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夜,葉昭言坐在窗臺前,靜靜注視著窗外的雨幕,最近發生的諸多事端在腦海里一幕幕閃過。
葉景離母子回到旁支后,葉文軒出面,止住了許氏在族里大鬧的風波。
一切漸漸回歸原位,葉扶歸臉上的愁容散去了一半,葉府迫在眉睫的麻煩卻不曾消失。
他們仍未找到那個合適的人選。
就在葉昭言憂心不已的時候,收到卿王的邀約。幾日后東臨帝要在西郊園林進行秋獵,邀請錦都世家和皇室宗親參加。
卿王和葉昭言的名字昭然在列,而卿王府管家帶來了口信,卿王邀請葉昭言屆時一同前往西郊。
葉昭言將帖文和口信放在一起思量,立刻明白,卿王此舉是想通過秋獵來建立兩家的聯系,畢竟在這樣的大節日,是世家大族聯姻互惠的好時機。
不得不說,卿王這番心計巧妙,以口信的方式邀約而不是書信,不但不會落人口實,一旦兩家攜手同行,還會給人造兩家私甚的印象。
葉昭言知道,這同行提議的背后不僅僅是卿王,還有東臨帝的意思,顯然,這位無利不起早的君王,也是有意促兩家的親事。
卿王野心,想必他得逞之后,錦都必然會掀起一陣腥風雨。
葉昭言抬眸看向窗外的霾,忽然有種恍惚之,前世,葉家的敗亡還要再等兩年,今世有諸多軌跡被改變,這一切會提前嗎?
想起前世薛尹賢曾說過,卿王與濯王府自葉文軒返還錦都后就私甚篤,且在謀算葉氏兵權上濯王還幫了卿王一把,這才使得卿王最終得以順利奪得皇位。
濯王的相助,是塵埃落定之前必不可的關鍵。
或許,可以從此下手。
這般想著,葉昭言拿了紙筆,細細勾勒起來。
記得,這場宴席,濯王府的公子和小姐也被請去參加了。
回想上次在濯王府參宴的形,的腦海中瞬間浮現起另外一張面孔來——濯明軒。
濯明軒是濯王妃的嫡次子,也是這一輩唯二有機會繼承王位的男丁,他與濯王府大公子同樣優秀聰慧,且頗濯王喜。
據宴會上觀察所得,濯明軒有意爭取與南越公主的聯姻。
想來也是理所當然,若是得了這樁婚事,他的份便今非昔比,足以與濯大公子抗衡,極有希繼承濯王的爵位。
但看得出,此事并不順利。
如此,倒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點。
葉昭言腦中浮現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不失為一個解開燃眉之急的辦法。
想到這里,立刻書信一封,請來廉讓他悄悄送到濯明軒手上。
這封信是不能讓濯王府的其余人知曉的。
當天夜里,葉昭言就收到了回信,濯明軒果然沒有拒絕。
這讓松了一口氣。
這幾日因為天氣驟降,夜里又開始狂風大作,葉昭言睡不好覺,晚膳也沒吃多。
靠在窗戶邊上,手里捧著熱茶,借著燭,看到窗外漫天飄灑的雨點,心緒漸漸寧靜下來。
忽然,耳畔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循聲看去,卻見年穿著青長衫,腰系佩劍,疾步踏著雨幕而來,整個人猶如雨中修竹,拔而又瀟灑俊,令人怦然心。
葉昭言眼底浮現一詫異。
這樣的雨夜,為何稽斯年會上門?
葉昭言正疑不解,就看到他停在了房門外,隨后輕叩門扉:“我能進來嗎?”
葉昭言打開門,一陣冷的空氣迎面撲來,吹散了鬢角的碎發,年卻似毫無所覺一般。
“怎麼淋雨了?”葉昭言將手中茶盞擱到桌案上,替他拿了一件干凈的外披:“這麼晚了,你怎麼會跑到這里來?”
“沒事,下了一陣小雨而已。”稽斯年已經將外面的長衫換下,麻利地披上外衫,“我來找你商討些事。”
葉昭言的目從那雙墨染般的雙眸上劃過,止住了心底的抗拒,“你說吧。”
“我聽說你與葉景離的婚事作罷,目前尚且沒有新的人選。你可有其他考慮?”
“確有其事,”葉昭言頷首,“不過新的人選尚未好,我還在斟酌,暫且沒有定論。”
的答復,吹散了稽斯年眼眸里那團霧氣,“那你不妨聽我一言,我或許能幫你。”
“哦,你先說說看?”葉昭言似乎很有興趣。剛洗過澡,發梢上還沾了水珠,烏黑的長發垂瀉,在燈火照耀下,泛著晶瑩剔的澤,勝雪,仿佛高山之巔的雪蓮,自帶一不可攀折的清冷。
稽斯年凝視著半晌,低聲說道:“你不覺得,倉促讓一個并不識男子贅葉府,并非如想象中那般好掌控嗎?”
葉昭言聞言一愣,經過葉景離一事,已經想到這個問題,但卻沒有想過,竟會由稽斯年口中講出。
盯著稽斯年片刻,目沉靜,“是嗎?葉府勢力不容小覷,難道還奈何不了一個份低微的贅婿?”
“若是真如你所說,薛懷澹當初葉不過一介贅婿,如今又是如何模樣?”稽斯年的語氣依舊溫潤沉穩,卻含深意:“若我猜得不錯,這樣沒有背景的人反而容易被旁人蠱利用,變刺向自己的利刃。”
稽斯年說的話一點不虛,贅婿確有好,卻極容易為葉府被攻堅的弱點,稍不留心,就會為引狼室的引線。
這一點,葉府已經在薛懷澹上深刻領教了。
葉昭言沉片刻,抬眸直視著稽斯年,“那你認為該如何辦?”
“我知道你想保護葉家的決心,但此招并不妥當。”稽斯年的語氣有些嚴肅:“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避免日后無窮后患,不知你愿不愿嘗試?”
“什麼辦法?”葉昭言盯著稽斯年,不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
“與我親。”
“你說什麼?”葉昭言怔住。
“嫁給我,”稽斯年輕聲重申,“此舉可以幫你擺困境。”
“你是在說笑嗎?”葉昭言皺眉,稽斯年若是為了贅葉府,豈不是白白荒廢了他與柳夫人這幾年的忍辱負重?
“我與你婚,卻不是以贅的份。”稽斯年解釋道,“你我婚,可止住卿王的企圖,以待葉家息渡過難關。”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忍說出接下來的話,“你若不想與稽家有所聯系,來日和離便是。不論何時,只要你開口,即便我遠在江南,也可休書一封完和離。這樣,既可以緩解你的燃眉之急,也不會影響我日后奪回稽家權力。這是互不影響的局面。”
稽斯年的語調溫而堅毅,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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