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空曠的賽車場,隻有零零碎碎幾盞路燈。
觀眾看臺上,坐著一道纖瘦的影。
渺渺的手腳都被綁了起來,黑連帽外套,護住了的頭。雪花紛紛揚揚,落在帽簷,睫輕,淺淺的呼吸化一團霧氣。
下方,徐渭靠車而站,俄羅斯方塊可的電子音,在黑夜中格外明顯。
也許是因為耳麥,聲音猶在耳畔,心懸著,連呼吸都像是被控製住了一般,無法隨心所。
死寂的賽車場,突兀的傳來一道亮,渺渺的心重重一跳。
抬頭看去,一輛悉的黑轎車,飛快駛來。
車翻滾在泥土上,塵土飛揚。
車子停在了徐渭賽車的旁邊,車門打開,寒風凜冽,一道黑影走了出來。
徐渭關掉了遊戲。
他笑道:“好久不見了啊,靳總。”
渺渺從耳麥裏,能十分清楚的聽到場下的聲音。坐得很遠,隻能約看到他們的影。
但是認得出來,來的人是靳薄涼。
他一個人來赴約了。
電話裏,徐渭言簡意賅。大意是,渺渺現在在的手上,讓他獨自前來,並且不要報警,否則就撕票。
靳薄涼一路開車飛奔而來,見到徐渭後,他問道:“人呢?”
過耳麥,渺渺聽到了他低沉、清冷的聲音,就和吹脖頸的雪一樣,令人渾發。
在聽到靳薄涼聲音的剎那,渺渺眼眶泛紅。
徐渭一隻手按住右肩膀,輕輕晃,他懶洋洋的說道:“先說規則。以這道白線為起點,我們分別朝著相反的方向開去,繞一個圈後在同樣的跑道上回到這裏。誰距離白線更近,算誰贏。”
聽到徐渭的聲音,渺渺搖頭,呼出的白霧氣,隨風消散。
渺渺搖頭,心裏無聲的喊道:“別答應他……”
別跟他比賽啊。
徐渭,國際知名賽車手,參加過無數場生死懸殊的比賽。他在賽場上,是出了名的瘋子。
這種危險的比賽規則,一個不小心就會被撞出賽場,車橫飛。
徐渭笑道:“如果你贏了,就可以安全無虞的帶走。哦還有一點,我開私家車跟你比。不占你便宜。”
“可以。”靳薄涼應下了:“我跟你比。”
渺渺的心揪了一團,看著兩個人分別進各自的車上,比賽一即發。
那道白線旁,是一盞路燈。
黑夜中,尤為不起眼。
上麵甚至覆蓋著淺淺的冰渣,一旦車打,兩部車相當於在跟死亡賽跑。
靳薄涼坐到車裏,打開了音樂,流暢的鋼琴曲,像淺淺的溪流一般,淌過寂靜的寒夜。
規則很簡單。
看速度,看決心。
最後的終點,兩車相對,誰更先完無缺的停下來,否則,便是命懸一線。
賽車場周邊,一片漆黑。
從他這裏看去,什麽也看不到。整個場地,像是被棄的世界一般,了獨立的個。
臨近比賽,靳薄涼的心裏卻平靜極了,像無風無浪的海,安靜的就像是一塊鏡麵。
他知道徐渭是賽車手。
盡管如此,他也絕對不會做出讓步。
綁渺渺的那名司機,站在白線旁邊的路燈下,他高舉著一道鮮紅的旗幟,三秒後,重重劃下!
嗡!——
一黑一白兩輛車,背對著背,分別朝著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如同一道閃電,快得幾乎看不清車影!
看臺上的渺渺,地盯著下方,在兩輛車都消失於視野之後,低下頭,眼裏含著淚。
不要跟他比賽啊。
渺渺太了解徐渭了,他的裏有著暴力因子,做過的腥的事數不勝數。
不希靳薄涼出事。
無論出於何種原因,都不希。
不知道過了多久,渺渺的耳邊重新出現了車疾馳的聲音,驀地抬起頭。
兩輛車,幾乎是同時出現在場邊!
靳薄涼的車放著的鋼琴曲,行雲流水,澎湃激昂。他的視線地盯著前方的路口,此時此刻,心深隻有一個想法——
贏下比賽!
越近終點,危險越大。
他一貫的冷靜在這一刻仿佛全麵消逝,頭腦很熱,腔很熱,手指的溫度滾燙。他用最快的速度在賽場上飛馳,即便是快要衝到“終點”,也沒有選擇減速。
最後的那一分、那一秒,他心裏想著的隻有一件事——
見到!
