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毒心(05)
“怎麼會死這麼多人?”還沒趕到梧桐社區,張貿就已是渾冷汗,手腳發抖,“這,這太嚇人了!”
“你鎮靜點!”曲值猛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扛不住就別跟著來!”
“不是!”張貿吞咽著唾沫,抹一把額角的汗,“十一個老人啊,什麼概念?而且發生在居民區,這他媽不是故意引起社會恐慌嗎?”
“所以咱們更不能慌。”曲值的神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我,我……”張貿著拳頭,“我做不到完全不慌,十一條人命啊,是聽著,我都骨悚然。哪個兇手那麼殘忍?‘他’和那些老人有什麼仇?我……我要是那些老人的子……”
“你是重案組的員警!”曲值喝道,“到現場之前,給我冷靜下來。別讓花隊和陳隊看到你這副慫樣!如果做不到,你現在就給我下車。”
“陳隊也去了?”
“城從來沒發生過這麼大的案子,別說陳隊,就是特警支隊的韓渠韓隊長都到現場了。”
??
平時的梧桐社區,早晨是最有活力的時候,小部分年輕人出門上班,五六十歲的大爺大娘買菜的買菜,遛孫子的遛孫子,年紀更大一些的老人要麼在社區裏散步活,要麼拄著拐杖去一條馬路之隔的濱河休閒區。
城是個大城市,生活節奏快,力也大,但在梧桐社區,節奏與時好像都慢了下來。
也許是人到暮年,留念所剩不多的生命,捨不得它過快流逝。
而現在,整個社區被封鎖起來,著純黑作戰服,手持自步槍的特警圍駐在社區外,狙擊手佔據著附近樓房的制高點,路邊停滿警車,還不時有新的警車呼嘯趕到。
普通的兇案現場,警戒帶外往往圍著大批看熱鬧的群眾,但梧桐社區外,除了誤打誤撞路過的行人,幾乎見不到群眾的影,馬路被暫時封鎖,就連對面的濱河休閒區,也不見閒人。
廣場舞的樂聲停歇了,張的氣氛讓空氣變得格外黏稠。
面對群荷槍實彈的特警,大約沒有人會不怵。況且死一個人的熱鬧可以看,一下子死了十一個人,這就不是能隨便看看的熱鬧了。
在市局重案組到達之前,分局的刑警不敢隨意搬,也不看貿然勘察現場,所以花崇等人趕到時,十一名遇害者還躺在各自家中。
他們是在自己的家裏被殺害!
因為被害者太多,市局的痕檢員、法醫忙不過來,陳爭臨時從各個分局調了多人。此時,七個作案現場全部封鎖,痕檢員們正在急提取重要證據,法醫們正在做初步檢,確認死因。
花崇站在業辦公室,握著遇害者名單的右手輕輕發抖,幾張紙頁被得皺起,而他面前的顯示幕呈雪花狀,完全顯示不出圖像。
“我們也不知道是怎,怎麼回事。”當值的業經理已經被嚇暈送往醫院,趕來配合警方調查的是總部的一個負責人,姓洪名果,四十多歲,看上去人高馬大,但也已嚇得不輕,一說話就發抖,“昨,昨晚監控被破,破壞了,拍不到,拍,拍不到圖像。已經急修復了,但為什麼會這樣,我,我也不清楚。”
夜班管站不起來,坐在椅子上呆若木,重複道:“不關我的事,我一直在辦公室裏,哪里都沒去。我不知道出事了,我不知道啊!”
花崇抬起右手,看著白紙上那一連串名字,口像被一塊巨石住,所有的憤怒都積蓄在巨石上。
遇害的十一人涉及七個家庭,有三對夫婦,一對姐妹,兩名獨居男,以及一名獨居。他們中年紀最輕的63歲,年紀最大的今年已是83歲,本該安晚年,卻突然遭此橫災。兇手事先破壞了監控,顯然是有備而來。但什麼樣的兇手,會兇殘到接連殺死十一人的地步?
這十一個人有什麼關係?
兇手有什麼目的?
突然,耳機裏傳來一陣聲響,柳至秦的聲音響起:“花隊。是我。”
“查到什麼了?”花崇聲問。
“攝像頭不工作,不是因為單純的干擾。”柳至秦說:“社區的監控系統早在一個月前就被植了後門,落旁人的掌控中。”
“能追查到對方的IP嗎?”
