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念腦子嗡嗡響,愣在了原地。

直到溫聲恒把手緩緩放下來，雙眼已經通紅，再想看清楚時,段素和西裝男人已經不在了。

強忍著眼淚問溫聲恒：“哥哥,你剛才看到了嗎？是我看錯了對不對？那人不是我媽媽,只是長得比較像我媽媽。”

“淮念……”溫聲恒嘆息般，聲音低低的。

“我不相信！”淮念固執得不要他說別的話。

低頭抹著眼淚,纖薄的肩膀微微抖，好像難以接,又好像無法自欺欺人。

段素脖子上佩戴的巾,的發夾,裝和平底鞋,都是淮念悉得不能悉的，其實一眼就認出來了。

一瞬間，淮念嗚咽了起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

眼睛越越疼,越是這樣，就越是用力著,像在跟自己發脾氣。

溫聲恒見狀，蹙著眉攥住的手。

淮念眼紅紅的問他：“哥哥,我是不是又要被拋棄了？”

溫聲恒一頓，輕聲安著：“別想,你媽媽只是了個朋友,那麼疼你，不會拋棄你的。”

“可是……”淮念垂著眼淚,緒帶著濃濃的不安：“馬上就要被人搶走了,我會變的包袱。”

“不會。”溫聲恒嗓音溫,“我們昭昭那麼乖，怎麼會是包袱呢。”

“乖沒有用！”淮念低低的喊了出來，緒悲觀：“我爸爸就不要我，他有了新家庭后馬上就放棄我了。”

大哭了起來：“對他們來說，兒子才是最好的。我如果是兒子，他們也許就不會離婚了。我真討厭自己！”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溫聲恒凝著眉宇，糾正鉆牛角尖的小孩，“你在我們家，我這親兒子都沒你一半待遇呢，我父母哪次不是先護著你，難道我也要討厭自己？”

淮念淚眼婆娑的看著他。

溫聲恒抬手，給眼淚：“你之前鬧了這麼多次離家出走，你媽媽有不要你嗎？”

淮念搖搖頭，掉下來的眼淚被溫聲恒的指尖去。

“那不就是了？”他看著，聲音溫道：“我們都那麼疼你，證明昭昭就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好孩。”

“可是……”小孩吸吸鼻子，眼淚漸漸止住。

眸似水，仍有些不安。

“沒有可是。”溫聲恒打斷小孩的胡思想，“聽哥哥的話，回家和你媽媽好好談談，沒有你想得那麼嚴重的。”

淮念糯糯的低下頭：“我不敢。”

“有什麼不敢？”溫聲恒問，“你平時和你媽媽不是無話不談嗎？”

淮念正因為這樣才不敢問。

段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說明就是不想讓知道。

說：“哥哥不懂被人拋棄的滋味。”

溫聲恒頓了下，繼而蹙著眉頭。

小孩被爸拋棄過一次，心里存了很深的影，現在怕段素也要拋棄，所以寧可當小鴕鳥。

溫聲恒心疼的著淮念的小腦袋，嘆息道：“那這樣，我回去讓我父母先和你媽媽聊一次，之后再和你說說，好不好？”

淮念垂眸不語。

但的眼睫泄了的不安。

溫聲恒低聲安：“別怕，有我呢，大不了哥哥養你。”

聞言，淮念抬眼特認真的看著他，憂傷道：“可是哥哥也窮啊。”

溫聲恒：“…………”

淮念了服的兜兜，問：“哥哥有紙巾嗎？”

溫聲恒剛才就找過了：“沒帶呢。”

“那怎麼辦？”淮念想臉。

攥了下溫聲恒的外套，干脆把臉蛋埋進他懷里，用臉蹭他的服。

聞著他上清冽的氣息，淮念才漸漸有了點安全。

惡作劇般，把手也往他服上。

溫聲恒無條件的縱容著，眉目低垂道：“今天是你生日，不要再哭了，要當小壽星呢。”

淮念悶悶道：“還有兩個小時就不是了。”

準確來說，只剩下一個小時又四十分鐘。

“那趕快回家。”溫聲恒彎，把掉在地上的茶給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拎著淮念回去。

他們在電梯口到段素。

段素還沒上樓，正在講電話。

的目轉來，首先就見到淮念。

淮念雙眼紅腫，下意識把衛的帽子戴上。

段素掛電話后，問他們：“你們去哪里了？”

溫聲恒說：“給淮念買生日禮。”

段素不好意思：“就跟你們撒，我都給買好禮的。”

淮念看到段素手里提著兩個包裝的盒子。

段素說：“昭昭，媽媽給你買了蛋糕，還有你一直想要的那個什麼娃娃。”

淮念指出：“BJD娃娃。”

