵牽著隨憶去了學校後門的房子。

一進門蕭子淵環視了一圈後就轉頭看隨憶，這裡乾淨的就像是他沒有離開過。

隨憶低著頭掩飾著輕咳一聲默默換鞋，蕭子淵的角不自覺的彎起一道弧度。

隨憶去洗澡的時候，蕭子淵重新打量著一年多沒住過的房子。

臥室裡的床單被罩應該是新換的，一塵不染，蕭子淵盯著被子左上方折起來的一角看了很久。

今天隨憶帶給他的震驚太多了，他從來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會有一個孩能給他帶來這麼多欣喜，甚至心細到連他的小習慣都記得住。

後來蕭子淵去了臺，臺上擺滿了花草，生機，只有那兩盆仙人掌還是老樣子，擺在一堆花草間很不和諧。

蕭子淵站在臺上遠眺，時間已經很晚了，整個城市陷黑暗，只有零星點點的燈火，他突然有些嚮往以後的生活。

他，和，生活在同一屋簷下，看上去似乎很不錯。

一轉頭，隨憶穿得整整齊齊，俏生生的站在他後，白皙的此刻看起來的，一張小臉緻人。

隨憶似乎沒想到蕭子淵會突然回頭，嚇了一跳，烏黑清澈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

蕭子淵笑了一下，隨憶被他看得手足無措，“蕭師兄，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蕭子淵笑著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