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楚玉珩封為安王,楚瑞帝將安平這塊地賜給楚玉珩作為封地。楚玉珩是最後一個被封王的皇子,被其他皇子挑挑揀揀下來的,自然是一塊寸草不生又偏遠無比的廢地。
封王的皇子必須出宮,唯有太子才可住東宮。但楚玉珩封王和親的消息太過倉促,只有三天時間,本不可能另立新府,於是,楚瑞帝將京城東側的一個府邸賜予楚玉珩作為安王府,同時,賜予了一名總管,三名管事,二十名護衛和若干仆。
兜兜轉轉了許久,花轎終於停在了安王府前。此刻安王府早就賓客雲集,熱鬧地放起了鞭炮。
「娘子~娘子~」剛才楚玉珩被侍衛強拽上了馬,此刻他一蹦下馬,立即屁顛屁顛地朝著秦落的轎子跑去,迫不及待得說:「娘子,到家咯~你快出來,我們一起捉蟋蟀吧!」
皇子大婚,又是丞相之,在場的皆是達貴族。此刻見楚玉珩一臉純真,賓客們不由唏噓不已,小聲議論了起來。
「看來安王很喜歡這位王妃……」
「安王果然和傳聞一樣癡傻。」
說是一同親,喜上加喜,但軒轅徹與十公主的和親還是挪到了第二天。此刻,他角微揚地看著眼前的場景,墨的眼眸深沉幽幽。秦落寧願嫁給一個傻皇子,也不願嫁給他。好,很好!
秦芷萱一臉溫嫻淑地站在楚凌寒邊,見他目炯炯地著花轎,角勾起一抹冷笑。
誰讓秦落一直跟作對呢,活該嫁給一個傻子!
喜娘見楚玉珩又要興沖沖地衝進轎子,立刻拉住他,急急道:「王爺,您要先踢轎門!」
楚玉珩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真是,娶個親這麼麻煩。」他出腳,輕輕踢了下轎子,目一眨不眨地盯著花轎。
南楚素來有個習俗。新郎踢轎,若是新娘不應答,則是不願。若是應答,則出手,讓新郎扶出轎子。隨後火盆,進大堂。
轎中遲遲沒有人回應,楚玉珩心裏一急,有些擔心秦落在花轎里做出傻事。他剛要掀開簾子衝進去,一隻芊芊的玉手緩緩從薄簾里出,寬大的紅袖輕輕在風中舞的。
修長纖細的手指瑩白細緻,染著朱紅的蔻丹,在下閃閃發亮。
楚玉珩一喜,立刻手牽住了秦落的荑,手一片,令他的心一片漾。與此同時,兩名宮一左一右地拉開花轎前的薄簾,讓楚玉珩方便得將矇著臉的新娘緩緩扶出。
將秦落扶穩后,楚玉珩顯擺又自豪地說:「娘子,我昨天捉了一個好大的蟋蟀,等會帶你去看!」
喜娘再度頭疼了起來:「王爺,之後還有好多禮儀要做。王妃現在要火盆呢。」
大門口已經預先擺好了炭火盆,新娘需要從上面慢慢過去,意思是燒去一切不吉利的東西,日後夫妻生活才會圓滿紅火。
而門口那火盆如今燃著特別旺盛的烈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那熊熊上竄的火焰,令周圍一切都覺到了熱度。
楚玉珩心一驚,沒想到有人竟準備那麼滾燙的火焰,秦落矇著臉,又穿著這麼厚重的服,萬一燒起來怎麼辦?難道是故意的?
秦芷萱瞧著這一切,知曉是母后故意命人端來了這麼滾燙的火盆,顯然要在眾人面前給秦落一個下馬威,眼睛冷然地瞇起,恨恨地想著:秦落這個妖孽,若是服能被火燒著就有好戲看了!
「新娘請火盆。」
秦落矇著臉,看不清四周眾人的表,只能依稀看見腳前一盆燃燒著熊熊火焰的火盆。新娘火盆,一向是做做樣子,但前的火盆卻是那麼的猛烈,顯然是給下馬威。
「娘子——」
楚玉珩剛剛啟口,只見秦落後退了幾步,在眾人以為被這個火盆嚇退時,忽然雙手提起厚重的大紅擺,快步向前走著。在經過火盆的那一霎那,足尖一點,一個輕躍,優雅地從那旺盛的火苗上跳了過去。
用這個給下馬威?太小看了吧!
