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長……”翁百齡一上車，就急忙開口道。

　“打住，現在什麼都不要說，一切等回到南京再說。”戴笠冷著臉說道。

　翁百齡看到戴笠神不善，只好閉上，雙目下垂。

　車子開出上海后就加快了速度，開到中途時，戴笠讓司機停車，說是坐麻了，要下車活一下。

　戴笠瞥了一眼翁百齡，示意他也下車，有話要說，翁百齡急忙下車跟著戴笠來到公路下面的農田邊。

　附近都是稻田，放眼遠能看到零零星星的三兩戶人家，寥寥炊煙在遠方升騰。

　早春的曠野，空氣依然冷峭。

　衛士們跟在他們后，保持著一段距離，戴笠回頭看看副和衛士們，這才對翁百齡說：“說說吧，究竟是怎麼回事。”

　翁百齡急忙把事說了一遍，最后道：“長，我不是勾結日本人，我就是太恨路鳴這個混蛋了，他肯定是共-產-黨，可是有太多人保護他了，本扳不倒。”

　戴笠沒有說話，在翁百齡講述的過程中臉也始終不變，就像一塊風干的巖石，立在那里一不。

　聽完解釋后，戴笠拍了拍翁百齡的肩膀，輕輕說了一句：“嗯，好吧，一路走好。”

　翁百齡聽到這話愣了一下，到莫名其妙，當他回過頭來，卻看到有五支手槍的槍口對準了他。

　“長，您不能這樣，我是忠誠黨國、忠誠委座、也忠誠長的……”

　他話還沒說完，五支手槍全都開火了。

　翁百齡仰面倒下，肢搐了一會兒就咽氣了。

　臨死前的最后一刻，他才明白戴笠為何決他，戴笠是不會讓他活著回到南京的，不會給他在軍事法庭陳述的機會，因為他知道戴笠的私太多了。

　窺見淵中魚，不祥。

　翁百齡曾經以為戴笠和他的私下勾當，是他的一張保命王牌，殊不知這也是他的一張催命符。

　兩個衛士從車上拿下來一塊塑料布，把翁百齡的尸包裹好，放進汽車的后備箱里。

　上車后，車子重新開，所有人心里似乎都有些，沒人說話。

　“知道我為什麼要決他嗎？”戴笠問左右道。

　沒人回答，大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本不知道長的意圖。

　“因為他犯了兩個致命的錯誤，一個是賄，另一個是勾結日本人，賄就是死罪，勾結日本人有十個頭都不夠殺的。”

　“長，您為何不把他送軍事法庭裁決？”副問道。

　“因為他曾經是我們的一員，如果由軍事法庭判他極刑，我們的臉面就沒了，會讓人笑話的。”戴笠說道。

　“翁百齡膽子也太大了，綁架杜鵑在上海鬧出很大靜，居然也不向長匯報。”副也很氣憤。

　“嗯，這話就不提了，我不知道也好。他到南京也是死，我這麼做也是省得他到南京后罪了。”戴笠最后悻悻然說道。

　決了翁百齡，戴笠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了。

　路鳴虛晃一槍把戴笠請到上海，上演了一場甕中捉鱉的戲碼，然后把翁百齡給他，這是什麼意思他自然是明白的。

　路鳴這是在給他面子，同時也是主出橄欖枝，如果他不做出相應的回應，那麼等待他的將會是和翁百齡同樣的下場。

　通過發生在寧馨兒上的事，戴笠對路鳴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表面上看路鳴是個花錢如流水的花花公子，實際上卻是個心思縝的綠林好漢，專挑骨頭啃。

　一個人敢于單槍匹馬闖進日租界殺掉四個日本人，這種人不是腦子有問題，就是一個置生死于度外的人，誰得罪了他，下場只有一個，那就是死亡。

　哪怕這個人有委座保著也沒用，更何況路鳴也是委座看中的人，誰在委座心目中占據著更重要的位置，還不好說呢。

　有盛氏財富作為堅強的后盾，委座大概率是不會對路鳴下狠手的，過去的事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這也是戴笠在翁百齡這個問題上最終倒向路鳴的關鍵之一。

