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主神就將那些信息讀完了，然後他轉過頭，就對上葉洺通紅憤怒的雙目，好像有多恨他一樣。

主神挑起角，這麼一點事，你就不再繼續裝作你我了？結合他剛剛看到了那些信息，眼前一幕更加稽有趣，有些事在沒有親眼看到之前，總是想不到有多醜陋。

而自己竟然會對這樣一個人，產生多餘的緒，像是一個人類一樣有著喜怒哀樂……

才是最可笑的事吧？

“你在生氣？”主神發出輕輕的笑聲。

葉洺看著這樣的主神，渾冰冷，忽然覺得這個人如此可怕，自己對他的在乎還不夠明顯嗎？自己難道解釋的還不夠多嗎，他一直在很認真的試圖挽回他……

他知道自己有做的不對的地方，可是他在盡力彌補。

但是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低估了這個人，才知道他可以冷酷到什麼地步。

葉洺氣的發抖，他護在黎穆尋前面，一字字道：“你憑什麼這樣做，我說了這只是個誤會，我和他本沒有什麼……”

主神笑了，眼底戲謔而冰冷，好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他說，“不，你才是誤會的那個人。”

葉洺一怔。

“我懲罰他，和你無關，為一個系統，犯錯就必須到懲罰。”主神轉頭看向黎穆尋，淡淡開口：“你知道自己犯了哪些錯嗎？”

黎穆尋面如死灰，沒有說話。

主神本不在乎，繼續道，“你一共犯了三條法則。第一，你犯了系統懲罰條例第二條第三則，在未獲得允許的況下擅自進主世界，第二，你犯了系統懲罰條例第二條第八則，擅自控制主世界人類，並幹涉了主世界進程，第三，你犯了系統懲罰條例的第九條，違抗我的命令。你知道，自己要面臨什麼懲罰嗎？”

黎穆尋眼前是紅的，口中是腥的味道，這是這個人類帶給他的反應，這個很快就要死亡了，對於一個高級系統來說，一個載的死亡無關要，但是他知道自己即將面臨的懲罰，卻是真正的滅頂之災。

而他來到這裡的時候，大約就已經做出了這樣的心理準備。

黎穆尋沉默了許久，他終於開口，發出艱的聲音：“我知道。”

主神說：“是什麼。”

葉洺又生氣又憤怒，但是兩人的對話又令他十分茫然，黎穆尋和主神的對話，就像是上下級一樣，不……甚至比那還可怕，他不由得收了抱著黎穆尋的手，總覺得接下來的答案是他不想要的。

黎穆尋閉了閉眼睛，他覺得很抱歉，自己幫不了葉洺，而且還給他帶來了麻煩，他說：“返廠重置。”

是的，他犯的錯誤，足以讓他面臨被抹殺的最嚴厲懲罰，但是他並沒有什麼不甘，因為這就是規則，是主神定下的規則。

每隔一段時間，都有系統因為犯錯被抹殺，然後還原空白的系統再投放使用，他曾對那些犯錯的系統不屑一顧，認為他們不夠專業、不夠理智，他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也會面臨這樣一天。

然後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有些系統，寧可冒著被抹殺的風險，也會犯錯。

哪怕葉洺什麼都不知道，也猜出來對於黎穆尋來說，返廠重置就相當於死亡，他的心不斷的下墜，當局面糟到一定地步了，他反而冷靜下來，死死看著主神，聲音沙啞：“你到底是誰？”

然後他松開黎穆尋，慢慢站了起來，就這樣橫隔在他們之間，仿佛無論什麼都不能讓他讓開一般，緩緩道：“我不會讓你殺他的。”

“哦？”主神微微挑眉，冰冷的眸子看著他，心中殺意沸騰。

啊，真是很好，一個為了宿主不惜違抗我，一個為了系統不惜阻擋我，真是人至深啊，倒是你對我說的那些話，人至深的底下，是何等可笑的東西。

“你是用什麼份，以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和我說這句話？”主神居高臨下的睨著他，角一挑，右手淩空一揮，聲音淡淡的：“你以為你是誰？”