柳至秦默了兩秒,歎氣:“暫時還不能。”
花崇眉心皺,莫名想到了曾經在虛擬網路上呼風喚雨,殺人不見的傅許歡。
但很顯然,這次的案子不應該和傅許歡有關。
沈尋拒不傅許歡的去向,這不可能是特別行隊讓傅許歡給溜了,而是他們“控制”了傅許歡。
特別行隊想幹什麼,不到外人手,花崇籲了口氣,說:“我在業辦公室,你先過來。”
??
害者家屬陸續趕到——但來的其實只有三戶家庭。另外的四戶老人要麼沒有子,要麼子在外地,一時半會兒趕不回來。
已經來到梧桐社區的家屬,有的靜默無言,有的嚎啕大哭,質問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一對兄妹格外引人注目,男的湯小強,48歲,的湯小香,45歲,開的車不錯,穿在上的也都是名牌,一到社區就痛哭流涕,說對不起老父親,說是自己害死了老父親。湯小香甚至哭得跪倒在地,額頭在水泥地上連續磕了好幾下。
花崇對照名單看了看,他們的父親湯秋海,獨自居住在3單元14樓,正是年紀最大的遇害者。
湯小香和湯小強被帶到業的一間辦公室,花崇問:“我剛才聽到你們說——對不起老父親。這話是什麼意思?”
湯小香雙手捂住上半張臉,泣不聲,湯小強哽咽道:“爸給我們打過電話,說是最近夜裏一醒來,就老是聽見外面有異常的響,懷疑有人在門外徘徊。他很害怕,想搬來和我們住幾天。我,我和小香……我們都有自己的家庭。”
說到這裏,不知是不是太過愧疚,湯小強說不下去了。
湯小香一邊抹淚一邊解釋:“爸一直想和我們一起住,以前找過一些理由。我以為,以為他說外面有響,是,是騙我的。他年紀大了,偶爾會像個老小孩。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想到他就這麼走了。如果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我說什麼都要把他接到我家裏來!”
花崇對兩人的哭訴無於衷。
子忽視老人的訴求,放在現下的社會,簡直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的事。湯小強和湯小香一看就過得不錯,給父親買一套濱江的居室也算得上有孝心,湯秋海的食住行當是無憂的,但心是什麼樣子卻難說。
花崇問:“外面有響這件事,湯秋海是怎麼說的?”
“他,他也沒怎麼說。”湯小強支吾道:“就說聽到一些古怪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外面徘徊,到很不安。我讓他把門鎖好,只要門鎖好了,再厲害的小也進,進不來。”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湯小香附和。
面對兩個剛剛失去老父的人,花崇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
湯秋海一定還想向他們傾述更多,但他們要麼以“正在忙”為理由,要麼以“爸你想多了”為理由,將湯秋海搪塞回去。
難以想像在電話被掛斷時,湯秋海是什麼心。
目前看來,湯秋海可能是唯一一個注意到異常的被害者。憾的是,即便他注意到了,還是沒能躲開屠戮。
“對,對了。”湯小強像是給自己找藉口一般,急切地說:“爸還給我說,他,他找過管反映異常響,但管不理。這,這是業公司不作為啊!我爸善良了一輩子,不可能有人記恨他,可他住在這裏,連安全都沒能得到保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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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怎麼不管?”當事管又急又氣,渾都在發抖,“湯秋海老爺子一來,我就給他調了樓層監控。他說的時間我查了,前後時間我也查了,可是沒有人就是沒有人啊!如果有人,我還能把人給變沒?”
花崇看了一會兒視頻就道:“攝像頭有盲區。”
“攝像頭都有盲區。”管已經慌張得口不擇言,“湯老爺子那一對兒有什麼資格指責我們?他們來看過湯老爺子嗎?我好幾次見到湯老爺子提著保溫壺外出,問他去哪兒,他說孩子們不來看他,他只好自己去看他們,兩手空空不好,就煲些土湯帶去。”
此時絕非八卦家長里短的時候,花崇皺著眉,給徐戡撥去電話,“現場怎麼樣了?”
“等一下,痕檢還沒有勘察完。”
“死因呢?”
“割。”徐戡嗓音抖,“十一個人,全部死於頸部的致命傷。”
花崇眼皮劇烈跳,連帶視野都不太清晰,左手扶住桌沿,頓了片刻才說:“傷口況。”
“我現在只看了八個人。從傷口來看,作案者應該不止一人。”徐戡說:“不過下刀都非常俐落,兇的刃長在10釐米左右,質地堅,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刀。”
“和尹子喬的傷口對比呢?”
徐戡似乎踢到了什麼東西,停下幾秒後冷聲道:“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