　下午快到三點的時候，路鳴接到了戴笠的電話。

　“路長，有個況跟您打聲招呼，回南京的路上出點了意外，翁百齡趁著下車方便的時候竟然奪衛士的槍，想要逃跑，我只好把他當場擊斃了，明天我派人把他的尸照片給您送去。”

　“這沒什麼，他一心想要找死，那就隨了他的心意吧。”路鳴笑道。

　兩人在電話里又說了一些話，路鳴就掛上電話。

　“戴雨農是絕頂聰明的人，難怪委座那麼喜歡他，就連我也有點喜歡他了。”路鳴嘿嘿笑著對劉綺雯說道。

　的確，戴笠和路鳴是對手關系，旗鼓相當，而翁百齡在他們面前，就是一個跳梁小丑。

　“翁百齡真的死了？不會是詐死吧？”劉綺雯還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吧，戴笠不敢在這種事上做手腳，他也犯不著這麼做，留著翁百齡對他是有百害而無一利。”路鳴笑道。

　“那宋姐以后怎麼辦？要不然把調到咱們這兒來吧。”劉綺雯說道。

　劉綺雯和翁百齡的書宋含玉的關系一直非常好，們倆也可以說都是深翁百齡迫的人，只不過宋含玉的命更苦一些。

　“你問問吧，如果愿意，可以讓過來管理機要室。”路鳴笑道。

　路鳴跟宋含玉并無私，卻也知道劉綺雯跟的關系，既然劉綺雯提出這個要求，也不是什麼大事，他就隨口答應了。

　“長，翁百齡既然死了，趙副站長可以轉正了吧？”劉綺雯又笑道。

　“那是不可能的，趙元良和我走得太近了，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他可以穩穩地當副站長，但是絕不可能轉正，委座不可能讓上海站也我的支配。搞平衡可是委座最拿手的。”路鳴很有自知之明的說道。

　翁百齡死了，自然要慶祝一下，這倒不是幸災樂禍，實在是翁百齡實在太可恨了，居然還跟日本人合作綁架了杜鵑，死有余辜。

　晚上，路鳴在華懋飯店中餐廳包了一個房間，請的是黃炎寧、趙元良、張子揚，宋含玉也被劉綺雯請來了。

　六個人緒都有點激，從復興社建社以來，大家難得有今天這樣的機會暢所言，大家也想不到居然真的會有這一天。

　當天下午，劉綺雯第一時間就打了電話給宋含玉，向傳遞了這個消息。

　聽說翁百齡死了，而且是被戴笠決的，宋含玉到腦子里嗡嗡的，幾乎無法相信這個消息。

　早上的時候，翁百齡還好好的，怎麼下午就死了？

　而且是被戴笠決的？宋含玉心中不免有一種悲，但更多的是喜。

　是為悲喜加。

　宋含玉當然也猜到了翁百齡參與了綁架杜鵑的案件，不過并沒有什麼證據，翁百齡是個多疑的人，就連自己的副和書都信不過，這件事他是一手布置的，可謂滴水不。

　不過印有翁百齡指紋的杯子是宋含玉提供的，作為書，弄到翁百齡喝水的杯子太容易了。

　當確信翁百齡死亡這個消息后，還是忍不住無聲地哭了。

　翁百齡死了，總算離了苦海，再也不用忍這個惡魔的迫和摧殘了，所以當劉綺雯邀請來報工作時，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宋含玉有些不相信幸福來得這麼快、這麼洶涌，不是說好事不能雙的嗎？

　現在翁百齡死了，獲得了自由，而且可以到報工作，這一轉變幾乎在瞬間就完了。

　看來古話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有時候也未必準確。

　報現在可是最熱門的地方，上海站不知道有多人想過來，可惜路鳴本不收，這些人都后悔當初怎麼就沒跟路鳴搞好關系，現在想投靠都沒有門路了。

　報級別高，門檻自然也高，最主要的是待遇好、薪水高，上升的空間也大，有這麼多的好誰能不心？

　黃炎寧早早就去了華懋飯店，安排今晚的晚宴，特別加強了安保工作，現在上海也是個不安全的地方。

　翁百齡在上海站還是有幾個死黨的，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