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燦擰著眉,明知眼前的男人殺過人,且不止一人,心中的恐懼卻詭異地淡了下去。
也許正如此人所說——我們應當抱團取暖。
“再去看看你的外公吧。我不催你做決定。”男人說:“我偶爾會到你們學校來,如果你決定了,就在這裏等我。”
??
聽完季燦的講述,花崇滿心只有一個詞。
荒唐!
“我一直在糾結,捨不得外公,可也不想再看到外公苦。”季燦繼續說:“過了一個月,那個男人又來了。我告訴他,我想好了。”
“你請他幫你殺掉王章炳?”
“嗯。”
花崇恨不得罵醒面前這個被人蠱的愚蠢孩兒。
“他讓我等待時機,還問我……家裏人是不是待外公不好。”季燦木然地撕著一張紙巾,不知是否明白自己鑄了大錯,“他告訴我,沒有孝心的人都該付出代價。我們幫助外公的時候,也應該讓那些人嘗到苦果。”
“沒有孝心?”花崇搖頭,“所以你對他說,你們全家,除了你和王松松,都沒有孝心?”
季燦張了張,“難道不是嗎?王諾強將外公扔給朱昭,王孝寧本不願意接外公去自己家裏住,我媽拿不出錢。你認為他們這有孝心?”
花崇不想再與理論,問:“是他讓你去王孝寧的腰帶?”
季燦遲疑了一會兒,別開目,“他沒有明確說拿誰的東西。只,只讓我注意外公的況,有機會就告訴他,還要拿到一個能夠‘嫁禍’給沒孝心家人的東西,有了這個東西,沒孝心的人才能得到懲罰,我和他,也,也能避開警方的盤查。我問他可不可以用別的方法讓外公‘走’,他搖頭,說勒頸是最容易欺騙警方的手段。”
花崇到一陣森寒。
季燦這樣的孩兒或許不是個例,還有很多像一樣的年輕人,年歲不小了,判斷是非的能力卻極差,恨家人,對陌生人惟命是從,做的事明明惡毒又稚,還自詡為英雄。
家人都沒有良心,唯獨有良心。
的良心就是害死外公,嫁禍親人,攪整個家庭。
“我本來想拿朱昭的東西,可是沒有機會。朱昭這個人疑心很重,也很敏,如果丟了什麼東西,可能馬上就能察覺到,不,不像王孝寧。”季燦說:“那天在商場,我偶然看到了王孝寧。,也對外公不好!罪有應得!”
“你上次說的話,都是兇手教你的?”花崇問。
季燦似乎想否認,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嗯。”
“你不知道他是誰,我猜你也不知道他躲藏在哪里。”花崇說:“但他長什麼樣子,高胖瘦,你總是知道的吧?”
“我……”
“怎麼,事到如今,你還想護著他?”
“不是!”季燦慌張地眨眼,“你們如果抓住他,會怎麼對他?”
“我沒有義務告訴你。”花崇冷肅道:“但我可以告訴你另一件事——如果你不協助我們抓到他,你會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
季燦在一陣沉默後,突然高聲尖。
花崇耳一震,生出些許厭惡。
喊的竟然是“媽”。
之前冷著臉辱母親,現在又哭著呼喚母親,馬上20歲了,卻仍舊稚懦弱,披著善良的皮,行著惡毒的事。
花崇站起,推門而出。回到重案組時突然想起荷富鎮的案子,腦中電一閃,立即原路返回。
季燦面前,放著魯洲安的照片。
花崇問:“這個人,你見過嗎?”
??
男人最近很閑,稱得上是無所事事。
冬季的天空總是沉沉的,他穿了件灰黑的服,撐傘走在人群中,看不出任何異常。
他在市婦保健醫院的門口停下,向裏面看了看,拉起圍巾,遮住了下半張臉。
一位懷抱孩子的母親急匆匆地從他邊走過,撞到了他的肩膀。他眸一沉,向對方去。
年輕的母親連忙道:“抱歉,抱歉。”
他冷冷地笑了一聲,聲音和他的外貌一般年輕,“沒關係。”
周圍人來人往,熱鬧又忙碌,他虛著眼,站了片刻,轉離去,眼中的鷙藏在兜帽垂下的影中。
這醫院總是有那麼多病人,新生的,將死的。醫生護士為這些病人忙碌,有人被敬仰,有人得不到善終。
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