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時時分,朝掛在天邊,將周遭的云染上一片金燦燦。
玉清派多寶閣,一名白男子走進大門,臉上帶著笑,出尖尖的虎牙:“師弟早啊。”
話音落后片刻,閣里都無人回復他。
虎牙師兄好奇走近,便見到柜架后的椅子上,他師弟正在看玄天鏡。
“師弟?”虎牙師兄屈指敲了下柜架,又喊了一聲。
師弟這才回過神,忙不迭起:“師兄早!”
“早。”虎牙師兄好奇,“看什麼呢?看得這麼神。”
“今日不是一年生門比試的日子嗎?”師弟把玄天鏡收好,開始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回,“聽說比武場那邊出了個賭局。”
說到這,他頓了頓,眼睛流出幾分垂涎之,出手掌,比了個‘五’:“五十萬的賭局!”
“五十萬?!”聽到這個數目,虎牙師兄大吃一驚,“這麼多?是誰?”
每年的一年生門比試,偶爾都會出幾個賭局。當然這和門派無關,是門派弟子私底下自己組局玩的。
兩個實力相當的熱門弟子比試,有些好事人會拿出一筆靈石賭看好的那方贏,其他人若是有不同意見,可以押另外一個弟子。
但一般這筆靈石都不會很高,大概幾百幾千。
像五十萬這種,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劉起和簡歡。”師弟飛快答道,“聽說今年一年生的劍修和符修鬧得很僵,這個劉起之前還打了幾個符修弟子。簡歡是一年生符修里修為最高的,第一場比試就中了劉起,可能是氣不過,一時沖就給自己押了五十萬。”
“簡歡?”虎牙師兄訝異。
這個師妹他印象深刻,之前來多寶閣里看了個遍,結果一樣東西都沒買。
他之前還經常從這個師妹和沈師兄的住上飛,時常聽見他們房里傳來嘎吱嘎吱的靜,怪讓人臉紅的。
“不太對罷。”虎牙師兄仔細一想,“我覺這個師妹沒什麼靈石,哪里來的靈石押自己五十萬?”
師弟答:“也不是自己一個人押的,還有楊野。據說楊野和關系不錯,之前還一起去境。楊野和簡歡又有宮家那位有錢主撐腰,我琢磨著,那五十萬大多都是宮家那位主給的。那可是宮家,對宮家人來說,五十萬就相當于我們的五個靈石?”
虎牙師兄下意識點點頭,還是覺得這事有點匪夷所思。
五十萬,五十萬啊!
“我正打算去比武場也押一筆呢。”師弟收拾好東西,一副躍躍試的模樣,“師兄你要押注嗎?我可以幫你帶過去。”
“總覺有詐。”虎牙師兄見過簡歡,他覺得那位師妹,不太可能讓人占便宜,“這五十萬怎麼看都像是一個餌,師弟你慎重啊。”
賭注越大的賭局,越能吸引人下注。
就比如簡歡和劉起這局,簡歡那頭已經押了五十萬。眾人不會再押簡歡,那樣沒賺頭,會去押劉起。
假如最后押劉起的共有一萬靈石,若劉起贏了,一萬靈石里的每一個靈石能賺到五十靈石。
更不用說,同是筑基七,為劍修的劉起贏面本就比簡歡大。
這簡歡的五十萬,就像發善心,給大家白送錢一樣。
正是因為這樣,才不對勁。
“雖說如此。”師弟道,
“但萬一呢?我也不會押多,就押
十個靈石。師兄你真不押?“
虎牙師兄搖了搖頭。
師弟便沒再多說什麼,轉離開。
他人剛踏出大門,便聽見師兄忽而住他:“等等,哎,算了,我押一個靈石罷。“
師弟:“....“
比試不到最后,沒有人能知道結局。
簡歡真贏了,不過損失一個靈石。但若簡歡輸了,便可白拿五十個靈石!
