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的時候,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劉綺雯拿起電話接聽,然后對路鳴說道:“長,找您的,是個人。”
路鳴拿起面前的電話,喂了一聲。
“路大長,久違了。”話筒里傳來一個人的聲音。
“請問是哪位?”路鳴覺得這聲音有些耳,卻想不起是誰。
“路大長真是貴人多忘事啊,前些天您不還是派人在上海的大街小巷找我的嗎?”
“什麼?川島君?不會是你吧。”路鳴驚聲道。
“哈哈,路大長也有不自信的時候啊。”
川島芳子的聲音在電話里跟平時說話不一樣,但尾音還是能聽出來一些,不會錯的,就是。
路鳴之所以沒想到是他,因為川島芳子沒有任何理由給他打電話,但電話恰恰是打的,這算是哪一碼呢。
“呃,你怎麼知道我這個電話號碼的?”路鳴覺有些匪夷所思。
“路先生也太小瞧人了吧,我是干什麼的你不會不知道吧,咱們彼此彼此啊。別說你的電話號碼,就是你房間里有幾張桌子,幾把椅子我都知道,要不要我說說你辦公室的格局布置啊。”川島芳子咯咯笑道。
“川島君,我們雖然是對手,我一向對你的才華很佩服,不過我們并沒有任何私,打電話拉家常也不是你的風格吧?”路鳴現在是滿腦子的問號。
“哎,說這話就見外了,想不想知道你朋友的下落啊?”川島芳子笑道。
“有勞你們了,被你們的人帶到船上了,現在正開往日本。”路鳴很簡潔地說道。
路鳴這麼回答,也是一種對弈的方式,你在干什麼,我也一樣知道,的確是彼此彼此。
“哦,消息蠻靈通的嘛,不過你說錯了,這次不是我的人干的。”川島芳子笑道。
“我說川島君,你這麼遮遮掩掩的就沒意思了吧,干了就干了,有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呢。有來有往,是吧。”路鳴冷笑道。
“真的不是我干的,這次杜鵑士是應土原特務機關長的邀請,去往日本暫住的,跟我沒有一點關系。”川島芳子笑道。
“來這一套,這筆賬我給你記下了,你應該知道,我路鳴不是吃閑飯的人,日本也不是什麼凈土,不過是彈丸之地罷了。”路鳴還在氣憤之中,不由出了猙獰。
“哎,說話不要這麼難聽,我其實是反對這次邀請行的,所以特地去上海個了面,想給你提個醒,可惜你還是沒明白過來,反而在上海張網想要捉住我,嚇得我趕回天津了。哈哈。”
川島芳子的話盡顯一個超級特工的乖張,真假虛實,你自己判斷好了。
“什麼,你是說你上次去百樂門是要提醒我?”路鳴恍然道。
“當然了,我有你的全部資料,你也應該有我的全部資料,我相信我們雖然沒有正式往過,不過我們可能比十多年的老朋友更了解對方,你也應該知道我不喜歡跳舞,我喜歡的是騎馬、打獵這些活,那麼我為何在百樂門面呢?讓你想破腦袋了吧,不好意思啊。”
川島芳子說的話不無道理,最后還不忘調侃一句,不過憑什麼要反對綁架杜鵑呢,這說得通嗎?
