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溫茗鎮的十來年,申儂寒幾乎沒有再回去過。城是個大城市,洗掉了他上最後一小城鎮習俗。他在城一中順風順水,沒花多時間就了專帶高三理科實驗班的名師。
九年前,滿瀟從師範院校畢業,職溫茗二中。他知道,並發自心為對方到高興。
七年前,滿瀟被勸退。他暗自打聽過原因,只餘一聲長歎。滿瀟自己不珍惜前途,他當然不會出手幫忙,何況他也沒有理由幫忙。
同年,向雲芳被查出罹患嚴重的心管疾病。他同樣知道,卻仍然“袖手旁觀”。
這一家人,已經與他沒有半分關係。
後來滿瀟出事,他是過了很久,直到向雲芳去世,才知道。
一個前途無量的年輕人,最終在計程車司機的崗位上死於非命,他無話可說。
“我不知道滿瀟是我的兒子,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向雲芳騙了我。我以為滿瀟是和滿國俊的孩子。”申儂寒最後道:“我承認,你給我看滿瀟的照片時,我就認出他來了。但我,但我不想說出我和向雲芳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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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這這!”申儂寒算是被肖誠心帶人排出來的,肖誠心看完監控就嚎起來,“他這故事編得也太沒說服力了!誰會信啊?他把向雲芳當什麼了?向雲芳對他再好,那也只是朋友之間的,怎麼會被他一求,就跟他‘那個’?況且當時向雲芳馬上就要和滿國俊結婚了,向雲芳圖什麼?不行不行,我不信!他就仗著向雲芳已經去世,沒人能夠揭穿他的謊言!向雲芳肯定是被他以某種手段強行侵犯!”
“這套說辭也是他早就想好的,其中不一定全是謊言。如果全是謊言,他連自己都欺騙不了。但那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只有他與向雲芳知道。”花崇本來想煙,拿出一聞了聞,又放回去,“他的口供有一些邏輯上的,我可以把這些揪出來,證明他在說謊,但是即便他在侵犯向雲芳一事上撒了謊,也不能推導出他是殺害呂可等人的兇手。”
“那親子鑒定白做了?”張貿走來走去,“我們能確定申儂寒是滿瀟的親生父親,卻不能確定是他為滿瀟復仇?”
“別急。”花崇抬了抬手,“我們查出申儂寒和滿瀟的關係,對申儂寒來說必然是一件極不願意看到的事。如果不是有所準備,他剛才說不定已經招了。”
“但他沒招啊!”張貿說。
“他沒招,是因為我們查到他倆的關係雖然令他恐懼,卻在他擬出的多種可能之中。他能夠接,不至於為此自陣腳。”花崇道:“但在殺害學民時留下足跡,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已經慌了。”
“花隊,你是想從足跡手,迫使他認罪嗎?”肖誠心有些愧疚,“如果我能找到他作案時穿的鞋就好了,那樣就能百分百給他定罪。但現在……哎,他家裏被清理得非常乾淨。可疑的鞋、、兇通通不見了。”
“足跡這一點,只要痕檢科完建模,他就很難狡辯。不過我想到了另一種讓他認罪的可能。”花崇說著拿過親子鑒定書,自言自語道:“現在想做親子鑒定,是不是必須走正規管道?”
“難說。”徐戡在電話裏道:“一些小的機構也可以做鑒定,不一定會留下我們能查到的記錄。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在想,申儂寒有沒有給滿瀟做過親子鑒定。”花崇握著手機,“他早就知道滿瀟是自己的兒子。怎麼知道的?型和出生日期合理?還是向雲芳告訴過他?或者他悄悄做過親子鑒定?滿瀟曾經是他的學生,他要拿到滿瀟的髮很容易,關鍵是他會不會想到去做親子鑒定,找不找得到靠譜的機構。”
徐戡不大明白,“申儂寒是否做過親子鑒定很重要嗎?”
“重要。”花崇說:“如果沒有做過,那我這邊就還有可作。”
“你想怎麼作?”
“徐老師,申儂寒有沒有弱點?”
徐戡想了一會兒,“對向雲芳的算不算他的弱點?他的口供我看了,怎麼說呢,半真半假吧。向雲芳同意與他發生關係這一塊我不相信,但前面他對向雲芳的,以及後來雙方斷絕聯繫,看著倒像是真的。向雲芳可能確實是他放不下的牽掛。”
“我認為不算。他覬覦向雲芳,這毋庸置疑。不管是強迫向雲芳,還是哀求向雲芳,總之,他最終‘得到’了向雲芳。但他對向雲芳的,是他心驕傲的投,他想征服向雲芳,可惜最終失敗了。在婚姻上,他輸得一敗塗地,被滿國俊踩在腳下。但向雲芳的孩子卻是他的,滿國俊勞半輩子養的,是他申儂寒的種。在這一點上,他贏了。”
徐戡聽得皺起眉,“這不能以輸贏來算吧?”
“對申儂寒來說,怎麼不算?”花崇繼續道:“如果申儂寒現在發現,滿瀟不是自己的孩子——徐老師,從心理角度分析一下,他會不會崩潰?”
徐戡沉默片刻,“會。申儂寒風度謙和的外表下,有一顆極端扭曲的心。他這樣的人,普遍自視極高。他既然認為滿瀟是自己的兒子,那就必須是。如果你告訴他——滿瀟其實不是你的孩子,等同于碎他的自尊心。”
“不過。”徐戡又道:“滿瀟的確是他的兒子啊。親子鑒定結果不都出來了嗎?”
“所以我想知道,申儂寒以前有沒有做過親子鑒定。”
徐戡猛地明白,“你想詐他?”
花崇歎了口氣,“不知道小柳哥在網上能不能查到申儂寒的鑒定記錄,如果真的沒辦法查,那我只好博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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痕檢科通宵達旦,終於完了複雜的足跡分析,確定命案現場的腳印可能為申儂寒留下。
對此,申儂寒咬定:“我不是兇手。如果你們不給我看親子鑒定書,我連滿瀟是我的骨都不知道。我有什麼理由去為他殺人?”
“!”張貿罵道:“他鑽了足跡鑒定的空子!足跡的排他確實不如指紋,但人不是他殺的,還會有誰?難不是個和他高重年齡相同,走路習慣也完全相同的人殺的?”
曹瀚說:“這就死不認賬唷!”
“不管怎麼說,這仍然是一項重要證據。現在口供很重要。”花崇微擰著眉,踱了幾步,聽見走廊上傳來一陣悉的腳步聲。
不用看,都知道是柳至秦。
“小柳哥兒回來哩!”曹瀚喊道。
柳至秦快步走進辦公室,“我查到了無人機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