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回到穆家的功夫,袞王側妃楊雲嵐剛剛將範淼好聲好氣打發了,坐著馬車回袞王府。
一進馬車楊雲嵐臉就沉下來,手裡帕子直接撕兩半扔在了馬車地毯上。
“盯穆家二小姐,年底總要出門走,找機會毀了的名聲。”楊雲嵐聲音冷道。
伺候的嬤嬤低聲勸:“主子,這人隻怕是不好找。穆家得罪了東宮,隻能忠心陛下,穆家姑娘嫁進雍寧侯府總比雍州裴家的人或是端王的人嫁過去好,您又何必費這些功夫,讓王爺知道……要生氣的。”
楊雲嵐臉淡淡的,今日去那茶樓該是替爹爹跟裴鈞好的,有些事袞王和袞王妃都做不得,這個側妃卻能因為出楊家,替袞王辦很多事兒。
隻要裴鈞冇娶東宮和端王門下的人,哪怕是娶了中立派,將來起碼不會給袞王添麻煩,裴鈞拉攏不到門下也沒關係,誰登上那個位子誰就能擁有雍寧侯的忠心。
使計跟範淼遇上,而後帶著範淼去酒樓找玲瓏的麻煩是楊雲嵐自己的主意,誰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冇人知道當初跟姐姐一起去跟裴鈞相看的,還有楊雲嵐。
假如冇有嫁給袞王做妾,假如姐姐腹中的孩子生下來再死,爹爹為了跟雍寧侯府更親近些,定會想法子讓嫁進去給外甥做繼母的,對姐夫的那些心思……可很多事冇有假如,爹爹惦記著從副宰往首輔的位子爬,得知姐姐坐穩了胎就等不及將嫁進了袞王府。
知道自己不該再做什麼,但看到裴鈞攬著穆家姐兒低頭專注看過去的模樣,心裡酸得幾乎要將五臟六腑都燒個乾淨。
“誰也不知雍寧侯是否會站到其他人哪裡去,未雨綢繆總是要的。”楊雲嵐著心思緩聲道,“彆人不好找,現的表哥不就有一個?這姐妹差點共嫁一夫的醜事也有趣的。”
見嬤嬤不說話,知道是顧慮還在楊家的老小,楊雲嵐語氣愈發和了些:“給雍寧侯添些麻煩,他纔沒那麼多功夫盯著皇子們的一言一行,陛下對雍寧侯的信重太過,水渾一些總冇壞,林家你知道該怎麼辦吧?”
嬤嬤心裡歎了口氣,遲疑著躬:“主子放心便是,老奴回去就安排。”
楊雲嵐淡淡嗯了聲,閉上眼遮住自己眸底綻放的嫉恨和暗,隻思量著回去該如何跟袞王代。
裴鈞這邊也已經回到了自己院子裡,老雍寧侯夫人薑氏派人過來問,裴鈞拇指和食指背在後了,笑著將嬤嬤給打發了。
“我剛送穆家二姐兒回府,嬤嬤母親放心準備定親禮就是了,過幾日我就去跟陛下請旨。”
等嬤嬤歡天喜地離開,裴鈞這纔回了書房,食指敲著桌子吩咐:“裴二盯著袞王府和楊相府可有靜?端王那邊如何了?”
裴六斂了神低聲回話:“端王回府後就一直在府中未出,隻偶爾進宮去淑妃娘娘那裡請安,但聽說淑妃那裡多了些姐兒的畫像,陛下這幾日去淑妃宮中了。二哥說楊相和範大人倒是冇什麼來往,範夫人也私下給袞王妃送了些姐兒的畫像。”
裴鈞冷笑:“把兵部尚書和袞王的訊息讓釘子傳給東宮,士族進貢上來的東西都已經送進宮了?”
東宮殺的訊息送給袞王,袞王拉攏兵部尚書府的訊息給了東宮,讓他們兄弟倆起來,纔沒功夫天天盯著他的親事。
裴六點頭:“是,雍州裴家的貢品都是睿王送進宮的,睿王這些時日一直在雲香樓等地流連呢,陛下訓斥了一次,睿王便閉門不出了,可在府裡也……咱們可還要派人盯著?”
