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個穿舊道袍老頭兒的時候，蒙哥忽然有一種自己很愚蠢的覺。可見此時他的心境有多混。這個老頭兒對蒙哥來說一點兒也不陌生，兩個人甚至在某個時間段還曾是盟友。

因爲有他的存在，蒙哥曾經一度以爲自己可以一舉將佛宗從這個世界上剷除。

一氣觀

蕭一九

當初蒙元王庭和佛宗之間的戰爭在最激烈的時候，若是沒有蕭一九在的話蒙哥說不得已經死了。那個時候蒙元王庭在軍力上顯然是佔據著絕對優勢的，不管怎麼說，黃金家族對軍隊的掌控還有著難以撼的力量。雖然支持佛宗的牧民人數很龐大，可那些百姓同樣對黃金家族的人心存敬畏。在戰場上那些爲了保護佛宗而而出的牧民和狼騎面對面的時候，多半是在乞求。

甚至奢奇蹟發生，他們更多的力量都用在許願上，希那些狼騎兵可以臨陣倒戈，爲保護佛宗的一份子。

一個是他們的信仰，一個是他們的王權。

當這兩種東西衝突的時候，他們好像能盡的最大力量也就是許願了。

“道長”

見到蕭一九進來，蒙哥連忙起施禮。無論蒙元人和漢人之間有多大的仇恨，無論他和方解之間的關係有多微妙，但毫無疑問的是，蕭一九對於蒙哥來說就是一個恩人。蒙哥這樣的自然不是什麼爲了報恩可以去死的人，但最起碼他還能保持對蕭一九的尊敬。

“大汗客氣了。”

蕭一九大大咧咧的擺了擺手算是還禮，然後在方解邊坐下來：“我可以押著大自在回大雪山大寺，我們師兄弟四個，其中有三個去過草原上，出手對付我們的都是佛宗的人而不是那個所謂的神，由此可見它雖然有極其強大霸道的手段，但並不是可以隨意使用的，也就只有在面對桑這樣的人的時候。它纔會不得已使用。”

“也就是說......”

蕭一九看了蒙哥一眼：“也無需對這個所謂的神太過於害怕，如果那個東西的強大力量可以肆無忌憚的使用，那麼這麼多年來西行的中原江湖客何須佛宗拼死那麼多大高手才下去？那個東西的力量肯定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說不定用一次一次，所以只要著大自在回到大寺裡，接下來的事大自在自己就會想辦法做好。”

蒙哥點了點頭：“既然道長也這般說，那我還能說什麼？只是......我還是不敢確信。如果我真的帶著二十萬狼騎萬里迢迢的跑去東疆爲了幫助漢人而戰，我還能安全的回到草原？”

方解道：“最起碼在那個東西被幹掉之前。我是不會殺你的。而且我沒有霸佔草原的慾，如果你可以做個本本分分的鄰居，說不定還能友好相下去。”

“我只能信你，沒有別的路是吧......”

蒙哥起：“我知道的差不多已經都告訴你了，今天我肯定沒辦法回大營裡去，大自在肯定已經發現了我來了這裡，如果我回去必然死路一條。而且，他既然知道我來了就肯定有所防備，如果你們要手還請快一些。”

“我早就想揍那個男不男不的東西了。”

蕭一九看了方解一眼：“若不是他派人給我送信。讓我不要殺了大自在留著還有用，他哪裡能活這麼久。四個大自在都在的時候我尚且不放在眼裡，現在就算剩下的一個遠比之前要強又能如何？”

“你早就有所安排？”

蒙哥詫異的看向方解。

“沒有什麼安排，只是有些推測不能確定，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決定。”

方解回答。

”到底有什麼事是你沒有想到的？”

蒙哥忍不住問道。

方解笑了笑：“我又不是神仙，哪裡能做到面面俱到。我之所以想的多是因爲我怕失敗，我當然有很多很多事沒有預料到。比如今天你來找我，我就不曾想到。我只是習慣了將自己想到的所有可能都做出一些準備，如果恰好用上也就不枉費了那腦子。如果沒有用到，我又不損失什麼。”

蒙哥忽然有一種肅然起敬的覺，他忽然覺得比起面前這個年輕男人，自己都還欠缺很多東西。

他忽然想到了他的父親臨死前告誡他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隨隨便便功。”

“希我們將來能相共存。”

蒙哥對方解抱了抱拳。然後轉往外走。方解吩咐驍騎校的人給蒙哥安排住，然後讓蒙哥儘快寫幾封親筆信給白鳥，讓白鳥潛蒙元大營給蒙哥信得過的手下。只要方解一手，那些蒙元部將必須配合。

等方解吩咐完了之後，蕭一九瞇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所以纔會臨時決定除掉大自在？”

“果然是人老了就詐起來......”