段素溫道：“是啊，給你買回來了。”

淮念心里五味雜陳的捧著段素的禮，不知道是高興還是難過。

電梯來了，他們邊走邊聊。

淮念心不在焉的聽著段素和溫聲恒閑聊。

段素問溫聲恒：“你最近好像都沒怎麼回來過。我聽你媽媽說，你已經被公司錄取了，準備要去實習了是嗎？”

什麼實習？

淮念立刻看向溫聲恒。

只見他頷首道：“嗯，和游戲有關的，我打算去學習一下經驗。”

“什麼時候走？”段素問。

“差不多要年后吧。”溫聲恒緩緩道，“我這邊還要把店里的事給代清楚。”

段素說：“南城氣候比這里要干燥很多，你走之前跟我說一下，我給你買點東西帶過去。”

淮念聽著他們的話，一顆心狠狠的跌到了谷底。

他要走……

他畢業后要去其它城市闖，要去那里完他的理想。

他原來不會一直在這里等長大。

該怎麼辦，該怎麼辦？

電梯‘叮’的一聲緩緩打開門，段素和溫聲恒先后出去。

淮念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忽然難過到了極點，覺自己被他們丟下了。

溫聲恒回頭，看小孩還呆呆的在電梯里，他手攔住門：“快出來。”

淮念走出去，盯著自己的小白鞋問他：“哥哥，你是要去南城實習嗎？”

“是啊。”溫聲恒回道，“很早以前就決定要去了。”

淮念點了下頭。

這才是他的人生規劃。

不是很正常嗎？

他本來就有遠大的志向。

這一刻，淮念放棄了幻想。最后問道：“那你怎麼……都沒有和我說過？”

“這不是還早嘛。”溫聲恒手著腦袋。

還早。

那他本來打算什麼時候告訴？

是離開前的一天，還是離開之后？

又或者，他本沒想過要和說！

淮念從剛才心里就一直憋著一氣，倏然用力撥開溫聲恒的手，抬頭對他說：“反正在你們眼里，我就是一個小孩，什麼都不配知道！”

溫聲恒詫異挑眉，手停滯在半空。

轉，掏鑰匙開門。

段素說：“淮念，你好好的發什麼脾氣？”

什麼都聽不進去，拿著鑰匙叮叮當當的開門，竟然對不準孔。

一邊抹淚，一邊急躁的把門打開，進去后用力的關上。

段素無奈嘆氣，轉頭對溫聲恒說：“真不好意思。”

“不怪。”溫聲恒收回被淮念甩開的手，淡淡搖頭。

他隨后考慮了一下，還是和段素說：“阿姨，剛才我和淮念在小區門口看到你了。”

段素聞言，頓時臉一變。

……

十五歲生日這天，淮念許了兩個愿。

一個是希溫聲恒喜歡。

另一個是希和媽媽能繼續幸福生活。

結果，兩個愿都破滅了。

淮念接不了。

把自己鎖在房間里，趴在書桌上哭得很傷心，眼淚浸了桌面。

打開屜找紙巾的時候，看到墊在最下面的日記本。

里面鎖著很多的，全都和溫聲恒有關的。

有給他畫的素描，他們的合照，他們第一次一起看電影的票，把這些都當寶貝似的收藏起來。

可是，有什麼用。

淮念打開日記本，邊哭邊寫道。

他要走了。

而我還沒長大。

我再也追不上他了。

那我也要走……

淮念筆尖一頓，聽到段素在外面敲門。

沒有應聲。

只聽到段素在門外面說：“昭昭，媽媽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這件事，我現在還沒考慮清楚，等我考慮清楚了再和你說，好嗎？”

淮念眸黯淡，知道段素心里已經有了那個男人。

更要走了。

在這里只會阻礙段素的幸福。

這一晚，淮念哭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著過去，第二天卻醒得比平時上學還要早。

周六上午要到學校上補習，淮念洗漱過后，帶了錢，然后悄悄開門。

段素還沒起來，沙發上放著的書包和溫聲恒的禮，餐桌上還有沒打開過的生日蛋糕。

拿起書包，上面掉下來了一個紅包。

紅包是溫聲恒給的，明明說了不要，他還是塞給了。

淮念垂眸，把紅包放到書包里，然后出門。

沒有去學校，但也不知道自己能夠去哪里，這是第一次真正離家出走。

憑覺找了一條離家遠的路，走到最后都有點迷路，看到附近有個公園，在里面找了個位置坐。

小朋友在公園里玩耍，他們邊都有父母陪著。

真好，淮念盯著一個吃包子的小胖子，盯得人家都跑走了，肚子咕嚕嚕的了。

“要不要也給你買一個？”男人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從后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