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先生的課堂開在國子監，為了方便孩子們上課，國子監給們辟出一個單獨的院子，上下學從西門出，不與尋常學生混淆。

　國子監里有許多名師，每日流為們講課，效古先生每隔三日也會去講一次課。

　作為子學堂的發起人，太子奉皇命全權負責此事，除了親力親為督促學堂建造進程，偶爾也會來國子監看一看大家的學習況。

　玉娘學習最為用心，每次考試都是甲等，這讓太子十分欣。

　兩人都很忙，沒有機會私下見面，玉娘偶得閑暇，會做些點心托效古先生帶給太子和長寧公主，太子收到的點心，總是以書籍作為回禮。

　長寧公主也沒有再出過宮，每日除了跟效古先生讀書識字，另外又拜了定國公杜關山為師，跟他學習騎兵法。

　相比習文，這位天生活潑好的小公主顯然更喜歡舞刀弄槍，整天都盼著自己快快長大，好跟國公爺一起上戰場。

　小孩子的忘大，有了新鮮事吸引，很快就忘了和玉娘的一面之，即便吃著玉娘做的點心，也不太能想不起的樣子了。

　玉娘的份只有效古先生和太子，以及國子監數幾人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是效古先生的婢，甚至連國子監的人都沒認出來就是從前那個挨打氣的小雜工。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就是兩年，京城第一間子學堂完工之時，首批接培訓的先生也將正式開啟自己教書育人的生涯。

　大周開國以來的第一間子學堂，既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偉大變革，也象征著子走出后宅的第一步，明昭帝對此很是重視，特地下旨舉辦了一個開學儀式，并親自到場表示祝賀。

　這一日，整個京城為之轟。

　這一日，也是玉娘平生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寬厚仁慈民如子的明昭帝。

　他穿明黃繡金龍袍，材高大，相貌堂堂，威嚴中帶著幾分儒雅，舉手投足都充滿帝王氣度，令人為之折服。

　十七歲的太子站在他旁，儼然就是年輕版的皇帝，俊華貴，氣度非凡，如驕當空，芒耀眼。

　玉娘站在人群中，心不免有些澎湃，盡管兩人的地位仍是天壤之別，但至，可以以一個正當的份出現在他面前，而不再是從前那個卑微的小婢。

　禮樂聲起，隨著眾人一起上前叩拜圣上與太子，太子見到，有瞬間的驚艷，笑著說了句什麼，禮樂聲太大，沒能聽見，心卻撲通撲通跳了很久。

　儀式結束后，太子隨明昭帝起駕回宮，臨走前又一次在人群中搜尋到，對燦然一笑。

　這個笑容代表著他對無聲的認可與鼓勵，讓一天都沒能平靜下來。

　知道，自己的努力沒有白費，自己也沒有辜負殿下的期。

　但還是很想知道殿下那句話說的什麼，以至于夜里做夢都在想。

　兩個月后，效古先生的生辰，太子前來拜壽，趁著別人都在吃席的時候，在花園和匆匆見了一面。

　“你真的很厲害，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太子毫不吝嗇地夸獎。

　玉娘紅了臉，卻不再像從前那樣總是低著頭不敢看他，而是不卑不地迎著他的目，笑著說了句“殿下過獎了”。

　“不是過獎，是發自心的。”太子認真道，“孤一直在關注子學堂的況，你們每個人在學堂的表現，都會有專人向孤匯報，孤雖然沒見到你，卻對你格外關注，你的事孤都了如指掌。”

　玉娘的心又因著他直白的話語慌起來，方才的淡定自若也消失不見，只剩下心在急促地跳。

　“你是在害嗎？”太子將的局促盡收眼底，戲謔地問道。

　玉娘更加慌，面紅如云霞。

　日值暮春，花園里的荼蘼開得正盛，紅紅白白好不熱鬧，太子隨手摘下一朵紅的花，在鬢邊比了一下：“你的臉快比這花還要紅了。”

　玉娘深深低下頭，連呼吸都開始紊。

　太子卻一手扶著的頭，將荼蘼花別在了耳朵上。

　“很。”太子說，“怪不得人們都說大十八變，孤每次見你，都會覺得你又比從前好看許多。”

　玉娘只覺得口干舌燥，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太子見一直不說話，忽然意識到什麼，歉意道：“對不住，是孤唐突了。”

　“沒有。”玉娘小聲回道。

　太子忍不住輕笑出聲：“沒有什麼，沒有唐突你嗎，那你為何怕這樣？”

　玉娘鼓起勇氣抬頭：“奴婢不是怕，而是因為……殿下是太子。”

　這話說得含糊，太子卻一下就明白了的意思。

　氣氛有片刻的凝滯，太子過了一會兒才道：“孤走了。”

　玉娘臉上的熱度退散，空落落的覺又溢滿腔。

　“奴婢恭送殿下。”屈膝道。

　太子點點頭，慢慢轉過去。

　暮春的風掠過花園，荼蘼搖曳生姿，卻給人一種景將逝的惆悵。

　“殿下。”玉娘忽然住他，“殿下上次對奴婢說的那句話是什麼？”

　“上次？”太子回過頭，想了想道，“沒什麼，孤是說恭喜玉先生得償所愿。”

　玉娘愣住，瞬間紅了眼眶。

　模糊的視線里，又一次看著那個拔的影沿著開滿鮮花的小徑漸漸遠去，直到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