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葉舟面前的是一個艱難的選擇,哪怕知道這只是一次模擬,他也沒有辦法毫無掛礙地去選擇所謂「利益最大化」的選項,因為他不知道,這樣的選擇能不能帶來他所期待的結果。
葉舟也看過那個經典的電車難題,那時候的他是堅決支持置事外讓列車撞死那幾個不講規矩的小孩的,因為他知道,如果為了多數犧牲了數,那麼對規則造破壞后的本要遠遠大於當下看到的那幾條生命。
但問題是,如果扳軌道所能帶來的利益要比規則破壞的本還要高呢?那規則,還是規則嗎?
從絕對理的角度來講,人類社會所有規則在制定之初,就有一個共同的源初目的,那就是為了讓人類這個群能更好地生存下去,所有的倫理、道德、法律,都是建立在這個基礎之上的。
那麼,當一個選擇符合源初目的,卻不符合當下規則的時候,是選擇的問題,還是規則本的問題?
此時,對外發送數據的進度條還剩下最後20%,在兩分鐘之,他就能把數據全部上傳,而他留給他選擇的時間,也只有這短短的兩分鐘。
但他什麼都沒有做,就這麼看著進度條走到了最後。
而當100%這個數字出現的同時,他的視線也隨之暗淡下來。
【免疫重建劇摹擬結束】
【模擬評分:a】
【達結局:利益至上】
【獎勵:人源免疫重建pdx模型】
【獎勵:60點能量值】
【結局可觀看】
葉舟長舒了一口氣,他沒有猶豫,直接點進了結局回放界面,短暫的黑暗之後,他出現在了一條骯髒破敗的街道之中。
而他的面前,正是已經被aspen掃地出門的霍博。
此時的他已經虛弱不堪,本來逐漸好轉的潰爛重新佈滿了皮,哪怕是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葉舟還是險些沒認出來那個蜷在牆角的影。
污水順著他的腳滲出,散發出惡臭的氣味,如果說之前葉舟在實驗大廳看到的他像是一個流浪漢的話,那現在的霍博,活就是一。
一已經腐爛了大半,只是還沒有埋進土裏的。
足足五分鐘,躺在地上的霍博都沒有彈一下,直到從門裏走出一個廚師打扮的人狠狠踢了他兩腳,他才撐著地面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目迷茫地看著巷口,似乎不知道該去往哪裏。
在廚師的咒罵聲中,他終於還是了起來,葉舟跟著他的腳步慢慢向前,看著他用破爛不堪的袖口抹了一把臉,潰爛的臉頰上立刻滲出了新鮮的漬,但他卻像是徹底失去了痛覺一樣,毫沒有反應。
從他躺倒的地方,到巷口的街道,短短幾十米的距離,他走了足足半小時。
葉舟能看出來,霍博已經接近油盡燈枯的極限了,這次的結局回放,就是他生命最後時的回放。
走出巷口之後,霍博呆坐在街道旁,路人避而遠之地繞過了他,但葉舟沒想到的是,居然還有好幾個好心人給他丟下了零零碎碎的幾張鈔票,加起來差不多有50蘭特之多。
霍博收起鈔票,葉舟本以為他會去給自己買一頓最後的早餐,可當他邁著蹣跚的步伐走進一個偏僻的房間時,葉舟翻湧不已的同心,卻突然冷卻了下來。
因為,那是一間賭場。
哪怕是在最後的時刻,這個男人,還是沒有戒掉毀了他一生的惡習。
霍博上了21點的牌桌,把手裏的鈔票換了兩個籌碼,僅僅10秒鐘之後,他的籌碼變了五個。
黑傑克,21點中必勝的、賠率1.5的大牌。
接著,又是梭哈,兩張k,霍博沒有籌碼去分牌,可邊的賭客似乎從他上迷茫著的死亡氣息中嗅到了機會,居然破天荒地借給了他5個籌碼。
分牌后,霍博拿到了一個21點,一個20點,籌碼從10個變了20個。
還給賭客8個籌碼后,他還剩下12個。
又是梭哈,又是黑傑克。
30個籌碼。
霍博一生的運氣似乎都集中在了這一刻,周圍的賭客不斷起鬨,連荷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玩味的笑容。
他們真的是在為霍博的賭運喝彩嗎?
葉舟的心一陣絞痛,因為他在某一個瞬間,真切地跟這些看客發生了共。
哪怕是他自己,也在約地期著霍博能大贏特贏,不是希他能賺夠錢去過更好的生活,而是因為.......一個將死之人橫掃賭場,將會是一個傳奇的故事。
看熱鬧不嫌事大,在哪裏都一樣。
第四把牌,十六點,這是21點中最小的牌,無論要還是不要,都會有巨大的風險。
可這時候的霍博哪裏還在乎風險?
他輕敲桌面連續要了兩張牌,全部是兩點。
20點,30個籌碼變了60個,整整1200蘭特。
可他仍然沒有停下來,一把接著一把,每一把都在梭哈,他面前的籌碼逐漸堆了小山,又被換更小的卡片,隨後卡片也堆了山,直到牌桌上的投註上限已經沒辦法讓他快速賺錢的時候,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而這時候,他的籌碼價值已經來到了40萬。
霍博從賭場拎走了40萬現金,他的臉上看不到任何緒波,-留在那裏的只有絕和麻木。
走出門后,他徑直拐過了街角,在那一片流浪者聚集的地方,用盡全的力氣,把錢袋甩了出去。
鈔票從背包里紛紛灑落,霍博倒在了這場鈔票雨中。
而那兩個從賭場就開始尾隨他試圖搶劫的劫匪對視一眼后,也加搶奪的隊伍。
他的被蜂擁而上的人群踩過,腐臭的淤慢慢流盡,傷口的反常地變得鮮艷、甚至有種病態的純潔。
正如他這一生的影。
霍博的不斷張合,葉舟俯下,聽到他低聲說道:
「留一些,給孩子.......」
可是,除了葉舟,沒有人在意他在說什麼。
他已經是一了。
而剝奪了他最後生還機會的,正是葉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