為了避免藩王擁兵自重,每一任皇帝登基後,他的兄弟們就會換其他偏遠之地的封地開拓疆土,四州則一直在當朝皇子手中。
因為永文帝連同太子在,隻有四個皇子,如今北雲州是端王封地,南袞州是袞王封地,西雍州給了最不寵的睿王,東淮州則是永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勤王一直占著冇挪地方。
雲州占著禮儀大道,袞州和淮州則是虞朝的錢袋子,雍州則是虞朝的邊境線,永文帝將雍州給了睿王做封地,概因睿王隻是宮人所出,自來不寵,在雍州也是花天酒地從不管事兒,為皇帝不可能放心將兵權給兒子,纔會安排裴鈞坐鎮雍州。
隻可惜幾個皇子看不懂永文帝的心思,總想著拉攏他,裴鈞心裡嘲諷,也或許不是不懂,隻是野矇蔽了這幾個皇子的雙眼,他們並不在乎裴鈞被拉攏後是否能保得住命,能在兵權上東手腳就代表離皇位更近。
“睿王那裡暫且不必管,盯住袞王和端王便是,不管發生什麼事兒,東宮的釘子都不必。”裴鈞心下思忖一番,吩咐道。
正事兒說完,裴鈞突然想起玲瓏來,穆家這個二姐兒明明纔剛及笄,臉蛋兒還帶著點嘟嘟的稚呢,也不知穆家是怎麼教的,眼神沉靜的不像個小姑娘,讓他冇思量清楚就順著子,想出未來娘子活潑的一麵。
他自己的子多百無忌他是知道的,隻冇想到,明明手指墊的發白,怕是嚇壞了,麵卻還是強裝鎮定,上還半點虧都不願吃。
裴鈞眼神中閃過笑意,這樣的子倒也不錯,起碼不會雍州那老虔婆欺負了。
“去人準備兩副耳墜子,冇有耳戴的那種。”裴鈞懶洋洋靠在椅背上吩咐,“再準備些最好的素紋帕子,送到穆二小姐手裡……多準備些。”
省得總是張,可彆不夠用。
裴六有些不著頭腦,可主子願意跟未來的主母親近,也不是壞事兒,他大咧咧誒了一聲應下來。
他多問了一句:“那穆家可要多派點人護著些?親之前穆家隻怕不會安生。”
裴鈞斜睨他一眼:“這點子小事兒都要問我,要你乾嘛用的!”
裴六了脖兒,出來門拍了拍自己腦門兒,主子就好嚇唬人,這又耍子又嚇唬的,派人還是不派人到底冇說清楚。
裴六心裡轉悠了一下,決定還是要派幾個人過去,哪怕是先悉悉穆家這位二小姐的子呢,讓主子多瞭解主母些總冇壞。
玲瓏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看了,進了暖融融的屋裡,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後脖頸已經凍得冇知覺,手一抹,綿綿帶著意。
將歎息咽回嗓子眼裡,輕聲吩咐:“提些熱水來吧,我要沐浴。”
躺在木桶裡的時候,玲瓏闔著眸子還在想,若冇死,再過上幾年都是能做祖母的年紀了,比雍寧侯多活個十幾年,卻還這麼崩不住神兒,真是不該。
說起來,也是因為從穆家嫁到林家,苦都是心裡的,養尊優也冇見過太多人。
林逸鳴雖多,卻端著那些君子規矩,連生氣都不曾大聲說過話,兩輩子都冇見過這麼……這麼豪放的人,這人還會是的夫君。
玲瓏將腦袋輕輕浸溫水中,憋了好深一口氣,等洗乾淨長髮,才緩緩鎮定下來。
不管前頭雍寧侯夫人怎麼死的,嫁雍寧侯府隻要規規矩矩替雍寧侯掌好後宅不犯錯,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再不濟跟上輩子一樣佛著子,總能過活,隻要是活著的雍寧侯夫人,穆家就能安穩。
自覺想明白,玲瓏心底迷茫散了,躺在被青雉熏的香暖被窩裡睡了個好覺,一夜無夢。
還不到尋常該起來的時候,值夜的青雉出去人準備洗漱用品,剛走出門,差點嚇死——
“天爺爺,唔……”
玲瓏眉心一蹙,朦朧醒過來:“怎麼了?”
“奴婢伺候您梳洗。”青雉腳步有些慌過來,掀開床幔帳伺候玲瓏起。
外頭伺候梳洗的小丫鬟已經端著銅盆,香胰子和棉巾伺候著。
玲瓏冇問什麼,等洗漱完梳洗的功夫,青雉青桑出去守著,捂著脯將個緻小巧的木盒放在梳妝檯上。
“奴婢一開門,打屋簷上倒吊下來個黑乎乎的影子,上來就捂人。”青雉說起來臉還蒼白呢,“是姑爺邊的仆從,說姑爺昨日跟您說好的,要給您送東西來,怎是這麼個路數呀?您也不跟奴婢說一聲,真真要嚇死個人。”
玲瓏:“……”也特彆想問,什麼時候說好的?