和虎牙師兄有著一樣想法的人有很多。
他們雖然也知道這里頭有詐,但在巨大的五十萬前,還是愿意花許靈石賭一下可能。
-
比武場的一棵桃花樹下。
簡歡站在那,雙手直,十指叉,在舒展筋骨。
場上擂臺一共二十個,一次比不完,大概分五次比。
雖然簡歡和劉起分在了第一場,但此刻,在周圍已圍滿了人。
旁邊,楊野抱著靈豬席地而坐,面前的地面上,用黑炭畫了一個大橢圓,左邊寫著‘劉起’,右邊寫著‘簡歡’。
‘簡歡’那頭,放著一個芥子囊,里頭一共有五十萬靈石。
除此之外,的名字下還畫了個‘叉’,表示不再接他人的押注。
只有‘劉起’那邊才可以押。
此次賭局是他們發起的,規則自然由他們訂。
其他人若不滿意,可以自己發一個局。
昨晚,楊野和沈寂之、溫九了頭,尹遇聲不在門派,此事便沒有喊他。
他們三人加簡歡湊了湊,湊出了二十萬靈石,其他三十萬靈石,是向宮飛鴻借的。
溫九不太喜歡人多的場合,便沒有過來,待在自己房中,在玄天鏡上各種奔走相告。
沈寂之,呃,沈寂之剛來,就被長老去了,說今日缺人手,問他要不要幫忙,一天一百靈石。
沈寂之二話不說就點了頭。
此時,他正搬著套桌椅,從比武場的這頭走到那頭。
其他人都是用靈力驅使,只有他,用人力搬運。這樣就能用點靈力,多煉件靈。
簡歡的目,越過擁堵的人群,跟隨著他的形挪。
昨晚沈寂之回來后,和說了句,不要抱太大期。
當時沒太懂什麼意思。
現下,終于明白了。
簡歡挪開目,落在‘賭桌’上頭。
一名背劍的弟子從懷里掏了掏,掏出一顆靈石,鄭重地放在了‘劉起’那邊。
簡歡嘆氣。
站在這有小半時辰了,來的人雖多,但大多數人都只押幾顆靈石啊!
最多的也就押個幾十顆!
初步估計了下,他們的五十萬估計只能釣來一千多靈石。
虧簡歡之前還覺得,多多都能賺個一萬。
姜棉湊過來,其實很為簡歡擔心,但事已至此,簡歡五十萬的賭注已經拋出去了,再擔心也無用,便佛了。
“這人也是一年生劍修,我之前在路上見過他,他那時和劉起走在一起,關系似乎還可以。”
“是嗎?”簡歡疑,上上下下打量那背劍之人,“我看不出他和劉起關系還可以。”
簡歡打量的目太過明顯,那背劍之人下意識朝看了過來。
簡歡也不扭,大方一笑,開門見山問:“你是劉起的好友?”
對方回道:“目前算是罷。”
若待會的比試劉起輸了,讓他的這個靈石打水漂的話,他就得重新考慮一下和劉起的好友關系了。
簡歡:“那你就押他一個靈石?和他不認識的人,都了幾十個。”
“一個靈石已經夠朋友了。”對方回道,他左右看了看,走近,小聲對簡歡道,“其實,你若肯給我一個靈石,我也可以當你好友……”
簡歡角一:“不必,我不缺好友。”
“可惜了。”對方有些慨,轉走了。
簡歡陷沉默。
原來劍修的友,這麼廉價嗎?
“讓讓!”片刻后,一聲嘶啞不耐的聲音響起,圍著的人群被撕開一條口子,一個牛頭臉了進來。
姜棉再次湊到簡歡面前,提醒道:“他就是劉起。”
簡歡輕輕點頭,朝對方抱拳,淺笑道:“劉兄早,怎麼,劉兄也來給自己押注?”
劉起鷙的目落在簡歡上,厚厚的咧開一笑:“是啊,五十萬靈石都送到我邊了,我怎麼也得吃下罷?”