方解嘿嘿笑了笑：“是突然出了些意外。”

所謂的意外，當然是那個劉燕雀的神人。那個從十萬大山裡走出來的傢伙。到底有沒有帶著別的目的來誰也不知道。若他只是單純的想要揚名天下倒也罷了，這樣的人什麼都做的出來但天下大局影響不大。如果他背後還藏著什麼了不得的，方解不敢不重視。

一個已經死了的月影堂九先生，還能牽扯出來這樣一個高手。這個高手之後，還會不會有別的高手？

十萬大山裡，到底藏著多不爲人知的東西？

“我知道你是擔心那個劉燕雀的傢伙。”

蕭一九笑了笑說道：“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以你現在的地位和修爲，爲什麼做任何事都是這般的謹慎？誠然，這個世界太大所有會有很多真正的高手居不出，江湖也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小。但你現在的進境，已經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就能把你怎麼樣的。你之前說過，殺那個九先生對你來說還沒有盡全力，所以即便那個人和什麼九先生有瓜葛。我還真不信修爲就比九先生強上十萬八千里。”

“這是格里的東西，不好改。”

方解道：“有些人得意在事做之前，纔有個想法就開始得意，想的都是自己若功了邊怎麼怎麼樣。然後還沒做之前就迫不及待的告訴所有人，自己即將要做什麼。有些人即便是做了之後也不願意多說什麼，即便是高興也不會四炫耀。”

“你這是在誇自己？”

蕭一九白了他一眼：“大自在我可以幫你弄回大寺裡，但剛纔我說的那些話未必能沒有變數。大寺裡那個東西以前不適用它自己的力量。是因爲佛宗有足夠的力量將所有外力擋住。現在的大寺裡，哪裡還有什麼真正的大修行者。所以我這次去。有可能會死。連桑那樣的人都已經死了，我有什麼理由擋得住那樣的力量？”

方解聽到這句話，臉也變得凝重起來：“沒錯，我也不敢保證，那個東西不會對你出手。”

“媽的”

蕭一九罵了一句：“你就不會騙我說保證不會有事？”

方解苦笑：“有意思？”

蕭一九笑了笑：“無所謂了，我活到這個歲數，回頭去想想這一輩子到底有什麼就，其實莫過於騙了大隋皇帝騙到了一個近乎於國師的地位。除了和楊胤造反，之後不管做什麼其實都和自己的需求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這次不一樣。我是真的很想知道到底左右了草原上千年的傢伙是個什麼東西。想必桑也是帶著這樣的想法去的大寺，連死都不怕。”

“若是你親眼看看，死也沒什麼。”

蕭一九忽然正道：“我可以去草原，也可以死。但你必須答應我，不管我活著還是死了，以後道宗必須統一起來，而一氣觀必須是道宗之首。這也是當年我願意陪著楊胤冒險的緣故。現在我依然有這樣的願......如果你不答應，信不信我做鬼都不放過你？”

方解道：“不信”

蕭一九一怔，啐了一口：“他孃的，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

“放心吧。”

方解看著蕭一九鄭重的說道：“我有預，你死不了的。”

“爲什麼？”

“一般壞人都活的久一些。”

“你......信不信我打你噢？”

“這個信......”

方解訕訕笑了笑：“放心吧，道宗的統一是必然的。中原需要一個宗門來維持江湖的平衡，抵外來強敵的侵擾。就比如現在東疆那邊的事，如果江湖中人能有一個統一的調度指揮，不是現在這樣混的各自爲戰，對於東疆的戰事來說無疑更好。將來我需要一個能鎮得住江湖的宗門幫我，就算我不看你的面子也要看項青牛的面子不是？”

“我現在懷疑......你和他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

蕭一九白了方解一眼。

方解啐了一口：“呸！我都有倆孩子了！”

蕭一九怔了一下：“有關係嗎？”

長安城

穿著一嶄新道袍的胖子項青牛和看起來珠圓玉潤的小姑娘煙織並肩走在小巷子裡，這個胖子顯然很不自然。他幾次側頭看向那漂亮的小姑娘。藏在道袍袖口裡的手幾次出來想去握住煙織的手，卻都不敢。

煙織的臉微微有些發紅，過了好一會兒後忽然一跺腳，一把拉了項青牛的手：“怎麼這麼膽小......我現在懷疑你本就不是失了，因爲你可能本就沒有過......”

項青牛訕訕的笑了笑，心裡卻高興的不得了。

他忽然打了兩個噴嚏，煙織抿著笑：“一想二罵三唸叨，有人在罵你噢。”

項青牛想了想：“罵我的，要麼是那個老牛鼻子，要麼是那個姓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