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陳昊家之後，葉舟沒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自己的辦公室，現在的他滿腦子都是有關廣播的事，本無法再睡。

對於他來說，模擬中所的信息其實非常明確，邏輯鏈條也非常簡單，但要啟這條邏輯鏈條，對現在的人類來說卻不那麼容易。

如何向宇宙中發信息、人類應該向宇宙發哪些信息，這始終是人類社會不斷探索的問題，但實際上，針對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能給出一個有足夠說服力的答案。

就目前來說，如果以定向傳輸的方式發送，那麼人類在某時刻某方向某波段下，輕輕鬆鬆就能堆出比整個銀河系還亮的等效功率譜度，但當這樣的定向傳輸轉為「廣播」方式時，人類所能做到的事，又太過於初級了。

就在剛剛，葉舟和陳昊兩人通過電話醒了華科院某專家，經過確認之後，他們發現，無論是丑國還是華夏，目前所進行的所謂「廣播」活，藉助的其實都是最為初級的電磁波，設備也僅僅是規模放大之後的電遠鏡而已。

這樣的傳播方式固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它的輻能量在到達銀河系邊緣之前就會衰減殆盡，在更遠，哪怕有文明存在，他們收到的也只是雜波而已。

想要從中解析出信息，無異於在數千公里的之外，從狂風呼嘯聲中解析出一個人呢喃的低語。

技上既不可行，實上也不能達到。

得知況的葉舟失地掛斷了電話，銀河系範圍的廣播.......這似乎也不錯，可這樣一來，計劃功的概率就大大降低了。

他皺著眉頭在工作電腦上檢索著相關的技文檔，想要找到一個行之有效的方法，但以他目前的理論基礎，哪怕羅列出一大堆「可能」，其實也無法確定真正可行的方案。

葉舟嘆了口氣，起離開椅子，躺倒在沙發上，他想要小憩一會兒，但眼睛還沒閉上，辦公室的門便被人推開。

他一個激靈重新坐起，目向門口掃去，才發現進來的是林零。

「你咋還不睡？」

林零驚訝地問道。

「你咋還不睡？」

葉舟同樣回了一個問句，後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答道：

「我剛做完實驗啊.......這都三點多了，你要通宵嗎？」

從第一次認識開始，兩人在各自的崗位上已經若即若離地合作了接近兩年，從一開始的陌生、到後來以上下級相，到了現在，兩個同齡人終於逐漸離了原來例行公事的通方式，關係也近了一些。

「不通宵，我剛去找完陳昊，理了點事，正好回來差點資料。」

聽到這話，林零若有所思地說道：

「理點事......是有什麼新的技突破嗎？」

葉舟點點頭，回答道：

「嗯，關於大型聚變結構的，算是有點突破吧----等等，先不聊這個，我正好有點東西要問你。」

「啥東西？」

林零把辦公桌前的椅子拉過來坐下，經過辦公桌時下意識地掃了一眼葉舟的電腦屏幕，但隨即意識到了這個作的不妥，於是便趕收回了目。

葉舟注意到了的作，開口說道：

「沒關係，這就是我讓你看的東西。」

「我的問題是，如果我想對全宇宙進行廣播，要求廣播的信息能夠清晰地傳遞到整個宇宙的每一個角落，我應該使用什麼方案？」

林零明顯對葉舟的問題來了興趣，向葉舟投去了一個詢問的眼神，在得到肯定的答覆后，直接把屏幕拽到了兩人面前的茶幾上，隨後又從椅子上蹦下來坐到了葉舟的邊。

「讓我來看看.......電磁輻肯定是首先排除的，衰減率太高了，大範圍廣播的前提下本出不了銀河系。」

「中微子通訊，這隻能用於定向傳播，也過了。」

「聲波通訊.......這完全就是扯淡，無論理論怎麼說的天花墜，真空就是聲波通訊的死。」

「弱作用力通訊，目前只停留在純粹的理論階段，它的可作還不如量子通信----但問題是，量子通信也是點對點的，達不到廣播的效果。」

「我們搞不到那麼多量子對，至現在搞不到。」

「目前來看，唯一相對靠譜的就是引力波廣播了，但是，引力波理論是跟弦論強相關的，如果要認為製造引力波，就必須先發現宇宙弦。」

「並且，宇宙弦發現還只是第一步，要構造可以產生足夠能量的振弦，我們至需要用上簡併態質----這東西只能從中子星上取。」

「再再進一步，如果我們能取到簡併態質，需要構造的振弦的規模也很誇張----略計算一下，我估計得是厘米級別的，能量釋放要達到每秒5萬千克以上才行。」

「嗯，真能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宇宙廣播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聽完林零的話，葉舟的臉上出了一個苦笑。

真能取到中子星上的簡併態質、甚至還能對其進行加工的話，那還廣播個鎚子？

人類自己就可以開炸了！

似乎，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他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所以在你看來，其實所有的廣播方式都是不靠譜的？」

「也不是不靠譜吧......其實電磁波就是最靠譜的方案，雖然傳輸距離短了點，但總好過沒有。」

「而且，這種短是相對於宇宙尺度來說的，能達到整個銀河系的範圍，難道還不夠嗎？」

「不夠。」

葉舟搖了搖頭，把倒灌計劃的細節複述了一遍，聽完后的林零直接陷了沉默。

已經明白了這個所謂「廣播計劃」的難點。

信息要不失真，傳輸距離還要足夠遠----這怎麼可能呢？

也許，設置中繼站是個比較可行的辦法，就像人類在地面佈置的蜂窩網絡一樣。

但設置中繼站的前提，是人類得有能力飛到銀河系邊緣。

這又是一個新的悖論。

思索了良久，無奈地嘆了口氣，攤手向葉舟示意自己也沒辦法，葉舟見狀也並不失，他想要從林零這裏得到的並不是最終的解決方案，而是思路的參考。

現在，他的目的顯然已經達了。

他輕輕拍了拍林零的肩膀，正想開口安，對方卻突然抬起了頭，隨後在葉舟還在發愣時，語氣驚喜地開口說道：

「其實，我們可以用電磁波的！」

葉舟愣了一愣，反問道：

「你不是說電磁波的傳播距離不夠遠嗎？」

林零有竹地點點頭，回答道：

「是的，絕對不夠遠。」

「但是，在古代，烽火臺的信號傳遞也不夠遠啊！」

「葉工，你難道沒發現，電磁波，就是宇宙尺度上的烽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