微風吹起了蓋在頭上的紅巾,出半張妝玉琢的容,朱輕揚,是那樣的自信颯然。
過了火盆,秦落這才放下了擺,將頭上堪堪墜的紅巾擺好,拂了拂衫,又了袖,轉頭看向了喜娘。
四周一片寂靜,不知是被秦落的作驚呆了,還是被紅巾下的絕容驚得發不出聲音。
好半天,喜娘才回過神來,連忙張羅著,開始進行後面的儀式。
皇子娶妃的儀式十分繁雜,更別提這次楚玉珩娶妃,驚了北冥的國主,更是變得格外的隆重。原本以楚玉珩不寵的程度,他的娶妃大殿上皇上必然不會出現。但今日楚瑞帝卻作為主婚人接著楚玉珩和秦落的跪拜行禮,這讓眾人側目不已,也讓秦落心驚膽戰了起來。
一國皇上親臨皇子大婚,這可是太子才有的待遇。拜堂的時候,秦落十分擔心楚玉珩會出茬子,例如不願拜堂,或者拜著拜著忽然嚷嚷起來要捉蛐蛐鬥蟋蟀,把丟下等,可丟不起這個臉。所以在跪拜前,扯了扯楚玉珩的服,小聲地說:「王爺,我們現在在做一個遊戲,你乖乖聽話,等會我就陪你去鬥蟋蟀。好嗎?」
楚玉珩見小心翼翼,又擔憂的模樣,角忍不住翹起,眼裏更是溢滿了一片溫。不過他臉上一直掛著癡癡的笑容,這樣微妙的變化,並沒有惹得眾人的矚目。
他故意不配合地說:「你是我的娘子,原本就該陪我去鬥蟋蟀啊。為何我還要聽你的話?你應該聽我的話啊。」
秦落有些急了,忍不住在紅巾下翻了一個白眼:「我現在還不是你娘子,要拜堂后才是。你若希我為你娘子,等會拜堂的時候,你就要乖乖聽話,千萬不要跑。否則我就不嫁給你了!」小聲威脅著。
楚玉珩看不見秦落的表,卻也知道此刻一定急得心如麻。他琢磨著「拜堂後秦落就是他娘子」這件事,心裏不知怎麼有些甜的覺,不由糯著聲音,天真無邪地說:「那拜堂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我唯一娘子,以後你要一直陪著我哦~」
秦落生怕他不乖,立即點頭道:「好好好。」
楚玉珩見秦落上鈎了,不由咧一笑:「一言為定!」
「一拜天地——」
拜天地時,新郎新娘需拿著紅綢兩邊。第一拜時,楚玉珩十分乖巧,安安靜靜地握著紅綢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然第二拜時,司儀正說著話時,他忽然湊近了秦落,扔掉了手中的紅綢,一把握住了秦落的手。
手背忽然被一隻大手輕輕握住,滾燙的熱度令秦落一驚。生怕楚玉珩突然變卦,焦急地了他滿是熱汗的手,甚至小聲地喊道:「王爺,別忘了約定啊。現在正在拜堂中……」
楚玉珩無視秦落的小聲叮囑,在所有人的矚目下,握著秦落的手,朝著楚瑞帝緩緩一鞠躬。
楚瑞帝著這一場景,眸微闔,瓣輕了一下。
很多年後,秦落告訴楚玉珩,當時他突然握住手的舉差點讓的心臟都停止了,生怕他這個傻子要在皇上面前做出什麼失禮的舉。若他真做出什麼傻事,讓皇上大怒,立馬不嫁了,撒就跑。
但日後了解到楚玉珩是個裝瘋賣傻的大混蛋時,又忍不住細細地想起他們拜堂那天,才知道,那天楚玉珩在無聲地對著自己的父親宣誓著:我的妻子是秦落,只需要一個,就行了。
「王爺,鬆手……」第二拜完後,秦落掙了幾下,卻發現本無法掙楚玉珩的手,臉不黑了炭。
這個該死的傻子不會在吃豆腐吧?應該不會吧……
楚玉珩噘著道:「娘子,你不是怕我跑嗎,那牽著我的手,我就不會跑啦。」他說著,更是正大明地扣住了秦落的玉手,與十指相握,又義正言辭地說,「娘子你也是,不要再啦。我們還要完第三拜呢~」
