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秦易所勸,景勛笑而不語。
他凝神看向秦易,說道,“此次前來,只為瞻仰閣下的風采,如今一見,果然不凡。”
“以閣下的文才武略,未來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景勛斷然說道。
“閣下過獎了,”秦易搖頭,“未來如何,無人能夠預料。”
景勛聞言,點了點頭,“的確,名將顧雨嵐興起于大離,流康權臣趙良言雄心,荊朝天子中道崩殂,天佑王朝匪難平,而我們的陛下,又是勵圖治之主……”
緩緩地,景勛瞇起雙眼,“未來必會風起云涌,局勢多變,波云詭譎,不知何人能順勢而起!”
……
離闌府城外四十里。
幽深山的口,一名蓬頭垢面的男子,持著長刀,著山壁鬼鬼祟祟的往山外張。
看了一會,沒看到什麼人影,此人才轉過,朝山快速奔去。
跑過長長的甬道,來到了狹小的之中。
此時,山中央燃燒著一叢篝火,火照亮四周,也驅走了寒冷。
四周散落地坐著數十人,全都衫襤褸,蓬頭垢面。人群中,孟群同樣憔悴,但眼神頗為明亮,看到派去偵察的人回來,便問道,“如何,是否有人跟蹤?”
適才在山口張的山匪,搖了搖頭道,“外面一個人影都沒有。”
孟群點了點頭,放心下來。
四周的山匪們,心中生起一不悅。
有人忍不住,高聲嚷道,“大當家的,我們就別這樣了,直接趕回寧尤府吧!”
“就是,這樣走走藏藏,得多久才能回到寧尤府啊?”
“我都說了,不會有人追蹤的,大當家無須如此小心!”
正是因為孟群過于謹慎,晝伏夜出,每日前行不足十里,以至于他們到現在,還在離闌府之,距離府城只有四十里。
孟群聞言,搖了搖頭道,“小心無大錯,若是被抓到,丟的可是命!”
“不會有人來追我們的,大當家太過小心了!”山匪反駁道。
孟群搖頭,“其他人可能不會,但權深翰肯定不會放過我們!”
山匪有些詫異,要追蹤他們的,也該是那日攻上鄰天峰的人才對啊,跟權深翰有什麼關系?
知道眾人不解,孟群答道,“權深翰為人睚眥必報,也冷歹毒,為了防止我們說出合作之事,也為了報被欺騙之仇,他必然會派人前來追緝我等。”
山匪們聞言,皺眉不語。
孟群雖然失敗過兩次,但過往數十次數百次的勝利,讓眾多山匪知道,此時最好是相信他。
他的判斷,向來很準。
見眾人不再言語,孟群安道,“慢點又如何,穩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等接應的弟兄們到來,我們有了依仗,就能快馬加鞭,盡快趕回山寨。”
此數十名山匪,幾乎各個有傷,戰力損,難以應付變故,所以孟群深思慮之后,派人回寧尤山寨傳信,命令余下的千余名弟兄,選出五百名壯漢子,分作幾批,日夜兼程,前來接應。
眾多山匪聽了,心中一松。
等到接應的弟兄們到來,權深翰的追兵就不算什麼,他們無須再如此憋屈。
想到這里,氣氛變得不再沉悶。
……
看著坐于案幾之后,皺眉頭的曾明知,典吏季亮心中有些彷徨。
出城追緝焦茂之時,捕快傷亡百來名,恤加起來數額不小。因此,他適才正幫著經歷司的經歷,核算恤金額。
誰知道衙役前來,說知府大人尋他過去。
季亮知道,但凡無事,曾明知不會尋找自己,可見是發生了什麼事。
因而去往府堂的路上,他特意問了衙役,才得知曾明知收到巡衙門傳來的文書,便一直愁眉不展。
如今來到府堂之中,曾明知一直不言不語,久久盯著文書。
文書用語向來簡,無須片刻便可看完,曾明知看了許久,定然是看了又看,可見其中所寫,必是大事。
因此,季亮愈發擔憂。
“陛下派來的欽差,你知道是誰嗎?”曾明知突然問道,他皺眉頭,猶如川字。
季亮連忙搖頭,他哪知道這個啊。
曾明知皺著眉頭,又問,“那你覺得是左相的人,還是右相的人?”
季亮不好再敷衍,只能認真思索。
臨瞻朝堂中,宰相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眾多文臣武將唯他們馬首是瞻。
原本宰相只有一名,但為了避免相權過大,弄朝堂。數百年前,一名高瞻遠矚的臨瞻天子,將相權一分為二,分作左相與右相。
左相為武相,掌管兵部、工部和刑部,右相為文相,掌管吏部、戶部和禮部。
而此朝中,現任武相乃是智謀卓絕之輩,人稱大智若妖。
瞻業二十三年,大離名將擊敗前任穎國公,擊敗先帝所率兵馬,一路直臨瞻重地,瞻京!
若不是武相運籌帷幄,于瞻京百里之外擊退數十萬敵軍,此時或許再無臨瞻一朝。
帝瞻慶,便是靠著武相的支持,力眾多皇子,為新帝。
登基之后,瞻慶深得先帝教誨,善帝王均衡之,果斷任用與左相有仇的大臣為右相,兩相相爭,帝王得利。
而如今,景勛為將,最高領導便是左相,任用左相的人為欽差,就會偏袒,任用右相的人為欽差,或許會構陷。
所以季亮有了答案,急忙答道,“兩邊都不是!”
曾明知點了點頭,暗嘆季亮的腦瓜還算靈活,旋即又滿腹愁思,說道,“的確,陛下沒有派出兩相之人,而是……”
季亮不住屏住呼吸,認真傾聽。
來者是誰,差別很大。
若是和善之輩,或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天子只能審判結果,卻不能親自調查。
而該調查誰,如何調查,乃是欽差親自安排,這里面有著極大的作空間。
若是來者心好殺,那麼縱使是曾明知,過錯不大之人,也會被上書寫個職罪名。
如此一來,后果可就嚴重了,輕則降職,重則獄,甚至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