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他們不欠我?”
“那那個男人呢?”花崇終於將問題繞了回去,“他欠你更多,你卻想護著他?”
滿國俊震驚難言,整個人像是僵住了一般。
這一回,連柳至秦都心生訝異。
花崇語氣不變,“如果你不是想護著他,為什麼不願意告訴我——他是誰?”
“我不知道!”滿國俊的嗓音抖得很厲害,“我怎麼可能護著他?我,我!”
“你想說,你恨他還來不及?”
滿國俊機械地點頭。
“那你回答我兩個問題。”花崇說:“呂可和羅行善被害時,你在哪里?你在外過夜的原因是什麼?”
滿國俊滿臉焦慮,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跟著眼前之人的思路走。
花崇往後一靠,“你想説明他。”
“你放屁!”滿國俊了,“我幫他殺人?我殺了他還差不多!”
“看來你很確定他就是兇手?”
滿國俊又是一驚,連忙別開目,“是你們說……”
“我從來沒有說過,他是兇手。”
滿國俊狠狠了幾口氣,以不適為由伏在桌上再不言語。
??
“不順利啊。”回到重案組辦公室,花崇靠在沙發上,“滿國俊明明知道些什麼,卻恁是不說。”
“你為什麼會認為,滿國俊在護著兇手?”柳至秦拎來一張椅子,坐在對面。
“我本來只是有這麼一個猜測,剛才跟他周旋下來,才基本上肯定。”
“但有這種猜測也很不可思議啊。”柳至秦道:“滿國俊最恨的人應當就是滿瀟的生父,也就是我們認為的兇手。”
“不考慮一個人的複雜的話,確實如此。”
“複雜?”
“滿國俊是個極端矛盾的人,他一面恨向雲芳和滿瀟,一面又放不下對他們的。心深,他他們,那是他的妻子和孩子。”沙發上有個不知誰留下的筆蓋,花崇拿起來,在手中玩,“但人的憤怒都需要一個發洩口,他選擇的是冷暴力,以及大肆使用他們死亡換來的錢。他認為這是報復,他不斷麻醉自己——這就是報復。”
柳至秦凝神思考,“滿瀟的死,他並不是無於衷。相反,他非常難過?”
“我在想,他和兇手是不是有類似的想法?”花崇將筆蓋拋向空中,又接住,“他其實也想給滿瀟復仇。”
“一邊恨著滿瀟,一邊想殺了害死滿瀟的人?”柳至秦皺眉,“這是不是太扭曲了?”
“不準確。”花崇搖頭,“他是想呂可等人去死,但他沒有勇氣親自手。這一點和李立文很像。如果有人有能力,並且有勇氣殺了呂可他們,站在他的角度,你認為他會怎麼做?”
柳至秦不語,神嚴肅。
滿國俊會怎麼做?
冷眼旁觀,還是出一份力?
“但我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我剛才的猜測。”花崇歎息,“滿國俊夜裏離開養老院,說不定還真是像劉企國一樣,去找樂子去了。另外還有一件事,向雲芳和滿瀟的生父是為什麼發生關係?後來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技偵組能查到的資訊有限,向雲芳也去世兩年,目前還沒有查到一個和曾有切來往的人。”
“警支隊那邊呢?”柳至秦問:“學民遇害那天,兇手肯定一直關注著他的行蹤,查道路監控的話,說不定有收穫。”
“已經查過了,沒有發現可疑車輛。”
“那我們現在掌握的,就只有一組足跡。”
“為什麼不這樣想。”花崇說:“我們已經有一組足跡了,而且掌握了兇手的高重年齡。”
柳至秦雙手撐在腦後,自言自語:“龍生龍,生……”
“嗯?”花崇挑起眼角,“想說什麼?”
“滿國俊說,滿瀟不像他。那逆向思考一下,滿瀟會不會很像兇手?”
“你這個逆向也逆向得太過分了。”花崇笑,“怎麼個像法?你難不想通過面部識別搜索兇手?”
柳至秦眼睛一亮,“說不定……”
“打住打住!”花崇擺手,“父親和兒子的五可能確實存在相似之,但長相完全不像的父子也不是沒有,而且些微的相似本識別不出來。再說,我們現在也沒有這種海量識別的技。”
“說到底,關鍵是沒有技。”柳至秦輕輕聳了聳肩。
“嘖,瞧你這表。”
“我以後寫個程式試一試。”
花崇倒不懷疑他的本事,但在刑事偵查上,父子面部識別極不靠譜。
柳至秦又道:“其實我剛才想說的不是通過面部識別搜索兇手,花隊,你打了個岔。”
花崇心道,那還是我的錯?
“我們就先假設一下,滿瀟優秀得不像滿國俊,如果他的才華像他的生父呢?”柳至秦強調:“當然,這只是假設。旁人也只是說他不像滿國俊,沒說他像別的什麼人。但他會不會確實繼承了他生父的某種優點?”
“優點?”花崇疊起,手肘撐在膝蓋上,“滿瀟從肖剛的公司離職之後,長達四個月的時間找不到工作,最後不得不當上計程車司機。雖然行業沒有高低之分,但很顯然,滿瀟如果能找到別的符合他學歷、經歷的工作,他不會去開計程車。也許他不太適合公司,只適合當一名教師。”
“他的閃點,在學生時代是學習,步社會之後是教書。”柳至秦道:“假設他像他的父親,那麼……”
花崇沉思一會兒,搖頭,“這太扯了。你想說他父親也是教師?”
“我知道這很扯,但這只是我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所謂的‘重案靈’吧。”柳至秦解釋道:“而且我之所以會這麼想,還是基於你對兇手的側寫。”
花崇認真道:“我?我說了什麼?”
“學民那個案子,兇手出了唯一的破綻——他的腳印沒有被覆蓋,原因是什麼?他不知道那兒的居民習慣于遠距離拋擲垃圾,這一是因為他觀察不足,二是因為他本沒有那種習慣,他應該是個有一定道德修養、個人素質不低的人。這是你說的。”柳至秦慢聲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不久接過藍佑軍——就是藍靖的父親,那位在城一中教書的老師,你一給我說兇手的特徵,我就想到了藍佑軍。藍佑軍今年也五十多歲吧,修養、素質、道德都在中等往上,而且他是教師,大多數教師的素質本來就高於社會平均水準。但藍佑軍顯然和案子沒有關係,所以……”
“所以你覺得,兇手是個和藍佑軍有相似之的人?”
“對。”柳至秦說:“如果針對滿瀟的排查沒能鎖定嫌疑人,而滿國俊這邊又遲遲沒個說法,我們可以試著接這一類人。畢竟……”
柳至秦笑了笑,“‘靈’也是英刑警該有的素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