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貿往裏看了看,一眼就瞧到中庭,又問:“患者家屬呢?有沒有到什麼影響?”
“這家人講道理,知識份子家庭就是不一樣。可惜兒不長命噢!治這個病把家底都耗空了,兒還是沒能救回來,簡直是人財兩空!我將來要是得了什麼病,乾脆就沖馬路上讓車給撞死,不給家裏人添負擔,還能‘賺’點兒賠償金,嘿嘿嘿!”門衛歎了兩句,被冷風吹得一個哆嗦,笑道:“跳樓這種事我不是第一回 見嘍,每次都要風言風語傳上好一陣子。沒事,過段時間就沒人討論了。回去吧,天兒真冷……”
張貿聽得心不在焉,想去住院部裏看看,又擔心自己是反應過度。權衡再三,還是跟門衛道了別,獨自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回到車上,他拍了拍自己的臉,反省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想多了,並且是因為好奇心作祟而想多了。
自責片刻後,他將車發起來,準備回市局。
車的後視鏡裏,一個穿駝格子大和線長的人正神憂慮地從醫院大門走出。
張貿下意識往後視鏡裏看了一眼,眼不心,腦子裏仍舊想著案子和在兩個醫院聽到的事。
曲值說過,在重案組待久了的人,有時會“嗅到”案件的味道。他儘量客觀地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太“”了,並沒有“修煉”到曲值說的地步。剛才覺得七院的事有異,不過是因為長時間辦案導致神過度張而已。
“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專注案子,別天胡思想!”
??
就在張貿趕到七院之前,住院部的班時間到了,呂可疲憊不堪,換好服後在休息間坐了好一陣,直到大家都走了,房間裏只剩下一個人。
剛才鬧了個大笑話,以為14床的病人是藍靖。
實際上,14床已經來了新的病人——婦產科床位缺,一張床空出來,馬上就有排著隊的病人補上去,有人自殺去世確實不吉利,但焦急等待床位的病人已經顧不上吉利還是不吉利了。
神恍惚,一聽14床病人自己,就嚇得眼前發黑,把小護士也嚇了一跳。
護士長見有些萎靡不振,讓去護士站休息。在那兒,又一次看到了那個與自己肩而過的男人。
這一回,看清了對方的臉,頓時長舒一口氣。
不是他。雖然背影很像,但不是他。
已經是淩晨了,呂可從座椅上站起來,披好今年秋才買的駝格子大,忐忑不安地向電梯間走去。
路上,又不自地想到了藍靖。
經過一天時間,藍靖的死被傳得越來越邪乎,一些人甚至說,藍靖選擇在住院部中庭自殺,是希在死後化為厲鬼,報復那些和患了同樣的病,卻因為治療及時而活下去的人,或許還有醫生和護士。
一個臉上佈滿皺紋的老太婆著不知道哪個鄉里的土話,信誓旦旦地說,這個中庭是聚之地。
呂可不打了一個寒。
這時,電梯到了,魂不守舍地走進去,愣了一會兒,才按了“一樓”,可就在梯門合上的一瞬,廂的燈突然閃爍起來。
心頭的恐懼一下子躥起,心驚膽戰地撐住廂壁,冷汗直下,雙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梯門。
梯廂三面牆,一面鏡,梯門能夠倒映出人影。大約是恐懼造眼花,竟然看到自己後還模模糊糊站了一個人。
但電梯裏明明只有一人!
猛地轉,在看到梯門對面廂壁上的鏡子時,整個子都僵住了。
鏡子裏,有一張不曾忘記的臉!
燈在閃爍許久後徹底熄滅,梯廂被黑暗籠罩,一不敢,頓周圍的空氣變得無比黏膩。
“啪!”燈又突然亮了起來,卻仍舊不停閃爍。
不敢再看鏡子,渾的每一神經都繃了起來。
“叮!”正在此時,電梯停在二樓,莫名閃爍的燈恢復正常,梯門打開,進來兩個面容憔悴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坐在椅上的老人
呂可本該往裏退,卻不敢靠近後面的鏡子。
中年婦沒好氣道:“讓讓行嗎?”
呂可這才往後挪了幾步,餘往鏡子上一掃,那張悉的臉已經不見了。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從梯廂裏出來時,下意識又看了看鏡子。
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
鬆了口氣,閉上眼,蹲在地上緩了好一陣。
肯定是最近太忙了,神力也大,才會出現幻覺,看到早就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
定了定神,強打神站起來,但趕走了一個荒謬的念頭,另一個荒謬的念頭又趁虛而。
上班時聽到的那些關於藍靖的閒話不停在腦子裏回,“聚地”、“化鬼”這些從來當做笑話的詞像針一般往神經上紮。
停下腳步,甩了甩頭,自言自語道:“我是不是該請假休息幾天?”
只幾秒鐘時間,就打消了這個想法。醫院一年四季都很忙,尤其是住院部,本缺不了人手,請假之後,自己的位置自然有人頂上,這太危險了。
七八糟地想著,已經從一輛停在醫院門口的警車旁經過,走到了公站。
打車還是坐公,這是個兩難抉擇。坐公下車之後要走一條森的小路,而打車的話,萬一遇上圖謀不軌的司機怎麼辦?
想,那就看是公車先到,還是計程車先到吧。
一分鐘之後,夜班公車進站,歎了口氣,刷卡上車,找了個位置坐下。
乘坐夜班公車的人不,座位幾乎坐得滿滿當當——因為各行各業裏,都有許多不得不工作到深夜,又買不起車、捨不得打車的人。
和這些人在一起,呂可會到一種歸屬。
到站,下了車,那種歸屬忽地隨著襲來的冷風消逝。看著公車漸行漸遠,這才向家的方向走去。
那是一條燈昏暗的小路。想起最近發生的“割事件”,心跳陣陣加速,不由得加快了步子。
不知是因為張還是什麼,聽到,周圍除了自己的腳步聲,還有另一個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停下來,僵地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