“你來上海當然不會是什麼好事,你對杜鵑竟然有善意,那可真是天方夜譚了。”路鳴還是保持著冷冷的語調,他是擔心自己被對方帶節奏,掉到坑里。
“你不是說過一句話嗎?川島好像一只禿鷲,凡是出現的地方就意味著死亡和不詳,你說對了,但是你還是理解錯了不詳代表著什麼。”川島芳子的話曲里拐彎,在跟路鳴斗法。
路鳴頭上冒出冷汗,他當時以為川島芳子打探到了什麼消息,到上海是為了刺探帥跟蘇聯代表會談的事,哪里會想到竟然跟杜鵑有關。
川島芳子的話雖然不能相信,但這種可能也存在,當然絕不會是什麼好事。
其實這也不是路鳴大意,因為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杜鵑都不應該為日本人的目標人。
如果是戴笠在暗中縱,翁百齡借這個機會跟他斗一斗,這還是有可能的,但事實并非如此。
這件事顯然是翁百齡勾結日本人所為,主謀當然是日本人,翁百齡只是趁機發泄私憤,或者也有更多的圖謀。
如果翁百齡只是為了報私仇,參與綁架杜鵑,路鳴也可以理解,如果翁百齡跟日本人有深度合作,那就上升到民族大義的問題了。
更直接的說,那是掉腦袋問題,而不是打一拳的私人矛盾。
“川島君,你是說這次的劫持事件是關東軍干的?”路鳴問道,既然川島芳子提到了土原,事更加就復雜了。
“是他們干的,我反對過,可惜沒用,我當然不反對他們對付你啊,別領會錯了,可是對付杜鵑小姐這樣漂亮可的孩子,我是堅決反對的。土原閣下還讓我邀請你去日本走一趟,把杜鵑小姐接回來,不過我的建議是你最好別去。”川島芳子說道。
“土原什麼意思?讓我去日本?捕我?”路鳴的神經一下子繃起來。
“也談不上捕吧,反正他們就是想讓你去日本走一趟,這也是他們強行請杜鵑士去日本的初衷,至于他們請你去日本的用意我就不知道了。”川島芳子笑道。
“那他們為何不在上海直接劫持我?如果他們下了決心劫持我,也許能功的啊。”路鳴到自己有點糊涂了。
“在上海劫持你,政治風險太大,得不償失,誰都知道你不僅在中國有很多強大的朋友,在國、在日本也都有,所以想要你去日本,就得你自愿去,那麼如何才能讓你自愿去呢,那就得為你創造一個理由,準備一個重要的目標。”川島芳子笑道。
“那麼我去了又能怎麼樣?我可是國公民,即便到了日本也有國駐日大使館保護我。”路鳴說道。
“的確是這樣,所以我也不明白土原閣下的意思,我只是應土原閣下的要求,給你打這通電話,算是發出正式邀請。其余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川島芳子掛了電話。
路鳴舉著電話,聽著話筒里面傳來的嗡嗡聲,然后掛上話筒。
“錄音了嗎?”他問劉綺雯。
“錄下了。”劉綺雯說道。
路鳴的辦公室有一臺很大的錄音機,凡是重要電話,立即開啟錄音設備,以備日后查詢。
“長,打電話的是那個日本特務嗎?”劉綺雯問道。
“就是,川島芳子。”
“可是怎麼會給咱們打電話啊?”劉綺雯也是弄不明白。
別說劉綺雯不明白,路鳴到現在也糊涂著呢,一時沒有理清頭緒。
路鳴想了想,立即給盛有德打了個電話,告訴了他自己和川島芳子通話的容。
“按兵不,杜鵑的事我會想辦法,即便短期不能救回國,也應該能保住的人安全,你不要沖,你去日本也沒用。”盛有德說道。
“我知道,就是不明白,他們要我去日本意何為。”路鳴說道。
“這是日本人的慣用伎倆,這一個套兩,兩個套三,總會套到對他們有用的人。”盛有德很嚴肅地說道。
“日本人這是在做夢吧,我即使去了日本,難道會跟他們合作?小日本真敢想啊。”路鳴不由慨起來。
“合作不合作是另外一回事,他們也不會想那麼多,但一點一點撬中國的基,這就是他們的出發點。”盛有德的確是看得比路鳴遠,幾句話就切中了日本人的要害。
“嗯,既然日本人對杜鵑都下手了,慕儀在華北還安全嗎?我看還是讓回上海吧。”路鳴開始擔心盛慕儀的安全了。
“沒事,日本人不會明著對付,就像他們不會明著對付你一樣,劫持杜鵑就是引你上鉤,讓你主自愿地去日本。”盛有德說道。
“按照您的意思,他們這麼費盡心機想把我引到日本,除了那些虛的,還有什麼實際目的嗎?會不會和盛氏產業有關?”
路鳴在盛有德的啟發下,慢慢有了自己的思路。
“的確是這樣,不過解釋起來很麻煩,以后跟你細說吧。”盛有德說完掛上電話。
路鳴隨后把這個消息告訴了張子揚、黃炎寧和安恭,在上海布置下的龐大人力網絡可以停止了,杜鵑已經東渡日本,這一頁已經掀過去了。
晚上大家聚在一起,在劉綺雯的強烈要求下,大家都贊同的觀點,路鳴必須戒酒三日,以觀后效,今天只能好好吃飯。
“日本人這麼搞事,究竟想干嘛啊?”張子揚問道。
“他們當然有他們的目的,現在還不知道他們的真正目的是什麼。”路鳴喝著一杯鮮牛說道。
“關東軍的手可真長,都到上海來了。”黃炎寧氣憤地道。
“會不會是盛棣搞的鬼吧,你把他驅逐到日本了,他也想拖著你下水?”張子揚忽然問道。
“不可能吧,他現在雖說還到日本人的重視,卻也不能左右關東軍特務機關的想法。”路鳴覺得這種可能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