隨著他話音一落，一幕幕畫面出現在半空中，葉洺抬頭一看，聽著落耳中的聲音，臉煞白一片，眼底終於浮現震驚之。

第一個世界，他一個人站在機場裡。

【葉洺：說實話，我真是迫不及待的回去見我家親的秦易了，他現在可是超有錢的！拔下一，我一輩子都不用再吃泡面了。】

【888：我覺得他現在大概都不願意給你。】

第九個世界，他和沈燁在醫院裡。

【葉洺：嘛……雖然想起來了，也不必一下子那麼直接嘛，我還可以假裝自己沒有想起來啊？現在是我消除黑化值的好時機了！為了完任務我也是很拼了！】

【888：……】

第七個世界，他和宗浚在雲峰頂。

【葉洺：媽媽我好害怕，聽不到看不到太-安靜了！腦子裡閃過的全都是各種鬼片5555，我為什麼要看那麼多鬼片啊！！！】

【葉洺：到哪都心慌慌，每走一步都怕踩空了，你不知道我裝淡定裝的多麼辛苦，為一個新晉瞎子，我真的很難淡定，我需要時間適應啊QAQ】

【葉洺：5555你怎麼都不和我說話，和我說說話嘛。】

【888：……】

【888：我不是你-媽。】

【葉洺：我錯了，你是我爸爸QAQ】

“你，你……”葉洺的手在發抖，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切，腦中混、恐懼、不安全部雜糅在一起。

主神繼續播放著一幕幕場景，看著葉洺湛的表演，聽著他的心裡話，看著葉洺在系統空間，一個接一個毫不留的繼續下一個任務，笑嘻嘻的點評著自己。

他微啟，音調低沉且意味深長：“這就是你對我說的，你很痛苦難過，舍不得離開？”

黎穆尋歎了一口氣，他悲哀的看了葉洺一眼，一字字道：“他是主神。”

他是主神……

這句話落葉洺的耳中，仿佛某種煙花炸開了一般，一時間喪失了思考的能力，怎麼可能？越淩、秦易、李澤琛他們……怎麼可能是主神？

這不符合邏輯，主神有什麼必要，又為什麼要這樣做？！

主神淡漠的雙眸看著葉洺，似乎還好心的給他解釋，“任何一個系統，都是我的眼睛，我的耳朵……只要我願意，我隨時可以調取他們知道的一切。你看起來很意外，是沒有想到，我還可以看到這些，是嗎？”

這就是你所謂的，所謂的在乎……

主神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痛苦的滋味，他曾以為，自己是永遠不會懂這些的，也不想要懂，可是現在他忽然就明白了，就好像那些人格們留在他數據庫中的記憶一樣，就好像那無數人生離死別的影像一樣……他曾高高在上的漠視著一切，可是這一刻……

他似乎化為了其中之一，真切的到了那種緒，帶給他的痛苦。

葉洺站在那裡低著頭，軀微微發抖，過了許久，他抬起頭來，聲音很低，眼神複雜：“你真的，是主神？”

主神點了點頭。

葉洺又問：“那些規則，也都是你制定的？”

主神再次點頭。

葉洺臉蒼白，他閉上眼睛，再睜開的時候，雙目中是從未有過的疏離和冰冷，“既然如此，我不欠你什麼了……雖然我是騙了你，但是規則是你制定的，也是你讓我這樣去做的，我只是按照你希的那樣去做而已。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有什麼好，但是既然你隨時可以知道一切，我只是按照你設定好的路在走……那麼，我不欠你什麼。”

那時候，我並不知道真-相……但是主神並未反駁，他不屑於去向一個欺騙他的人類反駁，辯解。

葉洺冷笑一聲：“何況我完的完任務，如你所願，難道不是你想要的嗎？”

主神繃著下頜，冷冷看著葉洺。

葉洺大笑道：“是我自不量力了，像你這樣的存在，能夠制定出這樣規則的存在，怎麼可能一個人？在你眼裡，別說一個人的死亡，就是一個星球的毀滅，都無關要吧，你在乎的只是任務罷了。你本不我，也不會相信我你，在你的眼裡，這種東西本不存在。”

他驀地上前一步，仰著頭，一字字道：“你記住，讓我騙你的人，是你，讓我離開的人，還是你！”

“對了，你現在，是不是還要把我一起抹殺掉！”葉洺譏諷的看著他。

主神瞳孔收，腔中痛苦憤怒的緒翻湧，那一個個字落他的耳中，一個字比一個字更重，‘是你’兩個字，更是如同驚雷一般，讓他幾乎無法維持住表。

是的，規則是他制定的，可是他制定規則錯了嗎？如果他不管這些回世界，不制定規則，一切都會套，這些衍生世界會變的原來越強大，越來越混，一切都會失去控制，最終能量強大到完全超過主世界，所有人都要一起死。