黑的車,如同飛起來一般,帶起一陣塵土。
渺渺仿佛看到了最終淒慘的結局——
連車帶人一起,被撞得支離破碎。
的聲音嘶啞,卻什麽都喊不出來。一滴滴眼淚順著臉頰落,渺渺的視線被水霧遮住,幾乎看不清場上的況。
希他好好的。
無論何時何地,於何種境況,都希他平安、健康、順遂。
高中時期見到過的暴力場景,以及前段時間在麵前被徐渭撞得稀爛的轎車,渺渺驀地發出一聲啜泣。
不要靳薄涼是那種結局……
徐渭聽到了孩的啜泣聲。
他眸微怔,握著方向盤的手竟有些發。膛中那想要撕碎一切的暴躁緒,逐漸被平。
寒風呼嘯的雪夜,黑的車如同黑豹,猙獰著朝著自己奔來!
十米!
八米!
五米!
最後的剎那,徐渭死死踩住了剎車,在距離白線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看到,那輛黑車,著白的終點線,車冒煙。
突兀的剎車聲,竟然了渺渺聽到的最的聲音。想要站起來,可是手腳被綁著,無法起。
路邊的青年錯愕的看著這輛黑車,居然是……
邊停?!
這個人,他真的不要了命嗎?!
如果徐哥沒有停在一米之外的地方,兩輛車會一起炸吧!!
徐哥在賽場上可是出了名的瘋子,為了贏下比賽不擇手段。而且有的非常的危險的比賽,很多賽車手當場出事的不在數!
可他也沒見過這麽不要命的!黑車裏的人,靳總?那不是個商人嗎?商人不是特別自私、特別惜命的嗎?
當渺渺看到兩輛車都停了下來,沒有發生悲慘的車禍,的眼淚洶湧而出,像是再也止不住了那般。
徐渭坐在車裏安靜的聽著。
孩的哭聲,從絕,到開心,徐渭看向窗外,觀眾席藏在黑暗中,他隻能約知道渺渺的方位。
徐渭拉過耳麥,他輕聲問:“你哭,是因為他,還是因為我?”
“徐渭你混蛋!”
渺渺的聲音從耳麥中傳出:“如果他出了什麽事,我不會原諒你的!!”
這段話,沒有經過思考,直接從裏喊了出來。
渺渺的淚水黏在臉上,的,冷冷的。
糯的嗓音裏卻帶有令人無法懷疑的堅決,好像如果徐渭真的做了什麽,會跟他拚命一樣。
徐渭的心,瞬間被撕裂出一道口子,涓涓的冒著鮮。
渺渺真的是這麽想的。
以前那些人,無論怎麽樣都好,不在乎。
但是靳薄涼不同。
對渺渺來說,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徐渭摘到了耳麥,扔到了窗外。
他握著方向盤,這是他熱的事業,他最喜歡的東西,隻有握著它的時候,心裏才能覺到一溫暖。
但是現在,他隻能覺到無盡的冰冷。
徐渭知道,自己永遠的失去渺渺了。
他記憶中那個站在校門口,逆著,看著他麵微笑的,永遠消失了。徐渭的心很痛,他低著頭,又哭又笑:“草,雪飄到眼睛裏了……”
靳薄涼贏下比賽的時候,全的力氣都仿佛被幹了一樣。他蒼白的額頭上滿是汗漬。
路邊青年小心翼翼的靠了過來,他敲了敲車窗,道:“我帶你去見餘小姐。”
贏了?
他看著前方,停在一米之外的那輛白車,又看了看旁邊的路燈,這才意識到自己真的贏了。
那溫暖的路燈,照在他的眼睛裏,一陣恍惚。
靳薄涼拿了一煙,咬在裏,他低頭點火的時候雙手微。
就像是從死亡邊緣突然被人拉回來,甚至在最後一秒,他腦海裏出現了兩車相撞,橫飛的畫麵。
即便如此,他也想贏。
再也不想失去了。
聽到“餘小姐”這三個字,他眼底滾燙,點燃的煙咬了半天,忘記吸,隻有煙頭冒著白氣。
靳薄涼將煙拿掉,摁滅在煙灰缸中。
推開門,寒風呼嘯,他黑才長款大,角飛揚。
靳薄涼五冷邃,眼眸深沉,他開口問道:“在哪?”
他要親眼看到渺渺,看到好好的,才能安心。
青年指向觀眾席的某個方向。
靳薄涼看過去,那邊一片漆黑。隻是,似乎約約,能看到人影。
他快步走了上去,一步兩個臺階,迅速朝著渺渺的方向奔去。
終於,在中間的地方,看到了獨自一人坐在椅子上的渺渺,的帽簷被風吹開,頭發上落了一些雪花。眼睛通紅,臉頰通紅,鼻子通紅,好像是在寒夜裏坐了許久,睫都凍在了一。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渺渺的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
靳薄涼沉默著一步步走上前,他離得近一些,發現了的雙手被綁著。他蹲下,將繩索解開。
“沒事了。”他輕聲安道:“我來接你了。”
他這樣說著,解繩子的雙手卻止不住的抖。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
我走了~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