玲瓏抿著櫻掀開木盒,裡頭是兩副特製的耳墜子,一副是翡翠葫蘆狀,一副是琉璃石榴花,等看清楚墊耳墜子的是什麼,昨日好歹繃住的白皙臉頰,瞬間就紅了。
那是一疊雲錦棉的素紋帕子,昨日回來才發現當時抓著馬車墊太,帕子都已經被團的不樣子,以為冇被髮現的,那人卻是眼尖,當麵冇說,過後拿來調侃人。
“這事兒你知道就了,跟青桑說一聲,以後彆一驚一乍的,也彆再其他人知道。”玲瓏輕攏著眉心低聲吩咐。
青雉咂了下,呆了一下,還有以後吶?
玲瓏看著青雉的樣子,有些不自在的無奈,也不想讓青桑知道,可誰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送東西,青雉這個穩重的都嚇得夠嗆,不想把青桑也嚇壞了,萬一出去被人聽見,的臉麵也甭要了。
玲瓏有種直覺,就算是夜探香閨這種孟浪事兒,那位裴侯爺估計也能乾出來,一時間,都不知道是該盼著趕親,還是晚些親了。
冇等糾結明白,青桑在外頭輕聲稟報:“姑娘,常嬤嬤派人過來了,說您今個兒彆去請安,二夫人在正院裡鬨騰呢。”
玲瓏聞言起,讓青雉開門:“人呢?”
青桑進來門,低聲道:“是夫人邊的錦書,說二夫人進門就跟夫人哭林家看不起穆家,明明說定了的親事,到現在也冇個靜,在家裡也被下人忽視,二房要冇活路了。”
玲瓏瞭然,二嬸能忍到現在才抱怨出來,都已經驚訝了。
換庚帖的事發生後,娘林氏將家裡所有老夫人和二房的耳報神都給換的換,賣的賣,如今穆家的奴才,除了二房和榮威堂,都是大房的人。
以前二房仗著老夫人疼,想要什麼都立馬能得到,公中的銀子花超了也不敢有人說什麼,如今林氏了公中的對牌,二房再想過原先的日子想都彆想。
不過林氏也是個規矩人,不會故意刻薄二房,二嬸過來哭這一場,為的估著也不是被下人怠慢,是怕大堂姐的嫁妝出問題,若是林家等分家後纔來提親,嫁妝就得二房出了。
“祖母還是閉門不見人?”玲瓏問。
青桑點頭:“大夫去了兩次,榮威堂藥味兒不淺,二老爺去了兩趟就冇再去,其他人老夫人都不見。”
玲瓏心下轉了幾轉,大概明白了穆老夫人的意思,祖母不是個會跟人吵吵的長輩,年底稱病不出那等分家的時候讓族老怎麼想?
一個不孝的大刀擱在頭頂,二嬸不是個願意在大嫂麵前丟人的,能鬨上門訴說委屈必定是有人支招,這是著林氏回孃家替他們想辦法,也是著大房服呢。
玲瓏都有些不明白了,祖母就一點都不怕爹爹徹底寒了心?
想了想,對著青雉吩咐:“你去跟常嬤嬤說,就說讓孃親想想薑伯母的話,林家年前一定要過來提親,兩個姐兒的嫁妝都得從公中出,孃親知道該怎麼辦。”
青雉有些冇明白:“姑娘作甚要這般委屈自己?榮威堂肯定不得給西院補,到時……隻怕還是要您臉上不好看。”
都是嫡,若是公中出嫁妝,雖玲瓏嫁的門戶高一些,可因著是填房,兩個人就是差不多的形,哪怕是林氏給玲瓏多添妝,老夫人偏心,二房的嫁妝要是過大房,等晾嫁妝的時候要人笑話的。
玲瓏角笑意不變:“你去就是了,等回來我再跟你說。”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昨天冇更新,這兩天都多更新一千字補上哈~
某侯爺:多準備點帕子,省得不夠用。
玲瓏:先跟丫鬟說好,省得以後嚇著。
裴六:所以……主子和主母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某侯爺: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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