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之后就是寒假。

一大早于秀娟士就來掀被窩：“還不起床，都幾點鐘了！”

林一還窩在床上不想彈，把自己整個用被子包裹住只出一個頭，只能用言語反抗道：“放假呢，這麼早起來干嘛？”

沒有暖氣的冬天就是這麼蜷。

抗議無效。

親媽哪會聽你這個，于士發出最后通牒：“今天去給你買新服，再不起來早飯冷掉了。”

“不用買新服。”

“過年穿舊服，讓別人家看到要笑話的。”

說著真的作勢要揭被子，林一趕用手住，上答應道：

“起起起，馬上起，你先出去吧。”

于秀娟一邊往外走，一邊不太滿意道：“你什麼我沒看過？兒子大了還沒老婆就忘了娘……”

所以說，不能在家里待太久了，不然被嫌棄的角度刁鉆到你都意想不到。

林一磨磨蹭蹭地起床，拖拖拉拉地洗漱一通。

早飯當然已經冷掉，于秀娟嫌棄歸嫌棄，還是給他下鍋又熱了一遍。

吃完之后，林一沒有靈魂地跟著來到附近的商場，在賣羽絨服的區域轉悠了半天。

“這件怎麼樣？”

好不容易挑中了一件，連架拿下來對著林一上比劃。

附近的導購員小姐姐適時地出現。

立刻很有眼地夸了起來：“阿姨這個是您兒子吧，哎喲長得真帥啊，這件服上肯定很神的！”

林一其實是拒絕的，因為于秀娟看中了一件頗為老氣的羽絨服，而且是土黃的，怎麼說呢……

就土的。

但在審這件事上于秀娟是有自己獨到的堅持的，總結起來就是：

“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所以最后林一還是沒能否決掉，他用盡全力氣促使于士換了一件看起來正常點的藍黑。

男生的服，就是這麼貧瘠，冬天尤其。

于秀娟士是不吃套路的。

同意換還有個用意，就是借以說明自己不太滿意，跟導購員小姐姐槍舌戰砍了半天的價。

這個環節林一就沒有太關注了。

他確實沒有繼承到于士砍價的本領，所以他從來只去明碼標價的地方消費。

完事兒之后于秀娟順便買了一大堆年貨，趁著林一這個勞力，把他雙手都提滿了之后才結束這場大采購。

……

林家這邊的習慣，年夜飯吃的是晚飯。

三家約好一年一家，今年正好是在姑姑林國芳家吃，林一他們早早地就趕過去了。

這年月還不流行在飯店里定年夜飯，用于士的話講“做的也不咋地，也不知道干不干凈”。

其實還是心疼錢。

家里也好，人多熱鬧。

姑姑早就在廚房忙活開了，這頓飯得端出一大桌子菜，夠準備一下午的，姑父在打下手。

其他的四個大人已經湊了一桌麻將，這是必不可的。

剩下三個小輩，林一的年紀和堂妹林曉茜相差更小，往常也是兩人更親近。

但問題是現在林一實際心理年齡二十八歲，跟初中生覺聊不到一塊兒。

于是只好有一搭沒一搭地跟表哥程子輝扯幾句閑篇：“最近臨安房子還好賣嗎？”

程子輝覺得跟高中生聊工作也稽的，隨口敷衍道：“還行吧，就馬馬虎虎唄。”

“臨安的房價過幾年一定會漲的。”

程子輝沒有因為林一信誓旦旦的預言就對他驚為天人。

這不鐵口直斷，這正確的廢話。

臨安房價翻番那兩年林一還在念書沒趕上，等他畢業之后再有點積蓄，買房為了一個玄學事件。

雖然十年后臨安已經進全民炒房的時代，但是林一可是花了好久才把這些彎彎繞繞弄明白過。

什麼紅盤呀，萬人搖呀，限購限售呀……

林一并沒有一個云中鶴的包表哥，所以對這個份并不怨念深重。

看在他小時候帶自己進游戲廳打過《三國戰紀》、在網吧打過《熱傳奇》的份上，林一稍稍泄了一點未來的走向。

程子輝本就在這個行業干得還行，如果有所準備的話當然能走得更遠，也不知道他聽進去了沒有。

晚飯之后，大人們接著打麻將，林一他們就坐在沙發里等著看春晚。

八點鐘，節目正式開始，上來還是一段喜慶的歌舞。

看著晚會的六位主持出現在臺上，林一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再次看到李永主持的春晚。

朱君也是好久不見。

姜坤的相聲、黃紅的小品，盡管永遠有“一年不如一年”的慨，但這一年的春晚還沒有變全民吐槽的直播秀。

“蘭亭臨帖行書如行云流水

月下門推心細如你腳步碎

忙不迭千年碑易拓卻難拓你的

真跡絕真心能給誰……”

直到周董唱著《蘭亭序》出場，這種時空匯的錯來到頂峰，而且……

居然是真唱。

這個節目還有驚喜，歌曲唱到四分之三的時候，一塊突兀的紅布被周董扯下，出志琳姐姐的真容。

要承認手舞帶的那幾下是的，但是跟著念歌詞是什麼鬼設計？

“真的尬。”

林一和林曉茜流了一番，兩人達了一致意見。

程子輝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暗黑版本的那位老師。

今年志琳姐姐很有牌面，不僅和董清、李永分別互，還繼續出現在下一個魔里。

下臺之后，林一想到公布婚訊以后的人氣一落千丈，搖搖頭在心里說了一句：

可惜了。

這之后最關注的節目當屬本山大叔的小品，今年作《同桌的你》。

講的是一個男生在多年后給仰慕過的小學生寫信，由此引發的啼笑皆非的故事。

依然是悉的東北農村大碴子味兒，節目最后他自己吐槽自己道：“我最不看他了，年年出來張驢大的臉……”

“你像我們這個高雅的人，看他那玩意兒太俗了，不了……”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本山大叔的最后一屆春晚。

林一全場看下來，被逗樂的次數并不多。

這會兒麻將已經歇了，大人們過來湊趣地看了一段，他們對這個節目表現的環境和包袱都更親切。

程子輝對這種陳年的“鄉村故事”就興致缺缺，嫌棄道：“來來回回都是村里那些事兒，土不拉幾的。”

他寧可看志琳姐姐。

林曉茜其實也不大喜歡，但沒有刻薄地嘲諷。

“唉。”林一嘆了口氣。

等以后，你們會懷念他的。

“親的朋友們，你們準備好了嗎？讓我們一起和著這迎春的鼓聲，迎接辛卯兔年嶄新的春天，讓我們一起準備，倒計時，十，九……”

電視里傳來歡呼的那一刻，林一按下了手機短信的發送鍵：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