楚玉珩上天真無邪地說著,另一手卻在袖中地握。指甲深深地掐進自己的手心裏,才能剋制住不斷上涌的腥膩鮮。而握著秦落,他能莫名地到一暖暖的力量,讓他整個狂躁暴的心一瞬間安了下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願有這麼一天,能陪到老。
於是,秦落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楚玉珩牽著手,完了夫妻對拜。雖是看不見四周的場景,想想這丟臉又失禮的舉,秦落臉不紅了起來,總覺得大家正用著有眼看待著他們。
天啊……
好在後面的儀式都沒出什麼麼蛾子,秦落一顆懸著的心總算被放了下來。正要被喜娘送進房時,卻見楚玉珩被好多人圍了上來。
楚玉珩這次大婚,由府會禮部奏,設外宴一共五十席。楚瑞帝一走,燕王逮著機會,開始慫恿大家給楚玉珩敬酒。
他面上笑著,心裏則咬著牙:「恭喜九皇弟抱得人歸~」這人原本該是他的王妃,沒想到被一個傻子撈到了便宜!
楚玉珩端著酒杯,呵呵傻笑道:「謝謝皇兄!」說完,他小小地抿了一口酒。
楚凌寒一口將酒喝盡,皮笑不笑地說:「皇弟,你這樣可不行,應該要把酒都幹了才行。莫非,不給你皇兄面子?」
「可這個,不好喝啊。」楚玉珩嘟著,一臉嫌棄,最終在楚凌寒的哄下,垮著臉一口將酒干盡。
辛辣的酒水在口中蔓延,灼熱的順著嚨下,刺激得他的口生疼,彷彿五臟六肺都在劇烈燃燒著。楚玉珩的雙眸不變紅,只覺得口翻滾,抑在口的鮮幾噴出。
「咳咳咳,好、好辣……」楚玉珩紅著水汪汪的眼睛,痛苦地咳嗽著,「一點也不好喝!」
楚玉珩的眼紅在楚凌寒看來是不勝酒力的表現,他使了一個眼,一群大臣開始堵著楚玉珩敬酒。
「恭喜安王!」
「賀喜安王!」
「安王和秦大小姐簡直是天作之合的一對!」
一杯一杯下來,就算是個酒力雄厚之人,也活得要在房之夜上悲劇醉倒,更別提楚玉珩這個癡傻的病秧子。恐怕多喝上幾杯,就要開始撒酒瘋了。到時候可有好戲看了!
胃中的不停地翻滾,又是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焰,把五臟六肺都燒灰燼。楚玉珩端著酒杯,腦袋微微垂著,狹長的黑眸半斂著,眸越來越紅,越來越冷。
四周喧鬧聲不斷,他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了。
他著楚凌寒,眼眸瞇起,手指微微曲,蘊含著力。
「王爺不勝酒力,之後的酒,由妾幹了吧。」
他曲的手指被秦落輕輕地握著,另一隻手更是奪過了他手中的酒杯。掌心的溫度撲通撲通地傳了過來,融化了他眼中的殺氣。
在自己墜幽暗的時候,總有一個人會將他扯向明。楚玉珩抬著頭,紅紅的水眸著秦落,明知本沒有看自己,卻忍不住扯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落……」
楚玉珩的一聲輕輕的「落」並沒有被秦落聽到,秦落走上前,擋在楚玉珩的前,一把將他和眾大臣隔開。一隻手牽著楚玉珩,一隻手端著酒杯,紅巾之下的目一片冷。
現在是安王的新娘,自然要扮演好安王妃這個角,怎麼容許他人欺負安王,尤其是楚凌寒!
他明知道楚玉珩不好不宜飲酒,還想讓楚玉珩在酒力的作用下撒酒瘋,想讓這場大婚為一場笑話,簡直是欺人太甚!
「落先干為敬!」說著,將酒杯端至前,一仰而凈。微微抬頭的作,半遮半掩得著秦落優的下顎,朱紅的瓣在酒水的暈染下況似滴著水,含苞待放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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