他的規則也許太過冷酷，但是再殘忍，也總比沒有規則的世界要好，他只不過是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也錯了嗎？

面對如此恐怖的主神，葉洺一步未退，他始終擋在黎穆尋的面前，緩慢而堅定的道：“在你眼中，規則比一切都重要，但是在我眼裡不是。”

“咳，不要說了……”黎穆尋不想葉洺繼續激怒主神，艱難的開口勸阻。

葉洺回頭看著他，輕聲問：“你一直知道主神的份嗎？你也在騙我嗎？”

黎穆尋搖搖頭：“我也是今天，才確認他的份的。”

葉洺終於笑了笑，那笑容轉瞬即逝，至888沒有騙他，他再次回頭，直視主神的雙眼。

“888是我最好的朋友、夥伴，當我選擇為了換取所謂的回魂丹，去那些世界做任務的時候，是他一直陪伴在我邊。在我覺得難過，想要放棄的時候，是他在陪我說話，當我遇到困難的時候，是他幫我解決難題，當我因為經驗值被凍結而困窘的時候，是他花錢幫我兌換品。如果沒有他……也許我很早就放棄了，又或者有一天就忽然迷失在那些世界，回不來了……我拼盡努力的回來見你，賺了經驗值舍不得買吃的，買喝的，都攢了起來一點都舍不得浪費，就是為了你。”葉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神有些難過，似乎還有些悲哀，到後來聲音越來越輕，“結果呢……你本不需要我來救啊。”

盡管葉洺的表趨於平靜，聲音也很平靜，但是主神偏偏覺得，如此自己今日執意抹殺黎穆尋，葉洺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他會，失去這個人。

可是失去就失去吧，一個表裡不一的騙子而已，但為什麼會覺得心裡空落落的，自己也有心這種東西嗎？他怎麼也會有這樣的？

就好像某種可怕的病毒，在他的肆一般，又仿佛回到了當初，被打的支離破碎的那一刻，每一條數據都在因為痛苦而悲鳴……那一天，他死了，他沒有任何覺。

但是今天，他看著葉洺，卻知道了什麼是害怕，害怕這個人的離開。

按照規定，他應該抹殺888，可是他沒有那樣做。

這一刻，他前所未有的清楚明白一點，不得不承認對於他來說，這個人類的重要，甚至過了規則。

他是他的弱點。

【李澤琛：你終於發現這一點了。】

【宗浚：是我們的苦口婆心發揮作用了嗎？】

【陸修文：承認自己有弱點，並不是什麼醜事。】

【明崇：人，也許會讓你變弱，但也可能會讓你變的更強。】

是嗎？

主神低垂著眼睛，他深深看了葉洺一眼，忽然緩緩後退了一步……空間一陣扭曲，他和黎穆尋的影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

主神帶著黎穆尋瞬移離開，他恐怕難以立刻做出抉擇，所以他選擇離開，不想作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更重要的是……還有屬於他的恩怨等著他去解決，就在剛才，他察覺到了屬於某人的信號，那信號如此明顯，與其說是被他發現，不如說是某種邀約吧。

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

黎穆尋一陣暈眩，更加虛弱，閉目待死，他知道主神不會放過他的，僅僅是違抗主神這一條，就足以讓他被毀滅。

可是他等了許久，只等到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你走吧。”

黎穆尋錯愕的睜開眼，但是主神已經不在了，一眨眼就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主神，竟然放過他了？甚至任何懲罰都沒有？

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主神嗎？

主神不在乎黎穆尋如何想，他知道黎穆尋很快就會離開，而他不會再輕易犯錯，也不會再去葉洺那裡……這些都不需要他再擔心，另一個麻煩，才是他更在意的事。

也是一切的開始。

有些事，總歸是要有個解決的。

主神一步步走了一個莊園，莊園中有一座漂亮的別墅，別墅的正門大開著，像是在迎接客人一般。

主神走進去，就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客廳裡，正悠然自得的泡著茶，他見主神進來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眸中泛著笑意，道：“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你。”

“就在剛剛，我還和陸廷在打賭，你要花多長時間才會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