他今日剛起,便有人告訴他,說那個簡歡居然一大早就在比武場擺了賭局,還押了自己五十萬。
他直接就被逗樂了,立馬去找魏長老借了靈石。
“一萬靈石。”劉起將一袋芥子囊狠狠砸下,按了按拳頭,發出咔嚓的聲響,著簡歡的眼里閃現著殘暴的芒,“也不知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五十萬靈石!”
他湊近,低聲音,“怎麼,上回你那幾個被我揍得鼻青臉腫的同門,沒提醒你?”
簡歡退后幾步,臉上笑意不減,特別是聽到那‘一萬’兩字后,笑得愈發開心:“多謝劉兄的一萬靈石,替我保本了。”
否則最后若只賺了幾千,還要四人分,都覺得有些對不起楊野溫九,對不起沈寂之孝敬的那支符筆。
劉起還說什麼,沈寂之忽而走了過來,淡聲提醒:“第一比試開始了,都上臺罷。”
-
簡歡和劉起分到的是九擂臺。
兩人將芥子囊暫放在長老桌前,把待會比試要用到的符紙和劍讓長老檢查過后,依次上了臺。
外門弟子門比試,不允許使用超過自階層的外。
擂臺上,簡歡和劉起一左一右站著。
劉起看著簡歡背在后的劍,嘲笑道:“一個符師也配帶劍?”
簡歡攤手:“你都能有,我有把劍很奇怪嗎?”
其實這場沒打算用劍,方泉教的符劍,想用來當后手,在最后一戰中用。
對付劉起,用最近專研出來的符就行。
不過畢竟砸了五十萬靈石,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劍背上了。
劉起咬牙切齒,提劍朝簡歡揮去。
簡歡額前碎發飛舞,帶著殺意的劍幾乎瞬間而至。
手,一張金盾符在前一檔,生生接下了這一劍。
金盾碎掉的剎那,劉起的第二劍又來了。
簡歡形往后一倒,一個利落的下腰,躲開了這一劍。
與此同時,的指尖到擂臺的地面。
似乎只是輕輕一,以穩住形。
但不遠,魏長老霍然起:“居然會符!”
符和符不同,符讓人,不過限制頗多。
而符,則讓符。
這并不簡單。
場上的劉起對簡歡的小作渾然不知,他眼中戾氣橫生,見此順勢狠狠一腳踢出去,裹挾著凌厲的靈氣,直沖簡歡的肚子。
簡歡直接躺地,雙手護著肚子,在地上一滾,護靈氣相伴而出,再避開這一腳。但看著似乎有些勉強。
劉起冷哼一聲,再次追擊。而簡歡,一直在躲,很是狼狽。
中途,劉起忽而虛晃一招,有些手忙腳,雖然關鍵時刻還是功用出了金盾符,但人似乎被余波帶到了,被狠狠甩到擂臺邊緣。
劉起抓住這個間隙,從空中直追而下,帶著勢不可擋的劍意,朝簡歡砍去!就在此時,面蒼白的簡歡忽而抬眸,朝他眨了眨眼睛,角笑意如這三月春風。
劉起心中危機頓生,他下意識往后退避,可是已經晚了。
擂臺上的符剎那間金大起,匯聚一片金黃的海洋,海浪翻涌,一浪花拍起,直接將劉起卷其中。
“啊啊啊—!”里頭的劉起發出凄厲的聲,仿佛有千上萬的針扎進他的四肢百骸,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劉起抵抗了片刻,再也抵抗不住,大聲喊道:“我認輸了!長老,我認輸了!”
“切——”眾人紛紛喝倒彩。
臺下坐著的長老這才慢悠悠起,抬抬手,擂臺上的符紙悉數消弭,金海洋也消失了。
砰的一聲,劉起從空中砸落,渾是。
臺下有人小聲嘆氣:“果然,只要不賭靈石,靈石就不會離你而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